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口，房子，吃的粮食，穿的衣服，学校，看病，这些全部要上报计划，上面会协调所有涉及的东西，比如粮食本，增加一个人就要增加一个人的粮食计划，然后统筹，调配。

　　哪怕一个计划没到位，你厂子就别想多一个工人，因为工人来了，少一项就没办法，没住的？没粮食计划？没学校让孩子上学？布料也没有计划的？工人能干活？

　　“你们厂长真厉害，我们厂子跟你们做配套之后，福利好很多了，以前一个月都不一定吃一次肉。”许大贸也点点头。

　　刘海呵呵一笑，这个时候二大妈喊道：“吃饭了。”

　　“好，走吧。”二大爷站起来说道。

　　刘海顺势拿了两包茶叶，一包大的给二大爷，一包小的给许大贸：“许大哥一个人，就给少点，主要是也不多。”

　　“老弟您这是客气了。”许大贸赶紧说道，京都人喜欢喝茶的，刘海的茶还算不错的，刘海当然不会给很好的茶。

　　星期天基本上刘海在二大爷家吃，一方面是关系好，另外一方面是刘海也会买肉什么的拿到二大爷家加工，刘海自己厨艺还可以，但是小云就算了，但是刘海现在又不想自己做。

　　星期一厂子开大会，刘海就在不起眼的地方坐着，孙爱国在上面重复每个星期的，批评某些车间，某些班组，是给厂子丢脸，是给上级领导摸黑，车间主任回去写检查，再这样这个月取消福利，然后又夸奖了先进班组什么什么的。

　　刘海刚回到维修科，孙爱国就脸色不好的走了进来：“厂子暂时别想增加人了。”

　　“为什么？”

　　“有人反对咱们摊子铺的太大，出口毕竟是看别人脸色，万一出点事情，咱们这些人全部没活干。”孙爱国坐下之后，叹息一声说道。

　　刘海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忽略了这一点，难怪厂子人员一直不是很充足，看来一直有人反对，毕竟厂子进人要有计划什么的。

　　“一机部领导也没办法，因为这个没人敢保证，毕竟老大哥刚翻脸。”孙爱国又说道。

　　“据说当时分歧很大，增加工人容易，但是没生产任务，怎么养活这些工人呢？”孙爱国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旦没出口，任务量下降很大的，那么到时候这么多工人难道都吃国家？

　　“最后结果是什么？”刘海也没办法，自己也不敢说带英那些家伙不会抽风搞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限制什么的。

　　“暂时就这样，农村富裕劳动力必须要保证，不过一机部领导那边给了一句话，最多三五年就可以缓解了，那个时候咱们新社会第一批出生的人口就可以上班了。”孙爱国又说道。

　　刘海很想说把考不上初中的弄来当学徒，但是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了，说不定被人说使用童工什么的……

　　而且不单单是招生就可以了，所有配套的东西，吃穿住都要上级计划，一样不给你计划到位，你就干不起来。

　　刘海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开职工大会，现在乡下日子也就那样，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亲戚家的孩子投靠过来，然后招进厂子，可以说成是本厂子弟。

　　但是这个牵扯也很大，户口，粮食计划，分房子，哪怕厂子自己要修房子，水泥，地皮，自来水，电力这些都是问题……

　　除非户主自己贴一部分，然后厂子贴一部分，还有厂子发的工资也是上级给的，大部分福利都是用计划之外的一些东西换的，钱也有，不多。

　　“厂长，现在农村日子还是不那么好，有些家庭孩子比较多，您看要不开个职工大会，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那些愿意投靠来的农村半大小子，可以安排进来当学徒，只是工资还有其他的麻烦。”刘海想想还是提了一句。

　　这可是发展的好时候，带英那边刘海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因为带英的日子不好过，只要港岛那边能带来源源不断的税收，没有人会反对的。

　　何况还有一帮子带英家族，这些家族很难拒绝庞大的利益的。

　　即使是带英那边有些问题，那么赚钱的生意还是有人做，带英的不做，阿美的肯定会有人来做的。

　　“这个，你这个办法好啊。”孙爱国一拍大腿的说道。

　　刘海听到这话，开口问道：“可是工资？”

