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联邦人来说结婚这些事情都是比较私密的事情,在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之前大多数人都不会大张旗鼓的通知其他人,更不可能在不具备结婚可能的时候谈到这个事情。
加上联邦人历来的一夫一妻制度,库克说要娶多个女子为妻这件事被林奇知道,并且在电话里说出,他的确是觉得有点尴尬。
林奇却笑着说道,“如果你知道你结婚的时候我会送什么东西给你,你一定不会觉得尴尬了。”
作为最早跟着林奇的人,其实也就两年时间,但不得不说库克一直默默的付出做的不错,塞宾市乃至整个约克州的公路运输体系中,林奇的车队已经拿下了很大的份额。
库克利用他的关系到处拉拢卡车司机,并且还便宜的拿到了不少卡车,他的工作其实早就不能以“一名卡车司机”来概括了。
他更像是运输公司的总经理,或者更高级一些的职务,绝对不只是一个卡车司机。
那么他也应该享受到一部分更好的待遇,这也是资本家一直以来为人们营造的一种实现自我价值的渠道和常识。
林奇会赠送他一些分红的权力,让他成为公司的“高级合伙人”,这份大礼绝对足够作为他的新婚礼物给他。
听到林奇这么说,库克内心还是非常感动的,其实每一个生活有问题的人,内心都非常的敏感。
他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怎么说他,说他年纪这么大了还和他的母亲生活在一起,不是想要当一个吸血鬼吸干他母亲的每一分钱。
联邦社会中发生这样问题的情况其实并不像是人们想象的那么稀少,甚至还会比较常见,比如说最著名的邓肯家族。
邓肯家族为了确保家族的权益不会因为家族成员的外嫁、独立,从家族中丢失。
如果他们中有谁不愿意那么做,就必须签订一份自愿放弃一切继承权和一切权利,具有法律效益的协议,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然后离开家族像是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
但这一点何其的困难,这些从一出生就躺在金山银海上的人们让他们像普通人那样去工作?
谢谢,不如杀了他们吧,他们情愿自己的孩子中有可能会有一两个傻子!
邓肯家族的联姻可能是联邦大家族中最少的,这也体现出了这些顶级资本家们的自私和贪婪。
当然,普通人的家庭里也会有类似的情况,所以总会有人用一些有色的眼光来看待库克,在这个成年后会离开家庭独立生活的社会里,他那么做的确会让人非议。
但林奇并没有嫌弃他,反而说要送他礼品,两人之间沟通时的态度,也不像是上下级之间冷漠的职场关系,更像是两个要好的朋友。
这使得他变得很轻松,他抿了抿嘴,脸上带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笑容,稍稍转身背对着前来哭诉的个头不高的阿库马力,这也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
他不想和别人分享的喜悦,这很正常,“谢谢你,老板,我今天找你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我们要谈论的其实不是我们结婚的事情……”
“哈哈,我知道的,说吧,有什么事?”
林奇回答的很快,这也让库克的情绪更好了一些,本来他觉得不太好开口的话,也变得容易说出来,“今天警察到公司来抓走了一名汽车修理工,他的朋友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捞出来。”
库克用了“捞出来”这个只有在街头帮派成员嘴里最常见的词,这也非常的正常,卡车司机群体并不是一个老实的群体。
林奇听完之后没有多做思考,“我会问一问本地的警察为什么要到我的公司抓人,你刚才说被抓的人还有朋友?”
“是的……”,库克回头瞥了一眼阿库马力,“……他有一个朋友。”
“安排一名司机,送他到我的办公室来,有可能有些问题需要他。”
林奇回答的很干脆,他其实并不清楚警察局到底在他的公司抓了什么人,但他需要作出维护自己人的样子,哪怕维护的是一个本地人。
如果问题不大的话,他还会帮助这个本地人把他的朋友捞出来,并且这些事迹会不受控制的宣传出去!
到时候人们就会知道林奇老爷作为一名外国人,他慷慨的,不求回报的帮助本地人对抗统治阶级,把一个无辜的本地人从警察局里救了回来。
这种事迹能够最大限度的让他在本地人心目中建立起一种和过去那些外国人截然不同的形象,这很重要。
库克挂了电话之后和阿库马力说了一下,阿库马力立刻冲出了办公室,他坐在车上时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林奇会作出怎样的决定。
这座城市其实并不是很大,不到一小会时间,车子就停在了市中心的一栋三层的房子前。
这里曾经是某个外国商人的办公室,但是在那场可怕的,令人惊惧的动乱中外国人被暴徒杀害,这个办公室通过正常的拍卖程序落入了林奇的手里,拍卖的钱则进入纳加利尔本地的慈善机构。
因为外国富商全家罹难,所以这笔钱捐入了可以帮助更多人的慈善事业中,想必房子的主人知道了这些,也是会感觉到欣慰的吧?
