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荣泽沉吟了很久。
脑子里转过了好多想法。
但最终，只能“嗯”了一声。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李慧华说的没错。
之前自己……是有些太天真了……
韩荣泽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争辩，让李慧华松了一口气。
但也因此感觉空落落的……
算了，就这样吧，一把年纪了，搞这么多矫情干什么……
韩荣泽拉了拉脖颈上的拉链，虽然它本就已经到顶。
说道：“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女儿有了男朋友，有了一个不需要他操心的优秀男朋友，韩荣泽突然感觉身上没了担子……也没了很多念想。
往后看余生，无事再值得憧憬，也无人再值得牵挂……
就这么一步一步……两个人越聊越吸引，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但，终究年岁大了，冲动只是意外，忍耐、压抑才是精神的常态。
韩荣泽拿出手机，删掉了李慧华的联系方式。
虽然李慧华背对着他，但韩荣泽依旧选择“当面”做这件事情，好让李慧华放心。
“我删掉了……抱歉这段时间打扰了。”
李慧华心一紧，很想说我其实也想找人聊聊天，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但终究说不出口。
虽然绝大部分时间，都只是通过手机联系，但他们其实在彼此心里，都留下了很近。
韩荣泽站了起来，茫然四顾，竟然有些分不清这是哪里：“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李慧华摇摇头：“别……我自己回就好了，万一被看见……你路上小心。”
韩荣泽点点头。
一声比晚风还轻的话：
“保重。”
然后缩了缩脖子，迈开了腿。
他没有说再会，是因为此后应该不会再会了……哪怕偶尔碰见，也不过是路人……
今天的风儿……有些……
念头还没转完。
“册那！！！！”
咣当！
……
江湾翰林，1501。
周瑞、韩子茵、李文倩、周伟钢正在玩一种叫“斗牛”的扑克。
筹码是一颗颗糖果，起步的时候一人十颗。
不过现在么……周瑞坐拥近30颗，没怎么数，因为这是一个考验算牌和反应的游戏，他实在太碾压了。
周伟钢七八颗，全靠多年玩牌经验硬撑。
韩子茵两颗，在破产边缘疯狂试探。
李文倩一颗没有，还倒欠一颗，因为她吃掉了……
总之，过年嘛，打打牌，图个乐子。
姚培丽则在卧室，给各个远近亲戚轮着打电话，已经一个小时多没出来了。
光“新年好”周瑞就听见了四十几次。
不知道第几#把结束，周瑞伸了伸懒腰，拿起一枚糖果塞进嘴里。
太多了，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李文倩立马举手：“为什么你能吃筹码，我却不能吃！”
周瑞翻了个白眼：“我是吃自己的筹码，你是吃我的筹码！你说呢！”
韩子茵将手牌丢下，说道：“不玩了……至少我不是最后一名……”
李文倩嘟着嘴：“周瑞绝对耍赖了！”
正在嬉闹间，韩子茵的电话突然响了，看了一眼居然是爸爸。
但接起后，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性……
自称是某医院的护士。
韩子茵瞪大了眼睛。
半小时后，所有人，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某家医院。
病房外，医生对韩子茵道：“腰椎间盘应急性突出，之前应该就有这方面的毛病，被摔了一下更严重了，压迫到了神经，尾椎骨轻微骨裂，脚踝软组织受伤……”
韩子茵紧张道：“这么严重？！”
医生道：“后两项还可以，主要是腰椎间盘突出，压迫到神经会产生剧痛，已经打了止疼针，副作用有些大睡着了，回去需要长期修养……”
这腰椎间盘突出……是真的剧痛……痛到坐卧难安，精神恍惚……
周瑞严肃道：“怎么摔的？”
医生正要说话，恰逢某个穿着玫红色羽绒服的身影从拐角走来，他指了指那边道：“说是在小公园踩到了酒瓶子，更具体的你问问家属吧……”
李慧华捏着一把单据，整个人僵住了：“我……我不是家属……”
医生一愣，你忙前忙后，又是挂号又是缴费，又是扶着做检查，就差把尿了……你不是家属？
这下轮到周瑞他们僵住了……
周瑞：……
韩子茵：！！！
李文倩：？？？
病房内，韩荣泽已经在止疼针的作用下，睡了过去。
病房外，三家人……还是两家人……或者一家人……面面相觑，洪水滔天。
李慧华感觉自己要不直接跳楼吧，省的解释……
本来韩荣泽疼的人都迷糊了，让她先走，并且让护士帮忙联系了女儿。
但李慧华终究放心不下，这要是一走了之，自己都得扇自己。
她有些大脑不会思考了，光顾着在外面东奔西跑的办手续，这边跑完去那边，直到被撞个正着。
才意识到……不走的话会面临多么尴尬的局面。
周瑞的脑子疯狂运转……
不是下午就各回各家了么？隔了几个小时，李慧华把韩荣泽送到医院来了？
什么小公园啊？
这公园正经么？
韩荣泽迟迟没有醒来，李慧华又被围着，支支吾吾还是说了“一部分实话”。
她试图隐去一些细节……但李慧华本身就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
周瑞和韩子茵对视一眼。
韩子茵和李文倩对视一眼。
李文倩瞳孔地震。
两个长辈半夜单独约见小公园……
这很难评……
第534章 女儿们
确认了没什么可以帮忙的，留下来只会增加“尴尬含量”后，姚培丽和周伟钢果断撤了。
剩下的人，排排坐。
沉默到呼吸都是错……
周瑞轻咳一声，主动打破沉默，说道：“至少韩叔叔的伤势，还算可以接受的范围……不会落下太严重的后果，只要人没事儿……”
只要人没事儿……再尴尬也得活着……
韩子茵心里五味杂陈，但长期养成的教养，让她知道此时继续沉默非常不妥……否则会显得她对李慧华阿姨有意见一样……
韩子茵转着纤细的手指，说道：“是的……医生说回家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说了一句废话，然后看向李慧华阿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视线越过阿姨，看到了李文倩，更加沉默……
此时如果有尴尬排行榜，李慧华可能是断层第一，但韩子茵和李文倩绝对也不遑多让……
直到一个护士走了过来。
“你们家怎么这么多人啊！留一个就可以了，后半夜应该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