　　“呵呵，小刘你是一个人，你不知道啊，兄弟姐妹的孩子来了，你就是自己省吃俭用，都得大家一起吃啊，厂子解决吃的，大家就阿弥陀佛了。”孙爱国开口说道。

　　刘海其实是后世人的思维，这个时候兄弟之间大部分真的是一家人，大哥家吃不起饭了，自己省吃俭用都得接济，不然名声就坏了。

　　而且当初进厂的时候，说不定家里人还有附加条件呢，比如照顾家里什么的，一个月给多少钱家里什么的？在后世这种也许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这个时候是存在的。

　　这个时代老大照顾弟弟妹妹什么的是理所当然的。

　　“我马上去找老于商议商议。”孙爱国赶紧说道。

　　其实这个时候还好，毕竟国家不但不出口粮食，还进口粮食，这一来一去，乡下已经可以勉强生活了。

　　但是也分家庭，有些好几个孩子的，家里肯定就不好过了。

　　于书记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于书记家里也接济了老家大侄子的老大，还有二侄子的一个老大，两个半大小子吃了三个月了，还好于书记加班有福利，就这样家里都全部换粗粮吃了。

　　“这倒是个办法，但是以什么名义呢？”于书记开口说道。

　　“先摸摸情况。”孙爱国建议。

　　于书记随后就开始摸排情况，其中五分之一的没啥负担，也就是没啥亲戚需要接济，因为历史的原因，很多家里人找不到了，或者不在了，这部分也是不爱加班的。

　　五分之二需要接济，但是不多。

　　剩下五分之二家里已经有亲戚家的孩子来吃吃喝喝了。

　　“要不直接开大会？”

　　“汇报的话上级领导为难，咱们这也是为群众着想？”于书记以及孙爱国一商量，自己先干了再说，现在汇报上去，指不定又有人反对呢。

　　星期五下午，全厂职工代表大会，孙爱国就开口了，当然话里话外就是为工人解决困难，丝毫不提厂子缺人什么的，进厂也是杂工，工资待遇对比临时工，但是又面临困难，户口，住房，工资，福利等等的，希望大家群策群力。

　　孙爱国可没有一下子说死该怎么办，因为涉及这么多人，一口说死绝对会有人出来找茬。

　　刘海这边听到孙爱国这边的动作之后，感觉这件事情也许搞不下去，上级部分有意见，那么厂子里面副厂长什么的也有不是孙爱国一个山头的。

　　“算了，自己干自己的吧。”刘海面对这个复杂的情况，也是没办法，这里面涉及到体制，政治派系等等的。

　　一机部领导这边正在跟上级领导汇报：“现在的设备产量，要是保出口，那么国内的矿山，冶金行业就会受到一定影响。”

　　“要是保内地的设备，国外那边……”一机部领导决定从下而上来，但是要先汇报，那些钢厂，矿山企业的挖掘机设备什么的计划缩减了，会不会有意见，现在敢说话的人可是不少的。

第251章 自带干粮

　　“先保出口。”上级领导还是做了一个保守的决定，那就是保证足够的农村劳动力。

　　“好的。”一机部领导也不敢拍着胸脯说出口就好啊，万一出问题呢。

　　“可以让霍先生那边多担待一些。”上级领导又说道。

　　一机部领导点点头，然后回到部里面，就传达了精神，改变计划。

　　“领导，摩托车厂那边开了一次工人代表大会。”一机部领导还没下班，就听到有人来汇报。

　　一机部领导听完之后，微微皱眉，心里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一可以解决农村部分人吃饭问题，而且是临时工，出口不好的话，可以回农村继续种地。

　　但是也面临一个问题，农村劳动力的问题，吃饭嫌人多，干活可不嫌人多，临时工是临时工，户口在大队里面呢，到时候大队忙起来，让你回去，你怎么办？

　　要是迁户口，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是迁户口就等于说是正式工人了，但是正式工人有没有办法，所以里面问题还是很多的。

　　一个户口的流动背后，牵扯的计划就太多了，就不是自己部门的事情了，还有其他部门的配合。

　　“唉……”一机部领导想通了之后，也是摇摇头。

　　不单单是领导这样想，就是工人回家里去跟乡下来的人商量，人家也是茫然的问道：“农忙的时候咋办？”