当阿库马力来到林奇的办公室外稍微等了一会,没有立刻就进去,门口的警卫告诉阿库马力,林奇有一通很重要的电话,所以他需要稍微等一会。
从去年开始铺设的海底电缆到今天终于接驳通过,开始接入纳加利尔当地的电话信息服务,这也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林奇可以通过电话的方式了解联邦本土正在发生的事情,并且通过转接将电话信号转接到全世界去。
不得不说,当资本决定做一件事,并且这件事能够带来可观的非财富回报时,他们也会投入很多的金钱和精力去做。
林奇正在和特鲁曼先生聊天,两人聊着一些很简单的事情,比如说联邦今天的天气怎么样,比起纳加利尔的天气如何。
比如说最近的电视节目怎么样,总统先生又抱怨了什么。
总之都是很平常的话,就像是单纯的为了聊天而聊天,聊到最后,通信接驳的喜悦感逐渐的平淡下来,特鲁曼先生嘱咐了一下林奇,别忘记了三月份的盖弗拉之行后就挂掉了电话。
看着电话林奇笑了笑,他听说联邦后来几乎把所有能用的海缆铺设船都开了出来,还临时改造了一部分。
他们这次输出的不只是电话信号,还有电视信号,他们要把联邦的电视节目直接搬到纳加利尔来,就连一些电视台都来到这边准备筹建这边的分部。
文化输出是林奇提出的经济侵略理论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他之前在国内的一些沙龙,在一些非正式的场合里谈到经济战争和经济侵略的时候,也谈到了文化侵略。
如何让一个被侵略的民族接受被侵略的事实,并且不反感?
最简单的就是让大家在文化方面存在共性!
其实他的这些说法并没有流入到普通的社会中,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不知道他说的这些,但有百分之五的人知道。
为什么联邦的文化输出之后就能让被输出国接受来自于联邦的经济侵略乃至更多方式的侵略?
其实原因很简单,联邦的文化中充斥着资本至高的东西,资本家们用了漫长的时间让资本从幕后走向台前,联邦的文化本身就是一个纯粹的资本文化。
但这些事情不能够那么赤果果的对大众说,这是一个百分之五的人都清楚的事情,也是他们和他们祖先这么多年来工作的成果。
当然,对外宣称的时候这些核心的东西会被一层层东西包裹住,比如说联邦梦。
穷小子通过努力的在社会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实现了自我价值的故事,人们喜欢看这种穷人变得有钱的故事,却没有注意到它的核心——为资本家服务是光荣的,也只有为资本家服务才能真正的实现自己各方面的价值,才能真正的拥有幸福生活。
这种核心会逐渐的侵蚀人们的思考能力,让人们把这些认为是最正确的努力方式——为资本家献上自己的血汗和忠诚。
所以把一些“联邦文化”输出到纳加利尔,就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林奇这样的人,这个阶层的人或多或少都很清楚,这么做的必要性。
他们在这种外来文化的熏陶下认可了这种文化,他们就会主动的恳求资本家来剥削他们,因为只有资本家剥削了他们,他们才是有价值的,才能实现自我价值!
这也寓意着接下来纳加利尔社会中将会流传着许多和“联邦梦”有关系的故事、作品,人们会喜欢这些,然后亲身去实现。
第583章 心灵的导师
“进来!”
林奇挂了电话之后稍稍等待了一下,喊了一声“进来”,办公室的门开了,阿库马力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个头不高的本地年轻人,浓眉大眼的,一脸正直,他很适合去扮演一些需要牺牲的角色,林奇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电影。
一个能够直接给观众正面形象,不需要额外通过剧情塑造的正面形象,用来牺牲最适合不过,因为这些人能够激发人们内心深处对正面认可的人物的牺牲,能够给观众们带来更多的震撼和感触。
但他们不太适合当主角,一来是不够英俊,其次是在联邦的主流文化中的主角位置里,没有适合这类人的地方。
这些都是一闪而过的想法,林奇看着他,“你说你的朋友被警察抓走了,知道他犯了什么事情吗?”
