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生物课上都没人听课了,生物老师好像一直都是个缺乏存在感的老师,此时他在讲台上自己讲自己的,下面都是说话的。
林美正两眼放光的记细胞图,她记得当年的综合卷有这个题!嘿嘿嘿嘿嘿~
玛淡就记得这一题!!最多五分顶个屁用啊
她最近正在努力回忆当年的考卷,但无奈记忆这个家伙在记同学和记考卷上一视同仁:她哪个都想不起来。看政治书、历史课本、语文课本,哪个都像考题,哪个都拿不准。
今天翻开生物书看到细胞图才想起来,哦,当年有这个图!
她还想回忆一下作文题目,但印象是有一个几百字的小故事,然后说根据这个故事写一篇XX文。什么文?不知道。小故事也想不起来,记得好像很文艺,很枯燥。而且她还不确定这是不是她在看别的高考题时留下的印象,万一不是呢?
靠记忆来走捷径看来是已经行不通了。林美十分沮丧的过了一天,因为她发现老师当年教的东西,她差不多都还给老师了……物理老师讲的她就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除了对题目耳熟外(滑轮),但对解题方式一点都不熟了。
完全没有印象!她对物理老师的黑框眼镜的印象还深一点。
不过下午的英语倒是让她重新建立了自信心!如果高考都是这种程度的阅读,她就不用愁了!
下午两节课过后,当然是要继续留下上自习的。因为都是子弟,所以学校下午是一点半上课,加两节自习,下午六点半放学。
自习就是写作业,所有的老师也都不能走,他们要在各班巡视以备学生提问题。
不过今天郑老师先空出一节自习要重新调整座位。
大家的个子现在是日新月异的发展着,过一个暑假就有好几个男孩一下子窜高了。林美想起就是这次调座位,她和周罄分开了,之后才会重新变成普通同学的关系。
小孩子忘性大,交上新朋友,下课一起走,一起去小卖部,一起上厕所,旧朋友就掉下了。
林美有些感伤,转过去对周罄说:“咱们还要做好朋友。”这话真酸!
但现在很合适。林美已经习惯说话如此坦白了。想想看,她要是现在蹦出来一句“回头请你吃饭啊”,这画风一下子就不对了。
周罄用力点头,两人还握了下手。旁边的男孩调皮的笑:“你们俩还依依不舍的。”林美在今天上课时终于再次知道周围几个同学的名字了,这个男孩叫钱亮。
林美和周罄一起给了他个大白眼加一声冷艳高贵的冷哼,哼!
调座位是郑老师的一言堂,她在上头指点江山般指着:“周罄,你跟肖晓晶换。”再指另一个,“王宝宝,你跟路涛换。”
教室另一边的男孩们发出一阵哄笑。
王宝宝是个白胖的男孩,个子跟女孩一样高,而且胆小,学习也不行,特别爱脸红。他坐的周围全是男孩,都爱欺负他。这个欺负不是说“放学后留下来请你喝厕所水”这种级别的校园暴力,而是下课后拿王宝宝练鹰抓奶和猴子偷桃。
王宝宝到时都会尖叫并且脸暴红。
还有他的名字也实在跟个男孩很不搭。
在林美日后的回忆里,王宝宝跟男同学之间的友谊被她当成回忆里美好的画面而记忆深刻。可以说王宝宝和经常欺负他的几个男孩(面容模糊)是林美难得能记住的几个人之一。
现在看到王宝宝调座位,林美又想起在三年级下学期,马上就要考试前,王宝宝喜欢上班上一个女孩(忘了是谁了),那群男孩还帮王宝宝写情书,帮他放学路上堵人。
周罄心情低落的收拾书包,林美帮她把课桌给收拾了,把书和作业递给她,目送周罄提着书包换到靠墙的那一排去。
肖晓晶欢乐的过来,“这里真好,坐这里看得清楚啊。”她说。
“下周就换座了,到时咱们往那边换。”林美说。
为了保证所有的学生都能公平的坐到合适的位子上,也是免除一直坐在角落的学生看不到黑板,郑老师要求大家每一周,以列的方式换座位。A,B,C,D四列,A跟B互换,C和D互换。
所以下一周就该林美这一列靠墙坐了。
第一节自习课下课,所有人都涌向校门口的小摊。烧饼夹菜八毛,夹豆腐丝,加青菜一块,加火腿肠或鸡蛋一块五,都加两块。