　　晚上刘海在家里搂着小云睡觉的时候，一机部领导正在接电话。

　　“领导，我们这边挖掘机，装载机设备计划少了？”某个地区一机部的下属机关负责人就打电话来了。

　　“嗯，生产企业人员不足，无法满足生产任务，先满足出口。”一机部领导承认。

　　“领导，不能啊，要不这样，摩托车厂不是缺人吗，我们这边厂子里面抽调一部分人，支援生产，我们的计划能不少吗？”下属机关负责人立即说道。

　　一机部了领导耐心的说道：“涉及很多，借调什么的很麻烦的。”

　　“我们这边无偿支援，我们厂子自己发工资，实在是不行，自己带粮票，给个住的地方就成。”

　　“你这是什么话？”一机部领导听到这话，立马没好气的问道。

　　“领导，您知道一台设备抵多少工人了吗？这少了设备可不行的，他们五星汽车都可以，我们怎么不行？领导，设备真的不能少啊，设备少了，钢厂建立起来了，没材料。”

　　“设备少了，焦炭厂建立起来，没有煤炭。”下面机关的负责人叭叭的说道。

　　一机部领导一拍脑袋，自己这些人就忽视了这一点呢，设备代替人工，一台挖掘机几台四不像比一百个工人都厉害，以前人力挖矿，毛驴车，人力车都要上。

　　“这个听听大家的意见再说。”一机部领导也没办法说一下子答应。

　　“我们这是支援兄弟单位，有什么不好的，一不影响工资，二不影响什么计划什么的。”下面机关负责人赶紧说道。

　　“我们这边开个会再说。”一机部领导挂了电话。

　　然后整晚上都有电话打来了，要知道缩减计划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一机部机关里面的人来自全国各地，现在计划没确定，肯定要先报消息，让下面谁谁谁赶紧想办法，不然计划落地就麻烦了。

　　工业生产涉及多少，可以说是全方位的，一机部这边缩减设备，那么其他地方也是，比如手扶拖拉机厂就被告知钢铁计划有变，钢厂没那么多产量什么什么的。

　　第二天早上职工大会上，摩托车厂一部分职工代表就开口说道：“领导，他们不愿意，因为过几天农忙了还要回去，户口在大队呢。”

　　“厂长，我们没啥，只是进来的人会不会分了福利？”这部分是没啥负担的。

　　“领导，我们这边愿意，只要给吃的就成。”这部分就是愿意的了。

　　虽然说是不要钱，但是怎么可能，不要钱这成啥了？长工？

　　“那就算了吧，暂时就这样。”孙爱国与于书记一看，这种情况还是算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保卫部的人来了，急匆匆的进来就喊道：“厂长，门口来了一百多人呢。”

　　“什么？”孙爱国立即站了起来。

　　“他们什么人？”孙爱国以及于书记立即就一边走一边问道。

　　“他们说是津门渔业的，带着被子什么的，说是来支援兄弟单位的。”保卫部的人一边说道。

　　孙爱国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很多人了，孙爱国看着一百多号人，还有两辆四不像。

　　“孙厂长，咱们又见面了，听说贵厂缺人，我们津门几个渔业公司凑了一百人，自带干粮，自带被子，这些人工资福利待遇都不要，只要孙厂长给一口水就是了。”领头的一个是孙爱国的熟人，厂子每年吃的带鱼基本都是那边的。

　　“吴厂长，这……”孙爱国看着风尘仆仆的这一百多人，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都是骨干，不会有拖后腿的人。”

　　“孙厂长，安排任务吧。”

　　“就是，我们没有什么技术，就一把子力气。”

　　“就是。”

　　“昨晚我们听到消息，连夜蒸了馒头，不然我们来的更早一些赶上早上上班，我们还自己带粮票。”拎着包袱的工人纷纷说道。

　　这些浑身尘土的工人门，还拎着包袱，看着就像是逃荒的，有些人就连牙齿都沾着黑色的土，这是因为这个时候路况就是这样，尘土飞扬……

　　刘海在人群后面看到这一幕，心里的震撼是从来没有过的，这个时候一部分工人也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大部分都有一颗好好干的心，但是受限于各种条件，本身的能力，文化，设备，所以干出来的不是那么令人满意，当然什么时代都有那种不好好干的人。

　　当然咱们也正是因为当初工人的团结，才有了现在这样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