“跟他们一起坐坐飞机还行,跳伞就算了。跳伞太危险,如果跳下去伞打不开,会摔成肉饼的!”小鱼笑了笑,接着道:“差点忘了,刘局要请你们吃饭。”
又是约饭!
从昨晚到现在,接了不下二十个电话,全是在抗洪抢险时认识的湖北省市县三级领导打的,这一切都是拜老葛所赐。
韩渝出完牌,看着车窗外似曾相识的景色,感慨地说:“我们只是去抗了下洪,人家竟一直记在心里,而且记了这么多年,想想怪不好意思的。”
小鱼知道他不喜欢应酬,强调道:“刘局请你吃饭跟抗洪没关系,他是我们的老领导,请我们这些老部下吃饭很正常。”
长航警校副校长刘广龙曾在长航南通分局挂两年职,是如假包换的老领导,陈子坤忍不住提醒道:“什么刘局,现在应该叫刘校长。”
“叫习惯了。”
小鱼话音刚落,苏州分局的陶支就一脸羡慕地开起玩笑:“会长,你这档期排的过来吗?要是排不过来,我们可以代表你赴宴。”
航道段的李科深以为然,扔下牌笑道:“你不会喝酒,我们帮你喝。”
“会长,小鱼给你当司机负责开车,我可以做你的秘书帮你拎包。”通信处的王科煞有介事。
陈子坤抬起头,忍俊不禁地问:“我负责什么?”
陶支指着韩渝哈哈笑道:“陈所,你可以当警卫员,负责会长出行的安保。”
小鱼只是文化程度不高,并不傻,很清楚身边几位都要被重用,忍不住笑道:“咸鱼干,四个准副处给你当跟班,你享受的是厅局级领导待遇!”
“别开玩笑了,我哪有资格享受厅局级待遇,黄老板才是真正的厅局级。”
“黄鼠狼官做的再大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眼睛长在额头上,居然瞧不起我!当年我调到警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看他,结果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搞得像认识我很丢人似的。”
这么多过去了,小鱼还记在心里。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记仇就不是小鱼了。
韩渝放下牌,拍拍他胳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他对你不是挺好吗?昨天给我打电话请我吃饭,还让我帮着连你一起请。”
小鱼嘀咕道:“他的饭我才不吃呢,他真要是有诚意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没你手机号。”
“没我手机号,他可以问你!”
必须承认,黄老板是有点……有点……有点那个。
韩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能笑问道:“你确定不去?”
“说不去就不去,他瞧不起我,我凭什么给他面子?”小鱼冷哼了一声,想想又嘟哝道:“回武汉我就跟回家似的,去哪儿没饭吃,我才不会看他的脸色,去吃他的饭呢。”
爱憎分明,不愧是小鱼。
陈子坤真有些羡慕,立马岔开话题:“小鱼,玉珍的表姐还在正汉街批发服装吧。”
“嗯,不光玉珍的表姐在市场做生意,还有好多启东老乡,她们都知道我要回去,个个打电话要喊我去吃饭。”
回想起全家在武汉做生意的日子,小鱼又咧嘴笑道:“我还想去正汉街派出所转转,以前在武汉时我帮他们抓了好多小偷,几乎每次去市场都能抓到。他们刚开始还知道给我们学校打电话,感谢我帮他们的忙。后来抓多了,他们连表扬我的电话都懒得打了。”
第931章 父债子还!
吴师傅一个人开车太累,韩渝和陈子坤很想换着开,但只有C证,并且之前没开过考斯特这样的小客车。
众人本打算在安徽省会休息一晚,可小鱼想早点到武汉,非要帮吴师傅开车。
“这是中巴车,不是轿车也不是吉普车,你到底会不会开?”陈子坤有点害怕。
韩渝一样认为安全点好,正准备开口,小鱼竟一脸得意地掏出驾驶证:“你们是C证,但我是A证!别说这样的小客车,就是大客车我都照样开。”
相处这么多年,韩渝真不知道他竟然有A证。
不过话又说回来,平时主要在南通,开的又主要是警车,没人会查有没有驾驶证,驾驶证甚至都不要带在身上。
韩渝接过他的驾驶证,边看边好奇地问:“A证很难考,你的A证是什么时候考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去学开船的时候考的。”
小鱼不由回想起当年,解释道:“那会儿我是联防队员,师父担心我找不到小娘,他说光会修船开船不行,只会开小车也不行,就让我去考开大车的证,先考B证,再去考A证,打算让我去开大客。”
大客司机别说十年前,就是现在也很吃香。
韩渝意识到师父当年没想过让小鱼总在沿江派出所做联防队员,毕竟联防队员工资待遇太低,小鱼家那会儿的经济条件又不好,很早就开始给小鱼找出路,而且找了好几条。
要么开船,要么开车,不管做什么都比做联防队员强。
他总是为别人着想,他老人家唯一没想到的是小鱼竟稀里糊涂地调到长航分局,成为了长航公安干警,甚至成长为副科级干部。
他更没想到的是,小鱼娶到玉珍之后就转运了,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家庭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在短短几年内发财了,小鱼不需要去跑船也不需要去开大客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小鱼的命运,甚至让老钱的晚年生活都变得丰富多彩……
韩渝正尴尬万千,吴师傅已经把车靠到路边,解开安全带回头笑道:“小鱼,既然你有证那就开吧,这车好开,先别开太快,我在边上帮你看着。”
“用不着你帮我看,不就是开车么。”
小鱼等吴师傅挪到副驾驶,立马爬过去摇身一变为驾驶员。
陶支刚开始有点害怕,见小鱼开得挺好,不禁笑道:“小鱼,你小子深藏不露,连大车都会开。”
“用我师父的话说叫艺多不压身,一个人在社会混,不能没一技之长。”
“你除了会开船开车还会什么?”
