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土豆丝没有淀粉渗出之后，他把土豆丝捞了起来清洗干净，重新换了一盆水，往水里加入食盐和陈醋等调料，再一次把土豆丝放进水里浸泡。

　　然后，他就开始准备葱蒜辣椒等配料，整体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带着一股赏心悦目的从容气度。

第27章 根本停不下来

　　话说起来很久，其实从林铁牛开始动手到现在，也只是过了几分钟而已。

　　在打量配菜台的同时，他就已经把整个厨房工作间的布局尽收眼底，做起事来就像是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一样，看不到一点慌乱的迹象，一切都显得游刃有余。

　　准备好配料，涮洗好锅铲，他捞起土豆丝进行控水，然后蹲在土灶前，开始生火烧柴。

　　这时候，液化石油燃气还没有在国内推广普及，所以就算是在轧钢厂这样的国企食堂里，依然还是使用着土灶。

　　不过，这对于拥有宗师级火工的林铁牛来说，只是显得麻烦了一点点而已，不到三十秒，土灶台里就燃起了红彤彤的火苗，柴火在燃烧中，发出一阵轻微的劈里啪啦声，散发着属于这个人间的烟火气。

　　世间所有事，都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要是没有在系统神奇空间学习过宗师级厨艺，说不定他就连生火烧柴这一关都过不去。

　　不知不觉中，万余华缓步走到了林铁牛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林铁牛的各项操作，傻柱也一脸沉默地跟着他一起，只是眼神中微微有些失落。

　　其他人则纷纷低声交头接耳，不时发出一阵赞叹不已的声音，似乎还停留在林铁牛刚才表现出的神奇刀工当中。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涉足厨道未深的他们，更加关注那些花里胡哨的厨艺技能，反而忽略了要做好一道菜，真正见功夫的地方在哪！

　　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要是真那么容易看得出别人的手艺，师徒关系也不会排在天地君亲的后面了。

　　林铁牛站起身，眼带笑意地看了万余华和傻柱一眼，然后直接热锅烧油，在油温三成热的时候，往锅里下葱白、蒜头、花椒等配料炒出香味，接着捞出配料只留香油在锅里。

　　随后，依次往锅里放入干辣椒、青红椒丝、控干水分的土豆丝，并且左手颠锅，右手持勺，让各种食材进行混合，同时也让各种食材均匀受热。

　　举重若轻的动作，恰到好处的翻炒，仿佛让土豆丝在锅里跳起了一支舞蹈。

　　在翻炒过程中，他一直观察着土豆丝的火候，不时地用勺子从旁边放着的各种调料碗中盛了一点调料放入锅里，其中有盐、香醋、白醋、白糖等。

　　最后再放入一点醋水，顿时，一股鲜香酸辣的味道，随着水蒸汽从锅里爆发出来。

　　站在土灶旁边的万余华和傻柱首当其冲，他们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露出微微陶醉的表情。

　　围观着的众人紧随其后闻到香味，纷纷不可抑制地咽了一口唾沫，不自觉地伸长脖子往锅里看去。

　　林铁牛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让他们久等，继续颠了几次锅，左手就顺势往上一提，把锅提到了身后配菜台旁边，开始进行装盘。

　　一根根色泽明亮的土豆丝，在盘子里堆砌，一阵热气慢慢升腾而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此时，土豆丝的火候还差了那么一点点，随着温度慢慢降低，到可以入口品尝的时候，火候才会达到刚刚好完美的程度。

　　而这一点点时间，是林铁牛特意预留出来的。

　　因为很多菜肴都不是一出锅就进入食客的嘴里，所以菜肴出锅的火候和所选用的装盘器具，都非常考校一个厨师对各种宴席全面把控的能力。

　　林铁牛把锅放回灶口，倒了一点水进去防止烧锅，然后转身伸手对着万余华和傻柱做了个请的动作。

　　万余华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快步上前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口土豆丝放进嘴里品尝起来。

