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以上问题让联邦人不喜欢军人外,其实还有一些隐性问题,比如说联邦社会的中高层对山头军阀主义的恐惧感。
现在联邦之所以这么的富有,自由,是因为一切都建立在资本和政权互相“成全”的基础上。
通俗一点来说政治的影响力要发散出去,就需要资本的支持。
政客们想要走得更远更高,也离不开资本家和资金的支持。
同样,资本家们如果想要在政治权力斗争中不成为牺牲品,那么他们就必须有政治利益代言人。
资本和政治的互相成全奠定了联邦社会自由安全平等的基础,但军事力量不一样。
从一出生就被打上暴力标签的军事力量不需要和任何其他社会属性妥协,不仅能够拥有强权,还能够利用手里的强权衍生出他们想要的任何其他属性。
比如说财富,比如说地位,比如说他们想要满足的一切!
所以军方,军事力量,始终是令社会不安的一个属性。
以前军队的管理很严格,他们就像是和整个世界割裂开了,他们不会进入城市的城区,不会随便的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并做些什么。
保持距离和互相孤立能让民众感觉到安全。
可现在,新闻报道的内容,却让人们开始不安!
今天他们能纵火焚烧了说真话的报社,明天是不是就会把那些敢说真话的人抓走?
似乎只有军阀治国的地区才会有这种事情,如果联邦真的有这么一天,自由平等什么的,肯定离联邦远去了。
所以这让大家都没有安全感,社会的强烈反应,也就在情理之中。
但让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主角,此时却一脸的茫然!
“你说不是你做的,为什么现场会出现你的军官证?”
“还有,你的军官证呢?”
军官回过神来,他有些烦躁的,但面对着上级军官,他强捺住烦躁的情绪,再次回答道,“我说了,我出了一趟任务,回来之后他们给了我一周的假期,这段时间里我在度假!”
“至于我的军官证我不清楚,它消失了,但我可以确定它之前的确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在现场……”
这样的询问已经进行了很多次,军方调阅一些机密文件后发现他的确出任务去了,但在案发的前一天中午,就已经回到了联邦。
大多数外勤任务结束后都有一个短暂的假期,他得到了一周的假期。
这一周时间里他并没有和家人待在一起,而是跑到野外打猎去了。
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不在场,但他自己称那绝对不是他做的事情!
在一面玻璃镜后,珀琉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间监控室。
“不是他。”再三确认后,珀琉斯已经可以断定,这件纵火案和这名军官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副官皱了起眉头,“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为什么他的证件会遗落在现场?”
珀琉斯脚步稍微停顿了片刻,“因为他们想要嫁祸给我。”
“我们避无可避。”
他感觉到一阵疲惫,心累。
他本以为自己身处军方,并且还是军方中最强的派系,要拿捏林奇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事实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在林奇身上摔倒,吃亏,而且越挣扎陷得越深!
即便他们找到了军官和纵火案没有关系的证明,证据,民众们就会相信了吗?
在这个军方丑闻频出,在民众心目中地位无限低的时候,他们说的话,会有人信吗?
不,不会有人信。
人们只会相信这是军方为自己开脱罪责找出来的理由而已,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犯了罪,他们只想推脱责任!
当一群人坚定的认为某一件事的真相就是他们所知道的那样时,任何与他们观点相反的声音都不会被他们接受,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
现在不管解释,还是不解释,军官都是纵火的人,这就是人们的看法,观点以及这件事的“真相”。
珀琉斯很愤怒,却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在军方内部他可以说一不二,他说的话就是命令,不服从的人就要接受惩罚,甚至是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但军方不代表世界,军队内的独裁集权也不代表这份权力可以在社会中同样有效!
