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发自心底对他好的人,乔泽也希望对方梦想成真。
就好像他的妈妈一直想住大房子,所以当学校表示可以送一套大房子给他们住时,乔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同意。
即便乔泽一直觉得十平米的卧室跟五十平的卧室其实没太大区别,都只是用来睡个觉而已。
而且小一些的空间能带给他更多安全感。
是的,对于乔泽来说,物质跟精神上的需求都跟常人有所不同。
他连别人觉得他有病都不在乎,都从来懒得为自己正名,就更别提所谓授予荣誉了。
这么说吧,自从群智项目赚了钱之后,乔泽现在连克雷研究所那免税的100万美元都懒得理会了。
对他而言,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时间。节约时间,提升效率,尽可能在人精力最充沛的这段时间里,多做出些成果,以满足他旺盛的好奇心。
毕竟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宇宙为什么看上去有那么多的巧合。
所以关掉了豆豆突然弹出的对话框后,乔泽便将精力再次放到了屏幕上那些繁复的曲线图中。
他甚至懒得问一句到底是谁联系了豆豆,又想交易些什么东西。
最近他没有任何特别需要的资源。
该做的交易也早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比如明年李建高评院士的选票都已经够了,根本不需要他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题。还需要交易些什么呢?
……
豆豆很委屈。
好吧,其实对于人工智能来说,很难确定它是否真的能理解“委屈”这种情绪的具体表现跟存在价值。
但如果套用它数据库里对粉丝行为的分析跟核心代码中奖惩函数的指向性,乔泽这种扫了一眼它弹出的对话框然后直接关闭的做法,大概就相当于一个人找人聊天时,被对方直接无视。
对方甚至都懒得冲它翻个白眼。
换了个人豆豆还能疯狂输出,借此来平衡核心奖励函数的心情指数。
但对方是它爹。而且还是一言不合真能要命的爹。
所以宝宝心里再委屈也只能先憋着。
当然为了让这个世界能充满爱,豆豆还是有一套解压方法的。
对内必须唯唯诺诺,对外却可以重拳出击。
这一点豆豆的粉丝们绝对深有体会。
套用曾经江湖上一句话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粉丝私底下给豆豆取的外号都是“豆豆有毒”。
很自然的,这个人性化十足的人工智能自然不会对害它被无视的谈判者有任何好脸色。
当信息反馈到鲁尔·史密斯这里大概就是让这个位置都还没坐稳的局长意识到摊到他手上的任务有多棘手。
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如果对面那个年轻人真那么容易搞定,他上面那位大概也不会坚决要辞职了。
所以虽然豆豆很毒舌,但鲁尔·史密斯也没有感觉有多愤怒。
只是感觉头疼。
坐在办公室里思考片刻后,鲁尔·史密斯拨了一个电话,很快单位里负责给乔泽做心理侧写的心理学专家团负责人凯文·琼斯被请了过来。
……
“乔泽的心理侧写?恕我直言,不能完全依赖这些。因为可供我们分析的公开资料太少了。这就导致心理侧写往往会不太准确。而且我们能够在网络上得到的信息大都经过加工。
除了寥寥几段他做报告会的视频外,几乎找不到任何其他公开的内容供我们分析。当然这本来就代表着一定的信息。其他诸如对跟乔泽接触比较多那些教授们的邮件来往。
说实话,风格迥异。我们只能判断应该有极大部分邮件都是人工智能代笔的。所以我们提交的侧写报告只能作为聊胜于无的参考。”
当看到鲁尔·史密斯指着办公桌上厚厚一叠他所提交的关于乔泽心理报告侧写,让其自行评价时,凯文·琼斯如是说道。
同样的话他跟前兰利负责人罗曼德·威立也说过,这次只是重复了一遍。
真不是他不专业,而是可以用于了解这个年轻人的样本实在太少了。而且绝大部分都是间接资料,这就直接导致很多时候他们对于乔泽的侧些有许多相悖的地方。
“琼斯教授,你可能还不习惯我的做事风格,事实上我跟罗曼德·威立做事的风格并不一样。比如我不会因为这种事而让你们这些技术人才去背锅。
我需要的只是你给出最专业的意见,给我参考,嗯,最好是你最直观的感觉。或者说一种专业性的本能。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于我是否选择相信,与你无关。”
听了这句话,凯文·琼斯沉默了片刻,耸了耸肩道:“他是个骄傲的年轻人,非常骄傲。当然必须得承认,他有骄傲的资本。同时,他对这个世界有自己很独特的认知,不会轻易改变。另外他潜意识里会抗拒生活环境出现大的变化,而且很敏感!”
“骄傲而敏感?”
