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千金沉默不语,平安又加上一句道:“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到底在怕什么,大人真是搞不懂,简单的事就要弄得复杂!”
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千金心里猛地一颤,就是啊!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不是说好重生以后再也不退缩!不是说好这一世要好好珍惜自己的一切,不管是谁敢来阻拦自己的幸福,就算不惜任何代价守护!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千金神色蓦然变得坚定起来,将平安抱入怀中,像是对自己承诺又像是对平安在说话:“从今以后,我必护我身边人周全,遇神杀神,佛阻弑佛。”
等沈琛之安排好一切回到府中,千金坐在桌前,面前是收拾好的包袱等。沈琛之将身上的斗笠放在一边,又抖抖身上的水珠道:“你在收拾东西?怎的还不准备膳食,我正好有些饿了——”
“阿琛,我要和你一起走!”
沈琛之忽然顿住,怕自己没听清楚,复又问道:“你说什么?”
“阿琛,”千金顿了顿,看着沈琛之一字一顿道,“我说我要同你一起共同进退,生死相随。”
千金本以为沈琛之会说些什么,哪知眼前一花,自己就撞人一个硬硬的胸膛,使得千金略有些吃痛。只是沈琛之抱的十分紧,根本不容千金反抗,于是千金只得顺从也将沈琛之环抱住。
“阿琛,从今以后我只剩下你,愿你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能护我周全,护平安周全。”腰上的手臂蓦然收紧,只是没有只言片语的回答。
几乎过了漫长的时间,久到千金以为沈琛之不会回答自己,只听得淡淡的一声“嗯”。要不是千金听得仔细,只怕就要错过这声,微弱的几乎没有。
千金立刻也很是用力回抱去,然后问道:“阿琛,你们大军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我已经命人收拾好行李随时可以动身。”
沈琛之思忖道:“漳州战事吃紧,临淄王已经暂时放弃攻打洛阳,命我转战漳州。漳州如今是临淄王底下一处重要战地,我若能将其掌控,日后能脱离他的掌控也方便些。”
千金眼底顿时闪过一片清亮:“你是说你已经能有独占一方的势力了?”想不到短短五年,沈琛之竟然能发展到如今这地步,怪道如此有野心。
沈琛之点头:“我已经暗中和父亲商议在漳州回合,秦简岚如今已经是我的军师,我命她带着秦慕容和徐恒则一起先行拔营到漳州,造成我还在军中的打算。”
“阿岚?她怎么还在军中?是了,她那么有才能,若是有她相帮,你胜算也多了一份,可是她……”
沈琛之一见千金有些不悦的目光,顿时也明白几分,然后捏捏千金的耳朵道:“你想到哪里去了,秦简岚如今作男装在军营,我哪里敢和他有什么?那样岂不是要被人说成断袖,而且她助我,只是因为我承诺会为她复仇!”
“杀李浦?可是他已经死了……”
沈琛之摇摇头道:“不是,你可记得你们之前有收到消息说秦府一门被大火延及无一人逃脱?那可不是天灾,也不是秦帝师自己寻死,而是秦昭帝的二皇子干得。”
原来竟是如此,怪不得秦简岚不惜女扮男装……千金也懒得追问后事,又问道:“你还没说到底什么时候走。”
沈琛之眯起双眼道:“今夜二更时分,最好时机。”
千金一怔:“怎的走这么急,”随即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那苏州知府有什么不妥之处?”走的如此匆忙,一定是有人生了不鬼之心。沈琛之这人向来不用疑人,必定只有苏州知府了。
沈琛之赞许的看了千金一眼:“嗯,他实际是苏棠白的人,如今我有心脱离苏棠白,不想和他一起合作却被他察觉。这几日苏州知府随时会有所行动,因此我们得趁早离开。”
千金点头,于是吩咐芙蓉将平安带到他们房中,留芙蓉在门外守夜,只说白日里平安受了风寒今日夜里需要照顾,下人们也没生疑各自做各的至歇息。
一至二更天沈琛之就带着千金和平安还有芙蓉等走到后门,后门是沈琛之早就有人安排好的马车,等沈琛之到城门的时候巡逻的兵马已经分批出去,只剩最后一批在城门口等沈琛之。
一见沈琛之过来,那些将士不敢大声喊但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跪地行礼,沈琛之点头,然后带着千金快速出了城门。一路上出奇的平静,千金忽然有些纳闷,按理说沈琛之人马全空,怎的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然后她掀起帘子还没问,孙思邈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显现出来。
孙思邈竟然也在!千金这五年一直对孙思邈避而不见,此时也不好暴露于人前,于是也就没当面问。
接连几日赶路,千金后来也知道当时沈琛之是暗中留人杀了那知府换的几日安宁。因为漳州日前也被大齐兵马包围,秦简岚他们今夜就到漳州,他也必须在今晚赶到漳州和他们会合。
一路风尘仆仆,千金也是习惯了这几日赶路。平安也是出奇的没有生病,反而说要骑马,沈琛之便让韩石带着平安,千金无奈也只好同意,反正韩石伤刚好,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忽然沈琛之手一摆,示意大军停下来,然后前方步兵探子回来道:“前方有大批敌军正赶来!”