他在军队内的威望,地位,不仅帮不到他,反而让他始终落在下风处——与林奇发生对立冲突时。
这让他很愤怒,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媒体,舆论,不会因为他是未来的将军阁下,就认为他和他的部下是无辜的。
联邦军方性丑闻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又来了一个纵火案,而且舆论发酵的过程中认定,这件事不仅是联邦陆军干的,而且还是受到珀琉斯指使的。
理由也很充分。
因为报社“报导”了有关于珀琉斯的下流小故事,所以他愤恨之下,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这样的动机完全可以成立,而且他的确有这么做的可能,在一些针对和军方有关系的采访中,比如说一些退伍的士兵的采访中。
他们都称珀琉斯是一个脾气有点暴躁的家伙,他经常像是吵架那样大声的说话。
这也让他更难以洗脱身上的嫌疑。
回到办公室里,珀琉斯给他父亲打了一通电话,“人找到了,也审问过了,不是他做的,他的军官证被偷走了,这是有预谋的陷害。”
珀琉斯的父亲和珀琉斯以及他的爷爷不同,珀琉斯的父亲更像是一个军队里的政客。
用军人们的话来说,就是他的手段有些阴损。
整个人看上去很有威严,也不像是个小人,但他的手段有时候的确令人印象深刻,算是一个军队中不多的异类。
珀琉斯的父亲在不到十秒钟的思考之后,给了他一个答案,“把人丢出去,让他承认一切都是自己擅自做的,把你自己洗脱出去。”
珀琉斯听完就有些不高兴,“如果我这么做他们会怎么看我?”
他的父亲轻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些人会怎么看你,但我知道社会上的普通民众会怎么看你。”
“虽然我们不是政客,可我们一样需要民众的支持。”
“你和他谈谈,让他认罪,事后找机会补偿一下吧。”
珀琉斯没有回答,用沉默应对。
但很快换来了一句“神经病”后,他父亲把电话挂了。
从他父亲的角度来看,这的确是最简单的办法。
既然受害者已经发现了罪犯,罪犯也被抓住了,那就让罪犯认罪好了。
只要认罪了,其他人就安全了。
看上去好像珀琉斯会显得有些胆小,怯懦,但这又何尝不是简单的办法?
只要嫌犯愿意承担全部的罪责,珀琉斯就安全了。
这也是一名合格的政客最基本的素质,权衡利弊,然后选对自己伤害最小的那个答案。
这些都是对一名政客来说,但珀琉斯不是政客。
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哪怕能渡过这次危险,他在军方的履历中就会留下一个污点。
这个污点不会记录在他的档案上,但是会伴随他一生。
无论过了多久,他都无法洗脱这个罪名。
并且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一些军官,心腹,也会对他很失望。
这有损于他的个人形象!
但,此时好像也的确没有更多的办法了,申辩是没有意义的。
所有人都认定这个“犯罪嫌疑人”就是军官证上的那个人时,就算是假的,此时也变成了真的!
军区外示威游行的人群愤怒的咆哮呐喊,珀琉斯的情绪糟透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林奇是不是就是特鲁曼先生留下来专门对付他的!
第2244章
周日晚上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到了周一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下雨。
一场春雨。
对于孩子们来说显然这场雨很是时候,他们可以穿着胶鞋踩水而不用担心寒冷的糟糕天气。
对于工人们来说也不算有多坏,顶多是会有些闷而已。
但对中上层社会的人们来说下雨显然是他们最不喜欢的天气,因为雨点和卷着地面的灰尘弹起,落在他们的裤腿上。
又或者他们的鞋底会带着泥水走进一个高档的场所,留下一排排黑脚印。
这可不是有教养的女士和先生们该做的,女士们往往会在这个时候留在家里,而先生们也尽量的小心,或者随身携带两双鞋。
一双用来开车同行,等到了停车场给或者休息室,更换另外一双皮鞋。
有钱有权的先生们不喜欢这个糟糕的天气,但他们不得不前往国会大厦。
参议院议长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上吸着烟,他喜欢在下雨天开会的时候看着国会大厦下放进入大厦的议员们。
他们举着大致相同的深色雨伞,在雨天里就像是一朵朵肮脏的从下水道里翻起来的水花,黑水花。
这个比喻可能有点讽刺,不过这就是议长最真实的想法。
组长就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坐着,这次提案全部结束之后,议长就会向国会递交辞职申请,同时推荐组长继任。
林奇已经在斯勒姆那边为他准备好了他接下来需要为之奋斗的目标,并很贴心的提供了他所需要的一切。
议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随着这一天越来越近,他心里也有了一些不舍。
在国会干了这么多年,他有很多的话想要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要总结一下自己任职期间的成绩,可绝大多数成绩都是由议员们发起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顶多只是在中立的立场上对一些提案表示支持。
可要说真的一点和他没有关系,又不完全是,毕竟政治斗争的时候肯定离不开他的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