林美掏出两块钱:“都要。”
除了这一个摊,旁边还有一个烤羊肉串的摊子,他们那边还能炸,一般是炸火腿肠和一些小作坊生产出来的三无产品。
林美觉得不健康,一直坚持吃烧饼夹菜。
举着烧饼一边吃一边涌到另一边的小卖铺,林美又买了一袋酸奶,没上到三楼手上的东西就都吃完了。
回到教室,周罄正坐在她的新座位上喝盒装奶吃饼干。
其实林美觉得周罄有点不够贴近群众。她走过去嗨了声,周罄两眼发光的请她吃饼干。林美拿着饼干磨牙,周罄小声说:“后面的那人身上好臭,都是汗味。”
坐周罄后面的是个高大的男孩,叫什么名就不提了。林美记得他好像很爱打篮球。
这个真没办法,林美只好出主意说:“你用那种带香味的笔吧,用那个写字就闻不到后面的味儿了。”
“我爸说那个笔的香味是有毒的。”周罄说。
这林美就只能摊手了,请男孩注意卫生勤换衣服这不科学。
告别周罄,林美回到座位,上课铃打响了,学生们蜂涌冲进教室。郑老师严肃的站在讲台上看着所有人乖乖坐好,拿出作业,开始埋头做题。
第一天上课,主课就两个,一个物理一个英语,作业是相当轻松的。林美磨完物理作业,顺便复习一下以前的。她现在真跟重学差不多,好处是物理跟数学一样,记清楚公式往上套就行,机械记忆,比语文还简单。
说起语文,林美记得应该有一种知识点汇总的辅导书,里面需要背的名人作者都汇到一块了,还有重要的诗词和重点课文段落,也省得她拿着书挨个翻。现在看来她很有必要去买一本。
周六上午也是需要上课的,下午,林美决定去新华书店买辅导书,提前跟林妈妈提了。林妈妈说:“约个同学一块去吧。”
林美就打给周罄,她想周罄一定能给她很多好建议,她看过的书多嘛。
周罄很抱歉的说下午她要去上英语补习:“我爸给我找了个家教。”
林美替周罄掬一把同情泪,打给朱海。她已经以通讯录丢失为借口把重要同学的电话都要来了,包括一众班委。
她去要电话时梅露和郑凯都面露诧异。不过还是给她了,郑凯提醒她:“如果是我妈接电话你就赶紧挂。”
林美:
听起来很危险啊。
收集电话是一种习惯,以备不时之需。谁让现在没手机呢,有手机就不这么费劲了。
手机这个东西,现在还是大老板的标配。一般人不是天天打电话,去哪儿都有人找,根本使不上。林妈妈的办公室有座机,林姥姥家也有座机,舅舅家里一直都有人。林美每天两点一线,座机足够用了。
朱海说她也想去买书,并立刻对她妈喊:“妈!林美约我去买书!”
林美举着电话都听到了,朱海很快说:“我妈同意了,我们在新华书店门口见面吧?就新华路上那一家最大的。再带点钱,出来后去吃凉皮吧。”
林美觉得这个计划很美,商量好两点在新华书店见。
现在的新华书店里没空调,头顶上只有呼呼做响的巨大吊扇。书店有四层,是他们这里最大的一家新华书店,也是本地的总店。各种辅导书这里最全,这里没有别的分店也不会有。
林美进去就问书店的人初中语文辅助书在哪里,那阿姨手一指:“往那边走,靠墙全都是。”
靠墙是一整面墙的书柜,林美很快看到了挂在书柜上的标志,从初一,初二,初三到高一,高二,高三。另一边是小学的。
“你只买语文的?”朱海问。
林美今天带了舅舅给的三百加林妈妈给的一百,打算把所有的汇总类辅导书都搬回去,各科都要。她现在看课本绝没有看汇总书来得快。
辅导书这个东西每一个出版社都会出,质量参差不齐,只能靠慧眼识别。林美不要求作者有多少任教经验,她只找知识点最全的。废话多的也不要,最好分门别类,1234的标清楚,表格多一些这种的。
朱海重点是想买几套题,“我妈给我布置题,一天一套。”她苦着脸摇头,自己做的题自己买回去,所以她尽量挑题少和页数少的卷子买。
林美想了想,也挑了几套卷子。
两人在书山题海中攀爬。
三点半,两人汗水淋漓的走出新华书店。林美背着一书包的书,觉得这书包不比二十斤米轻到哪里。
朱海出来后一下子神清气爽了,问林美:“去吃凉皮吧?”
