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片子!
同样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面对着上首正中央的靳老爷子,态度到底好了许多,唇角带笑的唤了一声“爷爷。”
“不成器的东西!”老爷子抬眼看了过来,手边的龙头拐杖就要伸过来敲打,堪堪躲了一下,靳允文哭丧着一张脸道:“爷爷,我是冤枉的。”
“噗。”正喝茶的靳家老三没忍住喷了出来,看着自个不成器的儿子,时刻注意着老爷子的状态,就怕他真的气晕过去。
“冤枉!你那张脸化成灰我都认识!谁没事干了冤枉你!你给我说说,这几年我这张老脸跟着你臊了多少回!啊!让你去公司帮忙你不去,让你跟着去部队磨练你不去,整天跟那些个女人混在一起,我们靳家怎么有你这样没出息的东西!”老爷子用拐杖在地上狠狠敲了两下,猛地咳了两声。
“爷爷,爷爷,您消消气,消消气!”连忙扑了过去一边帮老爷子捶背,一边讪笑着开口道:“为我这么个不成器的气坏了自个身子多不合适啊!那些照片污了您的眼,不看就是!”
“不看!我倒是不想看!在那些老伙计面前,里子面子全都掉光了!”没好气的捶了他两下,靳老爷子这才猛地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他笑的花朵一样一张脸,一脸疑惑道:“你这糟心事和伊人怎么扯上关系了?”
“伊人?”靳允文愣了一下。
“可不是?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怎么和邵家那个小丫头扯上关系了?”老爷子语气正经八百了许多。
“爷爷,这还用问啊,他肯定是看上人家了,正变着法子追求呢?”靳允欣嗤笑一声,估摸着这位和自个差不多大的堂弟肯定还不知道徐伊人另一层身份,颇是有些幸灾乐祸。
“胡闹!”老爷子脸色猛地严厉许多,看向靳允文,目光如炬:“欣丫头说的对不对?”
“哪里,没有的事!”在老爷子的目光中,靳允文一时间有些心虚了,条件反射的摇头。
“我给你说,可别给我打那些歪主意。伊人丫头前年就和人家老三领了证,你要是敢给我惹那些花花是非,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老爷子声色俱厉的说完,靳允文原本浪荡的笑容却是渐渐僵在了唇角,有些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有必要拿这些事来唬你!”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老爷子继续道:“我可是告诉你,邵老爷子拿她当眼珠子似的疼,你要是真起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别说我到时候不护着你!”
老爷子敲打的话语犹言在耳,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失落更是让靳允文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
拿着钥匙坐在驾驶座发呆发了半天,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怅然若失起来。
也不知道在车子里坐了多久,眼眸里渐渐积蓄起一层阴郁之气,驱车赶往了江家。
此刻,江家别墅外面,夏日植被葱郁,鲜花灼灼盛开。
安静的道路上空无一人,老远看见前面路边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目光落到车牌号上面,靳允文熄火停在原地,目光在四周逡巡着。
慢慢的、视线落在了大门侧边,正话别的一对男女身上。
江蔚然穿着极为简单的黑色T恤,上面印了一个字母的图案,下面牛仔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干净清爽的学生打扮。
她面前的靳允卿,只能堪堪看清楚一个瘦削又苍白的侧脸,站姿却是挺拔,虽然人依旧非常清瘦,远远看去,却也是气质卓绝。
男俊女俏,一对璧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便是堂兄弟,靳允文从小也不怎么亲近病怏怏的靳允卿,可毕竟血脉相通,上一次为了配合江筱雅差点让他做了冤大头,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尤其,分明自己看见他的时候,专门联系外面的安保人员打电话骗他出去,却是不曾想,在最后的一瞬间,他会以那样的速度冲过去,将江蔚然整个扑倒在身下。
当时觉得傻,此刻心境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再看着那即便站着不说话也透露出缱绻深情的一对人,却是生出些好奇来。
拔了车钥匙,他索性整个人往后靠坐在位子上,远远地看了起来。
视线里,靳允卿伸手在女孩头发上揉了揉,江蔚然说了句什么,转身往屋子里面走。
走了两步,却是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怎么的,慢慢住了步子。
反而是又朝着靳允卿快走两步,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只手拍上女孩的背,靳允卿的神色间明显带着安抚。
而后,他怀里的江蔚然慢慢抬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明亮又灿烂的笑容来,一只手攀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了他的脸颊。
靳允卿虽然瘦,却也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江蔚然看上去大概一米七,在女孩里算是高挑了,对上眼前的男人,却依旧显得小鸟依人。
踮着脚,一只胳膊攀着靳允卿的脖子从脸颊开始亲吻,男人似乎是为了顾及她,微微俯下身去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两个人慢慢的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这样五月阳光明媚的下午,鲜花和绿树的边上,人烟稀疏的道路边,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吻。