　　傻柱碍于厨行的规矩，站在旁边急得直瞪眼。

　　其他围观的人看到这个情况，也都纷纷走了过来，他们一边留意万余华的表情，一边非常好奇地看着那盘土豆丝。

　　这到底好不好吃呢？

　　在众人的注视下，万余华一边咀嚼一边慢慢眯起了眼睛。

　　好不容易等他咽下去之后，他又默不作声地夹了一口土豆丝。

　　一口、两口、三口…

　　当他正准备夹第四口土豆丝的时候，傻柱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声问道：“师傅，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这土豆丝的味道到底怎么样？你这样吃完一口接一口的算哪样嘛！”

　　万余华微微一愣，仿佛刚刚回过神来，他看着众人的目光，有些恼怒地瞪了傻柱一眼，然后干咳一声说道：“我刚刚吃得太急还没尝出来，要不大家都一起尝一下吧！”

　　话音刚落，傻柱就猛地伸手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大口土豆丝放进嘴里。

　　瞬间，他只觉得一阵酸爽的感觉直冲脑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接着，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咀嚼，爽脆的口感在他唇齿间炸裂，鲜、香、酸、辣，各种味道在他嘴里接连迸发，等到他依依不舍地把土豆丝咽进去，一丝麻意突然如同闪电般在舌间奔腾，最后却又回荡着一丝清甜的余味。

　　这一丝余味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伸出筷子又夹了一口土豆丝放进嘴里。

　　这下他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万余华会一口接着一口，好像停不下来的样子。

　　与此同时，众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都纷纷拿起了筷子争相品尝这一盘土豆丝，等到他们从极其美味当中回过神来，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盘子已经彻底空了。

　　顿时，他们心里非常突兀地升起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

　　“啪！”

　　万余华突然把筷子丢在桌上，神情有些落寞地说道：“行了，林铁牛的厨艺怎么样，我相信大家现在心里都有数，我也不去多说了。”

　　“接下来你们看谁给林铁牛说一下咱们食堂每天的工作，我有点累想出去透透气，大家都散了，自个儿忙去吧！”

　　说完，他也不去看林铁牛，默默转身快步朝着食堂外面走去。

　　“哎，师傅，我陪你一起去。”

　　傻柱急忙喊了一声，回头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眼林铁牛，然后就一路小跑地追了上去。

　　众人有些愕然地看着这一幕，随后便各自散了。

第28章 根由

　　很快，原地就只剩下林铁牛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上来跟他搭话，也没有谁过来跟他介绍食堂的日常工作。

　　他默默拿起那个空盘子，走到水槽边进行清洗。

　　对于自己如今的境遇，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前世的职场名词叫做孤立，毫无疑问，他此刻应该是被食堂的众人给有意孤立起来了。

　　至于原因是什么？

　　他大概琢磨了下就明白过来。

　　一方面是他的岗位级别和厨艺水平，已经很明显威胁到了万余华的地位，因此在食堂里自然就成为了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而刚刚万余华对他的态度，也可以说明万余华这个食堂管理者对他并不是很欢迎，其他人自然也就不会那么明显地去跟万余华唱反调。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厨艺水平实在是太高了，高到让人有些敬畏，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跟他相处，所以也就没什么亲近的念头。

　　凡是地位越高、能力越强的人，就越是难以让人亲近，之所以古代的皇帝称孤道寡，很多伟大的科学家也经常被当成疯子，就正是因为如此。

　　不过，他的情况倒是没有那些科学家那么严重，面临的问题也很容易就能解决，只需要主动向下兼容，想办法打入广大群众内部就行。

　　刚好万余华也给了他一个借口。

　　他清洗完盘子，又把锅给涮洗干净，接着灭掉土灶里的柴火，然后他就径直朝着一位正在剥菜叶的大姐走去。

　　“大姐，您忙着呢？”

　　谢福芹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想点头接话，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最终犹豫了下就重新低下头去。

　　林铁牛嘴角微微上扬，对此也并不在意，直接蹲下身去，拿起一颗大白菜帮忙剥了起来，主要就是先去除最外层烂了的菜叶，再把好的菜叶一片片剥下来放在一起。

　　谢福芹抬头瞥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其他看到这一幕的人，却是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林铁牛也没故意放开耳力去偷听他们的话语，老老实实地干活，凭着他炉火纯青的备菜技巧，不一会就剥了十几颗大白菜，而且一点都没出现剥坏的情况。