“我不知道哪家的好吃,你带路吧。”林美把书包放进自行车篓,车篓摇摇欲坠的晃了两下,看起来十分不安全。
“你的书放我这里几本吧。我帮你拿。”朱海说。
林美于是挑出四五本放在朱海的车篓里。两人骑上自行车飞奔而去。
吃完凉皮回家,林美还给林妈妈带了一份。
她把新买的辅导书放在书桌上,打算先从物理看起。
林妈妈大包小裹的回来,先进来看她,夸道:“闺女真用功。出来歇歇吧,可乐提回来了。”
纺织厂现在是停工状态,但后勤却一直有活儿干。领导们当然也会每天去办公室里坐坐,小食堂就一直没关。专门用来招待上级领导,不招待上级领导时就是厂里领导的小厨房了。
林美记得小食堂的卤猪蹄是一绝。
林美的可乐就是找后勤的熟人帮忙带的,比市场上的要便宜点。林美以前很爱喝,林妈妈就一直给她成箱的往家提。但自从减肥后就戒了可乐了。她现在看着可乐,怀疑她身上的第一块肥肉就是喝可乐喝出来的。
林美拿着可乐犹豫要不要喝,按说45kg的时候喝可乐也是可以的,但她怕这么喝下去,很快她的“45kg”就会一去不复返了。
“打不开?”林妈妈从厨房出来,拿走给她打开再给她,“喝吧,喝完再给你买。”
林美想那都打开了,不喝就浪费了,于是心安理得的喝了。
学校给他们三年级定下的基调是:课不够,题来凑。
郑老师在语文课上十分诚实的说:“你们在这一年的任务就是做题,多做题,争取尽量多认识题型,把所有的题型都吃透。”她扫视过一教室的小鹌鹑,语调轻松的开了句玩笑:“哪怕你们的脑子再不开窍,只要听我的话,我保证你们的语文成绩不拖分!”
然后就说了他们两天一份卷子,练习册每天写十页,她会在上课的时候讲题,还有不定时抽查,不要存侥幸心理!以为不做老师就不会发现!
时间很紧张,连生物和历史课都发了卷子下来,是学校自己印的,任课老师出的题,一抹一手的油墨,写一会儿胳膊肘都是黑的。
生物老师说话客气多了,他很温柔的在讲台上说:“不要求你们都背起来,只要你们自己做,多翻翻书,咱们这一科占的分不多,但都很好拿,只要看了书就能答上来,是标准送分的科目,大家不要忘了啊!”
新的数学老师也在开学第二周的星期四出现在他们的教室里。新的课程表已经发下来了,这周五就开始用新的。
数学老师是个年约四旬的女老师,浑身上下散发着精英的气息。她穿着整洁的套裙和黑皮鞋哒哒哒走进来的时候,教室里为之一静,鸦雀无声。
这个老师不好惹。
所有的学生都有个探测老师脾气的雷达。像生物老师,他也是一米八多高的男人,平时在课堂上也没有太弱气的表现,但上过一节课后,所有的学生都知道这个老师可以“欺负”,所以在他的课上说话的人最多。
相反,这位数学老师就完全不同了。
“我姓徐。”数学老师温柔一笑,林美在心里说以后想看到数学老师冲他们笑估计就难了,今天是初次见面老师才这么温柔。
徐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一串电话,告诉大家有问题在休息日也可以打给他,晚上十点前也可以打,十点后她要备课就不要打了。
徐老师用了一分钟做自我介绍,然后通知:“我知道你们下午有两节自习,我跟你们郑老师说过了,下午你们班和四班一起做一次摸底考试,两节课时间。题不难,都是基础题,我也不会记分,等改完后我再来讲卷子,那么现在开始上课。”
徐老师是省特级教师,经验丰富。林美的脑子就像一团乱麻,很多东西在她看过书后都隐约有了印象,自己看懂了会觉得“这不挺简单的吗?”,可不看她就真的只能跟题目大眼瞪小眼了。
听完徐教师一节课,竟然听得十分顺耳,所有她讲过的内容全都被梳理的清清楚楚的。
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聪明!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没有跑过神。
不枉学校把她挖来啊。听说为了挖她,还解决了她老公的工作和她儿子的学籍问题,当然不能少一套房子。纺织厂家属院里直接给徐老师分了一套两室一厅,还由着她挑楼层和户型。
林美以前想得不多,现在看来小厂长是真的憋着劲要把附中的成绩给提上去。就是从他们这一届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