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大型综艺节目，设计师、会计师、律师、主持人、嘉宾、摄影、剪辑、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甚至花钱请来控制气氛的观众组，都不是随随便便拉个路人就能完成的。
那么庞杂的一个综合项目，连最初策划都没搞好，预算怎么可能那么快？
更何况按一般情况来说，急着要预算的都是项目方，卡着预算的都是投资方吧……
为了监督资金流向，降本增效，一个项目的预算需要层层审核才能获批。
可到了杨总这，怎么感觉角色完全反过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杨总穷的快要吃不上饭了，急着这一笔预算续命……
秦信想了下，认为这一定是领导给自己的考验，于是秉承着谨慎原则，义正言辞表达了自己为公司省钱的决心：“杨总，等详细策划书出来之后，我一定第一时间把预算告诉您。”
“详细策划书有详细预算，初步策划书有初步预算。”杨若谦孜孜不倦的教育着新人，“你现在赶紧说个数，往大了说，不要到时候紧巴巴的来找我增加预算。”
杨若谦的算盘很精明，在一开始的时候多给一点预算，等节目组要退还多余预算的时候他再百般刁难，上下卡点，设置一大堆繁琐的环节和审批流程，能拖则拖。
只要拖过季度末结算，就算成功。
想把钱退给集团，就一定会遇到被到处踢皮球的艰难处境。
虽然这个季度亏的钱不是很多，但是毕竟完成了今年的第一笔亏损，杨总现在动力十足，信心十足。
心态好了，创意也就多了。
秦信想了想，试探的说道：“那个……杨总，听说我们公司要举办综艺之后，有很多赞助商都发来了赞助邀约，您放心，预算可能不会太多。”
“《偶像练习人》的整体成本大约在3亿，我们的制作成本更高吗，但也不会超过5亿……”
“听说那边光是一个矿泉水品牌的冠名费就给到了2亿，算上其他赞助，其实我们在项目初期应该就能把本钱拿回来。”
“您可能不知道，前几天我接到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希望和我谈赞助项目的公司，赞助费都开的很高……预算这方面其实不是特别重要。”
只是放出了要做综艺的风声，就有一大堆公司闻风而来，上赶着来送钱？
现在别说综艺的雏形，就是综艺的影子都没看到一个，整个策划连ppt都没做好，其他公司就迫不及待的要来送钱？
而且还是求着人把钱收了？
杨若谦嘴角微微抽动——现在情况公司的情况已经恶化成这样了吗？
“小秦，你初来乍到可能不熟悉我们公司的文化，我们挑赞助商一定要小心谨慎，宁缺毋滥。”杨若谦轻轻咳了一下，“而且，赞助费是赞助费，预算是预算，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你把成本报上来，集团把预算给你打过去。综艺举办期间的赞助费也好，其他什么收入也罢，都是在项目结束之后作为利润再返还给公司，这是流程，不能乱来。”
“对了，那些赞助你没有答应下来吧？”
秦信一边在心里佩服杨总的严谨守则，一边庆幸自己的清醒：“没有，杨总，我暂时都没有答应他们，我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不能决定。”
岿光集团旗下产业接赞助的标准非常之高，已经是业内共识。
但标准高归高，只要能摸到门槛，被岿光集团选为赞助商，就100％能够收回成本。
所有厂商那叫一个趋之若鹜。
然而赌这么一个几乎等于买彩票的概率终究不现实，联系不到负责赞助的人，可以联系联系总策划，让他帮忙说说话……
秦信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更知道自己这个总策划水分有多高，地位有多低，所以并没有拿着鸡毛当令箭，而是统统婉言拒绝，让他们老老实实走公司流程。
现在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
要是他自作主张，或者头脑发昏的答应了那些人，后果很可能就是失去杨总的信任。
为了那点钱，得不偿失！
“对，工作就是应该有这种态度。”听到赞助没接下来，杨若谦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要接赞助的时候联系齐慕，公司会有专业的分析团队给你分析这个赞助该不该接。”
秦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杨总您放心……呃，对了，我还有件小事，想征询您的意见。”
小事？
杨若谦手上的动作顿了下。
高手通常都是压轴登场的，杨若谦可不敢对员工口中所谓的“小事”放松警惕。
“什么事情？”杨若谦眯了下眼睛。
秦信小心翼翼的说道：“就是……我们的综艺不是恐怖类型的吗？您打算批多少地给节目组做场地呢？”
杨若谦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随口说道：“综艺节目嘛，休息室占一层楼，工作组占一层楼……嗯，为了观赏性和节目内容，密室场地肯定要搞大一点，而且最好有立体感。”
“五层吧，够不够？”
秦信被震惊的有点说不出话：“杨总……五层，五层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不就搞个综艺吗，至于用上五层高档写字楼吗？