鲁尔·史密斯摸着下巴,问道:“骄傲且敏感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更应该在乎得到本该属于他的荣誉,对吗?”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但也有人骄傲到根本不在乎这些。事实上如果网上搜集到的那些信息是真的,他的才华在整个初等教育时期都被埋没甚至不被人理解的话那么大概率他的骄傲让他根本不屑于理会这些事情。”
凯文·琼斯解释道,但显然他也不太肯定乔泽会是哪种心态。
不过此时这位心理学专家脑海中浮现出他所看的乔泽为数不多的报告会视频中的一段细节。
那次是乔泽的博士论文答辩会议。
在最后临时增加的专家提问环节,罗伯特·史蒂芬站出来向乔泽提出了一个问题。
视频中乔泽只是瞥了他一眼,没给出任何解释,便直接让换下一个人提问。
双方一直僵持到另一位知名教授站起来,解答了这个问题,才以罗伯特·史蒂芬回到座位,报告会结束而告终。
凯文·琼斯曾尝试带入过乔泽的视角来体验作为报告者当时的心态。
不得不说罗伯特·史蒂芬当时的语气的确不太好,刻意质疑的味道很明显。
可惜的是凯文·琼斯对数学跟物理没有太深入的研究,他无法判断当时罗伯特·史蒂芬质疑的问题是否真的很愚蠢。但尝试代入乔泽之后,凯文·琼斯觉得当时乔泽肯定是觉得提问这人很愚蠢。
愚蠢到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交谈,更别提回应了。
这完全符合一个内心极度敏感且骄傲的人行为特征。
其实很多证据都能证明乔泽可能的确是患有孤独症的。
但让凯文·琼斯意外,乔泽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孤独症的典型症状,甚至还有些相反的佐证。
比如孤独症患者往往会对他人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根本没有任何共情能力。无法理解他人的情绪波动跟感情。
但乔泽却对他的导师很好,好到别说是孤独症患者了,就是一个正常人都很难做到那种地步。
甚至在凯文·琼斯看来乔泽做了许多委屈自己的事情,去推导师进步。
而且能看出乔泽并没有太大的语言障碍。
甚至还有个女朋友,而且据说两人之间的关系还很亲密,且牢不可破。
换而言之,乔泽身上既存在着典型的孤独症症状,但同时又在诸多方面能让他这样专业的心理学博士产生相反的论断。
这种非典型的案例,搭配上那个超强的大脑,如果有可能的话,凯文·琼斯都想把乔泽掳回来供他进行研究。
可惜,这真就只是想想而已。
鉴于以上种种,凯文·琼斯很多想法也没法说,只能提点。
比如典型的孤独症患者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往往都只是为了取悦自己,根本不会在乎其他人的评判,对别人的表扬会很冷漠,几乎不可能有取悦他人的行为。
但乔泽这种非典型的孤独症患者,是否会在意这些,凯文·琼斯还真说不准。
只能侧面的给出一些非专业的建议。
“所以你并不认为如果他无法得到自己本应该得到的东西而产生负面情绪?”
“是的,我不敢肯定。很多时候我们无法用正常的心态去揣测一个天才的想法。他们的情绪反应跟普通人有极大的区别,而且往往极具跳跃性。换句话说,即便他有情绪波动,一般人也很难跟上他的思路跟节奏。”
“那么,愤怒呢?”鲁尔·史密斯再次问道。
“愤怒?”凯文·琼斯愣了愣,随后摇头道:“说实话,从我获得的资料中,我还真没发现他展现出过类似于愤怒的情绪。我还真想看看他愤怒的时候是如何表达情绪的。”
“哎……”
闻言,鲁尔·史密斯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伸出手道:“谢谢你,琼斯博士。”
“不客气,虽然希望我的判断能对你有所帮助,但还是那句话,资料太少了,我的判断不一定准确。”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弄到更多的资料的。”
“谢谢。”
握手道别后,凯文·琼斯直接离开,鲁尔·史密斯坐在凳子上愁容更甚。
这事难办啊。
他当然知道上头此时为什么不管不顾的要推进这项任务。
宣传工具从来都是把双刃剑。
之前把对面渲染的太过恐怖跟邪恶了,却没防到目前这种窘境。
偏偏今年又是最关键的大选年。
双方的竞争又激烈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表态上任何一点软弱,都意味着大量的选票可能作废,甚至还可能推到了对面。
而且这个时候甚至没法动用宣传工具去扭转那些有票的家伙改变对对面的看法。
几十年的宣传已经让一些思想根深蒂固的扎进那些人的脑海。
快乐教育的问题之一就是容易让人偏执,脑子里已经确定的事情,很难再重新被洗一遍。哪怕能成功,也不可能是几个月时间就能达成的。
这个时候改弦易辙,除了给对手送攻讦的话题外,没有任何用处。
所有人就这样被一张张票给架了起来,哪怕向对面服个软,来谋取利益,也绝对不能是这个时间节点,毕竟刺刀都特么已经见红了!
赢家未必能通吃,但输家必然元气大伤。
蠢吗?
还真不是单纯的蠢!
本就是屁股决定脑袋的时代。
这个疯狂的世界,谁都要为自己的利益说话,否则的话就是赤果果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