　　如同小山般堆在一起的大白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让不少人看得暗暗咋舌。

　　谢福芹顿时就急了，她伸手拦住林铁牛的动作，没好气地说道：“林师傅，你能别帮我剥了嘛！再这样剥下去，我还能不能在这食堂待了？你这不是抢我的活嘛！”

　　其实要是换做食堂其他人帮她，她还就求之不得了，可是林铁牛做得那么好那么快，一个人就能顶几个人用，那她还要不要继续在这食堂里混了？

　　这时，有一些机灵点的人也都意识到了这点，纷纷开始加快了动作，生怕林铁牛会过来帮忙，让他们下不了台。

　　林铁牛顺势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微微低下头去说道：“大姐，你不要生气，我就是单纯想帮忙做点事，万师傅不是说让我先熟悉一下咱们食堂的日常工作嘛！我就想先帮着大家伙做事，好好做一段时间也就熟悉了。”

　　谢福芹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地撇嘴说道：“那你找其他人去，我这不用你帮忙。”

　　林铁牛闻言扭头看向其他人，只看到一双双躲闪的眼神，他神情一黯，回过头来看着谢福芹，眼神期盼地说道：“大姐，要不我还是先跟着你做事吧！”

　　虽然他这个样子有几分表演的心思，可不这样做，他就不能快速打开局面。

　　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食堂里的各项工作本就已经分配好了，他这属于是空降兵，在万余华没有发话前，他还真就捞不上什么差事。

　　而且，他总不可能破罐子破摔躲在一边什么事都不做，这样不仅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还会给万余华一个跟上级领导打小报告的借口。

　　他从来不会高估人心的善良，也不会低估人性的恶毒，他只会把自己的命运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也许是他真诚的话语，又或者是他那让人喜爱的容颜。

　　谢福芹沉默了会，最终还是没好气地说道：“行吧！你要是不嫌做这些杂活委屈，那你就先帮我把这些大白菜弄好吧！”

　　“谢谢大姐。”

　　林铁牛笑着点头道了句谢，然后一把拿起大白菜，重新开始剥了起来。

　　不久，在他的帮忙下，所有准备要在中午煮的大白菜都剥好了，他和谢福芹一起把剥好的白菜叶抬到水槽边，开始洗菜。

　　突然，谢福芹轻轻叹了口气，主动开口低声说道：“林师傅，你也别怪我们不待见你，你这一来，不仅万师傅心里有意见，恐怕连其他几位掌勺的师傅心里也不痛快，他们做菜的手艺跟你一比，这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说他们能没想法吗？”

　　“像我们这些打杂的，在食堂里根本就说不上话，每个月还都指望着，能让万师傅分多一点剩饭剩菜拿回家，所以那是谁都不敢明着跟万师傅作对的。”

　　“唉，大姐也是看你是个好小子，所以才跟你唠叨几句，你可不能跟别人说这是我说的啊！”

　　林铁牛急忙摆手说道：“不能，这不能，我知道大姐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

　　谢福芹满意地笑了下，然后左右瞄了眼，发现附近没有人在，她一脸神秘地问道：“哎，你知道万师傅是哪个厂领导的人吗？”

　　林铁牛心里一动，默默摇了摇头。

　　谢福芹一脸小得意地说道：“我跟你说啊！这事在咱们食堂里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我这还是有一次听到万师傅喝醉酒说漏嘴才知道的，原来万师傅跟咱们轧钢厂一把手杨厂长是连襟，他媳妇可是杨厂长媳妇的亲姐姐。”

　　“有这关系在，万师傅可是连咱们食堂范主任都不给面子的，平时让他加班给做个招待餐，那都还得看他心情。”

　　林铁牛听完微微有些恍然，怪不得在前世的剧中，杨厂长跟傻柱的关系会那么好呢！原来根由是在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