“多少人马?”
“大概五十万上下,将军,如今我们才一万兵马,不能正面迎敌!”
如今是敌非友,只能绕道分开行事,可是带着千金根本也不知道危险如何,沈琛之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阿琛,我们分开行事,你带着平安走吧!”沈琛之抬眼就对上马车里千金那副坚定的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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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质
“千金,我……”沈琛之满脸复杂,尽管心底千百个不愿意,可谁又能保证千金跟着他就是安全的。或许人家就冲着他这个主帅过来,那样千金岂不是更加危险?
“将军,不能再推迟下去,那些敌军就要过来了。”身后有士兵在催促,沈琛之仍旧一脸不豫之色。
千金深吸一口气,转身将马车里熟睡的平安吃力抱起,身旁立刻有人上去帮忙,千金便着人将平安交到沈琛之怀中。
“阿琛,大丈夫该有当断即断的胸襟,此事就这么定了,生死由天定。何况你不止是我的丈夫,还是千千万女人的丈夫的将军,你可曾想过你这样儿女情长如何对得起你手底下忠心耿耿追随你的士兵?”
沈琛之这才咬牙道:“下令下去,全军分两路行军,本将军和夫人各带五千兵马,其中三千轻骑全数算在当中跟随夫人。”如此千金逃生的机率应该大大增加。
听得沈琛之如此安排千金也不推迟,时间紧迫当即就各自开始逃命。沈琛之带的人马大多步兵,脚步相较于轻骑兵要慢些。
千金朝反方向行走一些路程以后突然下令全军停止,转身大声问道:“你们觉得你们将军值不值得你们为他卖命?”
将士们面面相觑,搞不懂千金这是唱哪出。然后一个胆子大点的人就问道:“我们自然最敬重我们将军,否则也不会跟着将军征战沙场,效命于他。”
千金点头:“很好,那么你们希望你们将军能活着逃出去吗?”
“那当然,就算我二狗子不能活着,将军也要活着!”
“必须活着!”
“要是我这条命能换将军平安活着就好了!”
喊声此起彼伏,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心意。千金点头,随即摆摆手大声道:“大家静一静,如果想要你们沈将军平安,请大家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去做。”
听到沈琛之能平安脱险,全军上下顿时安静的连落叶“飒飒”声都能清晰听见。
“如今那敌军定然已经派了探子前来,若是知道阿琛方向只怕阿琛敌不过,为今之计就是我去引开敌军!”
千金掷地有声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在人群中炸开,这……夫人要去以身犯险?可沈将军先前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不就是让他们几个保护夫人?但是夫人说的话不无道理,若是二者相比,他们倒是私心觉得将军活着好。
“能让沈琛之活着的只有这个办法,但是我需要十五个帮忙。且此行绝无活命可能,你们有谁愿意?”
全军先是一片安静,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喊声争相道:“我,我,我,我可以的!”
“劳资去!劳资孤独一人,死了也无牵无挂!”
“都别争了,”千金大声一喊,顿时都安静下来,“你们愿意去的就上前一步,不许乱了队形,我再选人出来。”
放眼望去整个军队几乎还是和原来一样,只是地上的印子显示出他们不是站在原地。
整个军队的人齐齐往前一步!
千金也不知道此刻要怎样去形容沈琛之的军队,只是心底忽然觉得沈琛之合该就是个将才,合该就是一个帝王!
于是千金默默选了十五个强壮的士兵,没有选上的虽然抿着唇满眼不甘,但是欲言又止也没有说什么。
“你们这些个人,没选上你们也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做,你们这些人现在分成几路秘密追随沈琛之,在其身后保护他。”
在场人都没有说也无任何异议,但是在场人都知道,千金这是为了沈琛之打算去亲身诱敌。安排好以后几人就兵分几路,千金拿出一早刻意留下的沈琛之斗篷,再让十五个士兵在马尾后面绑上树枝快马奔腾,霎时间尘土飞扬。
不到半刻钟千金等人果然被大群追兵包围,那敌军一看这情形立刻上前禀告道:“皇上,不好,我们上当了!”
眼前不过寥寥数人,怎么可能会是一直小心翼翼的沈琛之?况且这些马匹上还绑着树枝,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苏棠白一身银白色盔甲,俊秀的身姿看着不远处被团团围住的千金微眯起双眼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千金冷眼看着周围拿着长矛向她靠近的士兵,冷笑道:“不劳烦各位,我自己来!”