阿库马力沉默了片刻后,决定实话实说,就算他不说,林奇一通电话也能问道,他没有必要在这种其实没有太多意义的问题上浪费自己的诚信。
他把事情告诉了林奇,“他们指控我的朋友,说他策划了不久之前的游行,林奇老爷……”
林奇举起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知道是谁让你长称呼我为‘林奇老爷’,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对这样的称呼不感兴趣。”
“它羞辱了你,让你处于人格上的劣势,也侮辱了我,至少我没有那么的庸俗。”
“我建议你称我为‘林奇先生’,当然直接称呼我‘林奇’也可以。”
林奇的话让阿库马力有些意外,他以为所有的外国人都喜欢被人们称作为“老爷”,毕竟不管是省督老爷还是以前的晚些外国人老爷,他们都喜欢人们这么称呼他们,他们喜欢高人一等的感觉,但林奇不同。
他拒绝了,这就使得阿库马力看林奇的眼神稍微有点……怪诞,就像是在看一个外国人中的叛徒那样。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是的,林奇先生,我的朋友我很清楚,他不过是一个刚刚学会汽车修理的工人,我们都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像是警察说的那样,能策划组织什么游行活动。”
他的声音很诚恳,“如果我们真的有那样的实力,我们早就是有钱人了,林奇先生,这是对我们的污蔑,他们只是随便抓了一个人然后当替罪的羔羊,我恳求你帮帮我们的人。”
当阿库马力说出他的朋友是因为策划组织游行被抓的,林奇心里大抵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抓捕纳加利尔青年党的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俺么轰轰烈烈,没有闹的满城风雨,到处都是海捕罪犯的警察,有些人可能都会认为,所谓的抓捕青年党成员,不过是一种说辞,官方没有那么积极。
可实际上,抓捕的工作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并且林奇还安排了一些有刑侦调查能力的保镖进入警察局成为特别顾问,协助警察抓捕那些青年党成员。
这也是之前林奇谈到要本地警察局加入一些“外籍警察”的原因,他需要给自己的员工一个合法的身份,方便他们做一些事情。
现在这位阿库马力的朋友被抓了,那就一定不是误抓,因为林奇信得过自己的员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那可是策划组织游行的大头目,他们再蠢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除非他们觉得这份工作太安逸了。
林奇看着这位阿库马力说完之后,他不动声色的安慰了他几句,“我会了解一下情况,但是我必须在我打电话之前和你说明一件事。”
“我作为一名外国人,无论是否因为某些缘故在一些官员的眼里比较具有分量,我也会遵守这里的法律。”
“如果他们无法给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你的朋友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我会向他们提出抗议,并且安排律师帮你的朋友通过司法的途径摆脱警察的指控。”
“但如果你的朋友的确是他们说的那种人,他们也掌握了相关的证据……”,林奇说着摇了摇头,“那么我只能说抱歉。”
“我尊重你的人格,我尊重每一个人的人格,也遵守你们的法律,我不会因为我手中是否有一些特权,就践踏这些法律,我希望你能理解。”
林奇看着阿库马力,说着一些让他感觉到震撼的话,“法律是神圣的,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衡量人们的行为标准,并且为每一个人的行为裁定善恶,无论是联邦,还是在这里,法律都高于一切!”
说着不等阿库马力说什么,林奇当着他的面提起了电话,拨通了警察局的号码。
在一连串的没有太多实际意义的交谈后,林奇挂掉了电话,他看着满脸期冀的阿库马力摇了摇头,“警察那边有非常充足的证据指控你的朋友就是策划组织游行的人,还有不止一人愿意作证,你的朋友就是本地纳加利尔青年党的高层干部。”
“很抱歉,阿库马力,我没办法帮助你,你的朋友是一名犯罪分子,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找一名律师,也许你的朋友会用得上他……”
从林奇的办公室出来之后,阿库马力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沮丧,或者说他其实在来的过程中,就已经意识到他这一次行程很有可能会失败。
他想过了很多种情况,事实证明他没有猜错,但他猜错了失败的原因。
林奇不是傲气凌人的拒绝,不是对他身份不满的拒绝,而是因为法律!
这……让人简直无法对林奇的拒绝有任何的反感,甚至是阿库马力还对林奇有了那么一丝敬佩,他的确不是一个普通的外国商人!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们应该是仇人,因为一开始纳加利尔青年党的口号就是“驱逐外国人”,他们是对立的,现在的扭转了过来,但这种已经存在的对立关系依旧是存在的。
可他一点也不讨厌,也不憎恨林奇,从林奇的身上,从林奇说的那些话里,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东西,一种叫做法律的东西,还有法律的沉重!
以前的纳加利尔没有法律,或者说世俗的法律远逊于神权法,当然这也是纳加利尔社会最普遍正常的一种情况。
对于掌权者们来说,神权法对他们有更多的优势,比说他们杀了人,只要缴纳一些钱就可以免罪,那么为什么他们还要信奉世俗的法律?
就为了给自己找麻烦?
纳加利尔底层社会的宗族、氏族问题严重,包括了所谓的“街区氏族”,每一个村庄,每一个街道,都是团结在一起的个体。
他们信奉内部的问题自己解决,外部的问题用拳头解决,各种私刑盛行,神权法也为他们的行为提供了重要的支持,这进一步让世俗法律成为了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直到这一刻,阿库马力突然间醒悟过来,纳加利尔最需要改变的并不是让谁滚走,让谁主导社会,而是正视法律的作用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