“我会的手艺多着呢。”小鱼扶着方向盘,眉飞色舞地说:“我会电工,会电焊,会修机器,会开装载机,也会开挖掘机!”
“有证吗?”王科忍不住问。
不等小鱼开口,陈子坤就笑道:“有,小鱼的证不比咸鱼少,船员证、适任证、电工证、电焊工证、消防证、装载机驾驶证、挖掘机驾驶证,水上岸上的各种证估计有一抽屉,可惜都是职业资格证,在局里没什么大用。”
小鱼不服气地说:“怎么就没用,如果没用我现在能开车吗?”
“有用,你什么都会,你是多面手行了吧。”
陈子坤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在体制内他那么多证加起来都不如一本普通高中的毕业证。
韩渝也有很多职业资格证书,也很认同师父当年一个人必须有一技之长的观点,好奇地问:“小鱼,装载机证和挖掘机证,你是什么时候考的?”
“98年从湖北抗完洪回来考的。”
小鱼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解释道:“海关那台挖掘机不是作价卖给路桥公司了么,路桥公司跟那些做土方工程的游击队不一样,路桥公司要持证上岗。孙总要送杨师傅的徒弟去考证,杨建波打电话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想着我本来就会开,顺便考个证挺好,而且考试的钱又不用我出,就跟杨师傅的徒弟一起去考了。”
韩渝追问道:“考试费用谁出的?”
“我的考试费是营里出的,去考试那天的车旅费都是营里报销的。”
“这也可以啊,早知道也去考个证!”
“我们启东预备役营是抗洪抢险机动突击营,抗洪抢险需要有人会开挖掘机和装载机,我考证是营里的工作需要。”小鱼笑了笑,又得意地说:“咸鱼干,你跟我不一样,你考证要自个儿掏考试费,因为你不是我们营的营长,也不是我们营的兵。”
瞧把他给嘚瑟的,但从这件事上能看出杨建波这个营长和孙有义那个教导员是称职的。
启东预备役营一战成名之后,他们这对军政主官并没有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也没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依然在想方设法搞部队建设。
想到孙有义,韩渝不由想起孙有义的前任,抬头道:“小鱼,陈所,郝总在湖北做工程,好久没见他了,我们回头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的工地在哪儿。如果不远,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行啊,你不提我真想不起来他就在湖北。”
陈子坤正说着,小鱼便笑道:“用不着给他打,等你们到了党校,他会去找你们的。”
韩渝下意识问:“他知道我们要去武汉学习?”
“连李守松都知道,郝总能不知道?”小鱼反问了一句,若无其事地说:“杨建波和孙总打电话告诉他的,杨建波和孙总跟他一直有联系。他前段时间又接了个大工程,工人不够还是孙总帮着他找的。”
“水利工程?”
“好像是,他一直跟着水利委的水利工程公司干。”
启东预备役营说起来是启东与长航系统共建的预备役营,其实是长航系统在南通几家单位与启东共建的。
航道段和通信处都是启东预备役营的共建单位,李科和王科都认识郝秋生,二人忍不住问起郝秋生的近况,对郝秋生的那位红颜知己更好奇。
就在他们八卦的时候,韩渝的手机响了。
学姐打来的,在高速上找不到公用电话,只能用手机接。
本以为学姐问自己到了哪儿,结果电话一接通学姐就吐槽起南通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罗红新。
“他不出去招商引资,反而挖我的墙角!你说有他这么干的吗,亏我以前还那么尊重他!”韩向柠越想越气,又咬牙切齿地说:“这事也怪我,没给我们产业园的人下封口令,走漏了风声,让他钻了空子。”
学姐挂任以来辛辛苦苦谈的两个大项目,一个被罗红新截了胡,一个即将被罗红新截胡,不管换作谁都会生气。
韩渝不敢相信罗红新会干出这样的事,低声问:“你们产业园的人走漏的风声?”
“管委会党政办的小柳,她爱人在南通开发区上班。”
“你处理她了?”
“这种事怎么处理,只能批评教育。”
“那现在怎么办?能不能把项目抢回来?”
“抢不回来了,那个老家伙坏的很。启东预备役营去湖北抗洪时叶书记摆了他一道,我还挺同情他的。现在想想,他那会儿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活该!”
罗红新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是南通开发区实际上的一把手,是跟启东的两位市领导打擂台的人。
以前只知道看热闹,甚至不嫌事大,毕竟他们不管怎么明争暗斗都属于神仙打架,跟自己这些小喽喽没什么关系。
谁能想到学姐会去长州挂任常务副市长,从在台下看热闹的观众变成了台上的选手。
韩渝觉得一切是那么地不真实,楞了好一会儿才故作义愤填膺地说:“他是正处级领导,又是长辈,我不好帮你找他要说法。不过你放心,这口气有办法出,罗文江要回水上分局挂职,我让他父债子还,我帮你找罗文江。”
“行,帮我问问,他老子到底什么意思!”
“我这就给罗文江打电话,他不给个说法,我跟他没完!”
学姐很生气,问题很严重。
韩渝看着众人憋着笑的样子,迅速翻找出罗文江的手机号拨打过去。
罗文江今天刚回到南通,正在水上分局熟悉工作环境,挂职文件明天才正式宣布。
他正跟老领导王文宏、马政委聊天,见咸鱼打来电话,顿时头大了。
“文江,谁啊?”
“韩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