江筱雅口中的江蔚然是那样的盛气凌人、颐指气使,而自己眼中的靳允卿一向文弱纤瘦的跟个女孩子似的沉静。
可此刻,那亲吻的两个人,却是让他从心里说不出的艳羡,想到自己,甚至还有些失落感。
从十六岁开始知晓情事,流连花丛,这么多年他吻过无数的女人,也被无数的女人亲吻过。
可此时想起来,他却记不住其中任何一个女人的长相。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徐伊人冷冷拒绝他的神色,想到今天老爷子最后那些话,靳允文神色怔忪了一会,开门下车,朝着江家大门的方向而去。
“然然。”靳允卿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弄得有些无措,苍白的脸颊到耳尖都是微微泛红,趁着间隙喘了一口气,声音低哑的柔声轻唤。
“嗯。”怀里的江蔚然却是一点害羞也没有,抬起明亮的眼眸,对上他有些发红的脸颊,轻轻笑开,一只手伸了上去,摩挲着他微烫的脸颊。
察觉到靳允卿揽着她的一只手都是小心翼翼,心里越发柔软,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和平日清冷的形象判若两人,声音轻轻道:“这样真好。好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在这一刻。”
没有无休无止的争夺吵闹、没有那些想起来就让她觉得无比沉重的烦心事。
没有那样衣冠禽兽的父亲,也不曾有那样佛口蛇心的后母和妹妹,只有眼前这个人,他痴恋了自己两辈子,能为自己付出所有的一切。
甚少见到这样乖巧又带着些怅惘的她,靳允卿溢出低低一声笑,垂眸看她,四目相对,江蔚然似乎看痴了一般,重新缠了上去,不知餍足的轻轻啃咬着他线条利落的下巴。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暧昧,到底顾及着白天,又在江家大门口,靳允卿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却是有些难以承受的哑声开口道:“然然,别这样。”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带着一些为难,就像一个被强上的姑娘一般羞窘,江蔚然忍不住止了动作笑了一声,伸手摩挲着他有些发红的薄唇,语气戏谑道:“允卿,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男人有些探寻的目光看向她。
“我最喜欢你这个样子。明明很喜欢,却不敢吭声,明明很想要,却偏偏说不好。”眼看着靳允卿在她的目光中苍白的脸色越发红了些,心里的柔情蜜意也是越发泛滥,手指撬开他的牙关,感受到他柔软的舌尖,明亮的眼眸都是带了一层妩媚娇气:“我主动亲吻你的感觉,真的不好吗?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以后会注意减少这样的举止。”
含着她一根手指,靳允卿实在是有些拿她没办法,苦笑一声,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轻叹一声,语气缓缓道:“我只是疼惜你而已。你给我的,哪怕是世间最苦最痛,我都会含笑接纳。蔚然……”
“嗯?”听着他低缓的语气,江蔚然抬眸看上去。
四目相对,他语气轻缓,目光却是坚定:“从很早很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劫难。”
他目光深情如许,女孩眼眸里却渐渐泛上了泪花。
她当然知道,在她遍体鳞伤被那些人轮番侮辱奄奄一息的时候,也就只有他会不顾一切的找到她,替她受罪替她死。
虽然最后自己也是难逃厄运,可因为有了最后赶来的那个他,过往灰暗的生命里留下了最后一缕光。
要不是因为他,即便重来一次,她也没有勇气一力抗下这么多沉重的过往,依旧在阳光下微笑。
允卿,你就是我的光。
对着他的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两人身侧却是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对上女孩似乎有些发红的眼眶,靳允文一时间愕然,干笑一声开口道:“真是巧,大白天的,两位可真是有闲情逸致。”
“是呢,四公子这是专程赶过来给江筱雅赔罪的么?”从靳允卿怀里稍稍移开,江蔚然眼眸一片灿然,语气说是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不劳你操心。”被噎了个正着的靳允文瞪了她一眼,大跨步扬长而去。
江家大厅里,江筱雅笑容勉强的对着电话说了两句什么,满脸怒容的挂掉电话,对上一边端坐着正喝美容养颜汤的孙虹,语气烦躁道:“一个两个专门打电话过来看热闹,真是气死我了!靳允文那个蠢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慌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和他解除婚约,这不是现成的机会?!”孙虹不以为然的瞥了她一眼,说话的声音也是优哉游哉。
毕竟,眼下自己怀着几个月的身孕,因为年龄大些,养胎自然是第一位,江昊成老来得子,到时候还不得好好地宠着惯着。
“解除婚约是解除婚约,可凭什么我要因为他被人笑话?!”江筱雅美眸斜瞪,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眼神瞟到外面花园里正走近的靳允文,一时间脸色一变,低下头,直接挤出两滴眼泪来。
靳允文进了门,看到的正是她一脸委屈的低着头,用纸巾在抹眼泪,而边上的孙虹好言好语的安慰她。
此刻察觉到他进来,孙虹有些勉强的笑了一下,温声开口道:“允文来了。筱雅正难过,你安慰安慰她,我先上去睡一会。”
“嗯。”靳允文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一只手插在裤兜,闲闲的看着装模做样的江筱雅,等孙虹消失在二楼拐角,顺势坐到了沙发上,一脸烦闷道:“行了,别装了!你妈已经走了!”