然后翻身下马昂首走向苏棠白,眼底毫无畏惧之色。反正不过一死,又不是没死过。
苏棠白扫眼看去竟然是千金,着实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个沈琛之,居然为了保命舍得拿自己老婆来交换!”
千金顿时黑了脸色,讥讽道:“怎么?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那又怎么会上区区小女子的当?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世子殿下!”
苏棠白顿时也沉了半分脸色,随即又释然笑道:“如今我已是大齐的国君,想必千金郡主还不知道吧?”
“不敢,区区亡国弱女子,怎当得起‘郡主’二字。”千金冷冷刺回去。
苏棠白也不气恼,像是想起什么作出一副恍然的样子,轻拍了一下头道:“瞧孤,只顾着和千金郡主久别重逢却忘记告诉郡主一个好消息。临淄王的独生女红绛,于昨日已经送来和亲,和——孤,不——日——完——婚!”
红绛和苏棠白?这岂不是说临淄王苏棠白已经达成协议?千金顿时觉得背脊一凉,怒视苏棠白道:“你这个奸诈小人!”
苏棠白笑的灿烂,大手一挥道:“来人,将沈夫人带下去,给我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冰凉刺骨的井水一下子浸透进千金的双手,跟着蔓延百骸,就好像针扎的疼痛深入她全身各处,千金又看了眼旁边堆积如山的肮脏的士兵衣服,又摸摸自己小腹,咬牙又低头洗起衣服。
宽敞的营帐里苏棠白正对着一张羊皮地图出神,忽然有守卫在营帐外喊道:“皇上,张嬷嬷求见!”
苏棠白一顿,游移在羊皮地图上的手一顿,道:“叫她进来!”莫不是千金在后营不安生?这都安分三个月,出了什么事?
那嬷嬷一进来见苏棠白低头正研究着什么,也不敢马虎俯身行礼叩拜,苏棠白抬头慢步走到一边椅子上坐着道:“怎么?出了什么事?”
张嬷嬷只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吞吞吐吐道:“您吩咐人送去我那洗衣服的小娘子,她有点问题。”
“嗯?生病了?”苏棠白漫不经心问道。
“是……她已经三个月不曾来月事!”张嬷嬷说的急切,却也不妨碍苏棠白听个真切。
那日皇上匆匆忙忙叫人送了那小娘子过来,只说好生“招待”着,并没有说那小娘子犯了什么错误。她本也按照命令行事处处为难她,可谁知道近日有人来报那小娘子竟然连着几月都不曾来月事,再加上那小娘子这几日来着的举动,若是不出意外,那小娘子必定怀有身孕,这,可别是皇上的!
要知道她这几月欺压那小娘子良多,若是此刻让她翻身她必定不得好死。
苏棠白顿时一脸高兴,笑的大声,连连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若是千金郡主果真怀有身孕,那沈琛之不从也得从,眼前这个僵局就可以破解!随即苏棠白对着旁边的张嬷嬷吩咐,“你赶紧去叫人给郡主诊脉,确定是否有喜!”
张嬷嬷连连称“好”,脸上一片灰败之色。果然,唉,看来天不助她!只希望那小娘子大人有大量到时候不和她计较。心底有了事,张嬷嬷办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脚步走的飞快。
苏棠白高兴之余忙叫人唤来陈太傅,然后亲自去后营看看千金是否怀孕。他就不信一个夫人沈琛之可以不在意,而一个孩子他还是可以不在意?若是如此只怕仗还没打沈琛之就已经失了民心。
果然是天助他!
千金被张嬷嬷请到卧房榻上坐在,只冷冷看着面前的军医,不让军医替自己诊治:“回去告诉你主子,我身体好的很,不需要看病!”
张嬷嬷一听“哎哟”一声,劝慰道:“我说姑娘哎,咱做女人的何必那么硬气,这男人适当放软身段你还不得顺杆子往上爬?”然后放低音量在千金耳边说,“再说你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你肚子里这个着想。他日你一旦生个带把的,那岂不是母凭子贵?”
千金心头好笑,这婆子只怕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门外苏棠白掀袍抬脚进入房中,看了看边上站着的军医皱眉道:“怎么还不替沈夫人诊治?要是耽误了正事孤第一个斩了你!”
那军医哭丧着一张脸道:“皇上,不是我不愿意替她诊治,是她根本不让我近身。”
千金低头冷冷道:“不用诊治了,我怀孕了。说罢,你想利用我干什么!”想要我干什么,得先亮亮你的筹码!如今千金也不想掩藏,反正无论如何苏棠白也不会傻到做出危及自己性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