这成本是不是太大了点？
成本大就算了，秦信他的盈利压力也很大啊！
把投入搞这么大，如何把投入产出比做的好看一点也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除非是抱着捞一笔就跑的心态，否则很多时候并不是预算越多就越好的。
“杨总……”
“行，那就是没问题。”杨若谦最擅长抓住员工迟疑的片刻，将他们震惊强行曲解成默认，“还有别的事情吗？”
秦信再次沉默了许久，决定快点结束一切会牵涉到钱的问题：“好的……杨总，那人员方面呢？毕竟我们是从0开始打造密室鬼屋，肯定需要聘请一些专业的设计师，请专人来定制剧本。”
“我们在市面上能买到的剧本都是被很多人玩过的了，如果放在综艺上使用肯定会失去悬念感。”
“嗯……杨总，我这边正好认识一个曾经开过密室逃脱实体店的老板，您可以考察考察她？”
“虽然她开的店倒闭了，但是本人的专业性还是很不错的。”
杨若谦有些好奇的问道：“倒闭了？是因为什么倒闭？”
这档综艺的关键人员安排，杨若谦打算自己来，务必要安插上他最信任的人手。
至于其他不太重要的工作人员，就不用那么麻烦，让秦信自己解决就行了。
毕竟他才是综艺的总策划，非关键岗位上具体要用什么人，要用多少人，还是他最了解。
鬼屋和密室的设计师，自然属于关键岗位，杨若谦有自己的安排。
一般而言，这种内推来的人都相当有实力，杨若谦是不会录用的。
但是在听到把密室运营倒闭之后，杨若谦对秦信口中这个人产生了一点兴趣。
秦信有点不太好意思：“她密室倒闭的原因……嗯，综合来说有不少，比如选址，比如资金。”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口碑。”
“……嗯，她的密室设计的有点过于吓人，过于恐怖，最关键的是对顾客还不怎么手下留情。甚至出现过顾客刚玩十几分钟就被淘汰出局的情况。”
“花那么多钱就这个结果，顾客肯定不高兴，于是投诉差评就多了起来，后面就只能倒闭了。”
“不过她并没有贪财，都是亏本在做的……到最后也没有欠员工的钱，反而是自己背了债务。”
“您让她当密室老板不行，不过设计密室，我觉得还是可以胜任的，您如果还没决定人选的话，不妨让她上来面试一下？”
杨若谦越听越精神，越听越兴奋……这，这不就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才吗？！
破坏顾客体验？
他就要是要把体验弄到最差！
“不用面试，就她。”杨若谦当即拍板，“你直接让她到人事部签合同就行了！”
第304章 医疗抢救中心
不，不用面试？
这么重要的一个综艺节目设计师，就算不需要老板亲自面试，至少也要到人事部确认一下能力吧？
秦信愣了一下，下意识觉得这是杨总在考验自己，连忙说道：“杨总，她现在就在楼下等着，您可以让人面试她，不会浪费多少时间的。”
“不用，这个就很好。”杨若谦生怕这样的人才跑了，“现在就叫上来，先把合同签了，然后让她也来办公室一趟。”
看别人吓破胆，看别人的乐子固然很有节目效果，可一旦这个乐子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完全是两种概念了。
那些狂热粉丝们看着自家明星被节目主办方毫不留情的惊吓，心态肯定和看乐子的纯路人不一样……
杨若谦就是要把这种折磨进行到底，让“心疼”超过“乐子”。
“啊……好！”秦信没想到杨总竟然能这么看重那个把自己玩破产的女人，连忙走出办公室，掏出手机给自己朋友打了个电话。
号码刚拨出去，甚至连忙音都没来得及传出，那边就点了接通键。
“喂？！怎么样，你有没有因为推荐我导致被开除？”
“麦秀容你差不多得了……”秦信看着周围有人路过，压低了点声音，“你可以上来签合同了，收敛点。”
原本叽叽喳喳一秒钟都停不下来的女人瞬间沉默了下来。
“……等等，你说啥？”
“老板同意你入职了，赶紧上来签合同，过期不候。”
“大哥，之前是小弟我说话有点不礼貌，以后还请您多多照拂小弟我。你是真能把人拉进岿光集团啊？！还是不用面试直接签合同那种？！哥们之前以为你开玩笑的……”
麦秀容的吃惊绝不是作伪。
原本她能想到的最好结果是通过内推拿到一个面试的机会，通过层层考验之后艰难的被岿光集团录用为最基层的员工。
中等结果是通过自己的能力和秦信的介绍推荐，通过基本测试之后以“临时工”的身份加入综艺节目组。
等搭上便车之后，再想办法通过自己的表现和岿光集团正式签合同。
而最坏的结果，就是被断然拒绝。
麦秀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到楼上来和你的节目组签合同，还是到集团人事部，和公司签合同？”
“我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哪有什么节目组？”秦信吐槽了一下自己的地位，“就是直接和公司签约，快点，签完合同之后老板还要面试你的。”
“签完合同之后面试？还是老板亲自面试？我不会成为签约之后被光速解约的人吧……”
秦信懒得再废话：“岿光集团还没人被开除过，比公务员都铁，赶紧的，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秦信本人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