“咱们好歹是订了婚的。你做事之前好歹用脑子想一想,给我留点脸面成不成,你知道平时那几个要好的是怎么讽刺我的么?”有些不情不愿的抹掉了眼泪,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靳允文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江筱雅凑过去到了他身边,声音压得低低。
“哎呦,想不到四公子战斗力那么强,筱雅你以后一个人怕是得吃不消!”
“男人不就图个新鲜吗?还幸好你们现在领了证,你至少算个大房呢?”
阴阳怪气的学了两句,眼看着靳允文竟是连一点情绪也没有,一时间戛然而止,开口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呵,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什么弄点药拐带上床就可以了!现在可好,竟然还将事情怪到我头上,我今天来就是想给你说这件事,趁这个机会,咱们解除婚姻,以后各玩各的,谁别拖累谁!”
“解除婚约?”江筱雅似乎听见了天方夜谭一般,不敢置信的瞪了他一眼,心中五味陈杂难以言表。
“是啊!你需要这么大惊小怪么?咱们什么原因你又不是不清楚,趁着这个机会,一拍两散,我觉得正好!”似乎是心情沉郁,靳允文兴致不高,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却是在江筱雅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虽说她也对靳允文全无感情,可即便知道两人毫无感情,也无法容忍一个男人用这样好像“天气不错”的语调来对着她说出解除婚约这样的一番话。
尤其那个人还是靳允文。
京城四大家里面,楚家自然不用去想,孟家几个兄弟是出了名的狠辣,孙虹早已警告过她不要去招惹。
邵正泽低调又神秘,一开始,她原本将主意打在靳允浩的身上。
高大俊朗、事业有成,尤其,那一位是江蔚然的青梅竹马,光是这一点,就让她充满着无穷的斗志。
使了计策两人在酒店春风一度,原本一切都是说不出的顺利。
可也是怪她心急了些,眼看着江蔚然躲过了皇城一号会所的第一次,又紧锣密鼓的给她安排了靳允文这一次。
到头来,却是平白无故将自己给搭了进去,还成了上流社会的笑柄。
无奈之下订了婚将两人拴在一起,后面断断续续也发生过几次关系,她以为自己在靳允文心里跟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好歹也拉开些距离,不然他不会帮着自己去对付江蔚然。
可此刻,一向的自信在男人云淡风轻的两句话中烟消云散,她放在腿边的一只手不自觉握拳,干笑了两声,开口道:“不行。我不同意,这样我岂不更是成了那些人嘲笑的对象?”
柳眉轻蹙说了一句,江筱雅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骑驴找马,眼下自己连邵正泽一个边也没搭上,这边还是弄得鸡飞蛋打,这样亏本的买卖,她可不干。
尤其,靳允文虽然不成器,可好歹是靳家的子孙,靳家三房唯一的儿子,依着他父母对他的那个宠样,以后所有的生意股份还不是要交到他手上?
那些素日面和心不合的几个能打电话来冷嘲热讽,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嫉妒。
哪个男人不偷吃,靳允文虽说名声臭了些,长相却遗传了靳家人的俊朗英气,高挑挺拔,也算的上难得一见的俊公子。
尤其他虽说一贯的流连花丛,玩的过分些,对上女人却还是不错的,又绅士又大方,哪个女人临了不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好处费。
可自个一开始就自矜身份,基本上没怎么花过他的钱,更别提房子车子衣服包包了。
这样想着,江筱雅又觉得自己实在傻的可以,不等于送上门让人家白睡了,搭上了自己的名声,什么也没落下,反而惹了一身骚?
这样赔钱的买卖,哪个能心甘情愿的受了?
“你不同意?你又闹什么?不是你一直嚷嚷着要找个机会解决咱们婚约的事情么?眼下又是抽的什么风,我可告诉你,管你同意不同意,反正我是不会娶你的。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你要是想这么吊着,那就这样好了。”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更是让江筱雅一阵气结。
想到昨天的事情,又是连忙发问道:“你昨天和那个徐伊人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么?已经到了吃饭的地,你是弄什么幺蛾子,怎么好端端的弄出那些廉价的女人来。”
“发生个屁!”猛地被戳到了烦心事,靳允文没好气的啐了一口,越发烦躁的看着他:“都是你出的鬼主意!那小丫头是邵正泽他老婆,你竟然怂恿我去追她,老爷子差点没拿手杖敲死我!”
“什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靳允文继续道:“老爷子亲口说的,还能有假!昨天我前脚将她带到了餐厅,邵正泽后脚就到了,二话不说给我塞了六个女人,那一嘴的大蒜味,差点没熏死我?你以为我昨天是逍遥幸福去了,也不知道后面被灌了什么酒,那样的女人我都下的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