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可谓一举两得。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陈明京惊骇的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岂不是……”可见圣上对他们的忌惮有多深,他们如今已经全然没有退路。
幼清也心头微震,圣上可以让赵承修做继承人,但却可以不让在座的各位继续辅佐。
韩栎虽有功名在身,可毕竟不在朝中任职,听完大家的议论之后,已经是冷汗淋漓!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幼清看着宋弈道:“这件事会不会是倭国人所为,而非出自圣上之手呢。”她顿了顿,“我倒觉得圣上此次的反应并非是假,更何况,他若真要操作此事,不可能去策反琉球的使者,他们便是再傻也不可能协助圣上去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圣上只有可能派锦衣卫或者东厂私下去办,若真如此,定然有迹可循!”
“你说的没有错。”宋弈颔首道,“所以说,我们要查清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大家都朝他们看来,幼清想了想接着道:“我觉得不凡试一试。”她蹙眉道,“不是说有一只倭国商队自广东入内海,沿着福建一路去了临安吗?我们不如……”
“我知道了
[HP]带着系统穿HP。”廖杰抚掌,飞快的道,“你是打算让这支倭国船队变成倭寇,看看各方的反应?!”
幼清点点头,道:“或许,根本不用我们刻意去制造,若这件事真的是倭国人意欲破坏大周和琉球之间的关系,那么这支倭国商队就很有可能是假的,他们一到临安说不定就会出事,到时候,不就证明了我们的猜测。若我们猜错了,那就让假的变成真的!”只要这支倭国的商队变成了倭寇,那么就有办法证明他们是来监督琉球使团的动向的,就算不是,他们也有办法让他们变成是。
为琉球刺杀赵承彦的事找到一个替罪羊,就算这件事是圣上暗中所为,他只要不承认就没有有力的证据去反驳,到时候案子落定是倭国人做的,那么赵承修指使琉球使者刺杀赵承彦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
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幼清没有提,因为国势不稳宋弈他们一直是反对开海禁的,而这支倭国商队是第一支进入大周的外邦商队,只要出事,大家就更加可以名正言顺的反对重开海禁!
“幼清说的没有错。”单超赞赏的的点点头,道,“此事一举多得,若此事是圣上指使的,那么即便他不认同,也无法提出不认同的证据,除非他承认这件事是他做的。其次,海禁之事,也可以在此事之上重新发酵,撤回重议。”
“这些人在临安。”郭衍犹豫的道,“要如何操作这件事?”
宋弈看了幼清一眼,出声道:“此事我来办,五日内便就能有眉目!”
宋弈话一落,单超等人就松了一口气,单超道:“那就等消息传回京城,我们证明琉球使团中的三人乃是倭寇便就足以。”
“确实如此。”薛镇扬点了点头,道,“殿下无罪圣上便无理由再关押他!”他算了算时间,五日后已经错过了立储的时间,“那立储的事,要如何筹谋。”
事情不能走一步算一步,圣上这个态度,他们不得不多想一点。
众人便又深思起来。
事情确实很棘手,他们既不能触了龙鳞,又要保赵承修,还得护着己方的势力不被影响,真的是步步维艰。
韩栎紧张的端着茶喝了口,刚刚出的汗也渐渐干爽下来,他余光撇了眼幼清,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他在京城不是没有听说过宋太太的名讳,她当年揪着严大奶奶的一件事不放,官司打到宫中求太后做主,最后以一己之力撼动了朝堂的格局,南直隶也自此彻底翻身站了起来……但听说归听说,他还曾觉得,这名头或许也有夸大的成分,毕竟朝堂的格局单单凭一个女子的力量怎么可能撼动,如果真这么简单,那谁都可以入朝做官,一路高升了。
可是就在刚刚,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她轻描淡写的就说出了解决之策,或许也有人想到,或许她的决策也说不上多么的高明,但是,就凭她的胆色和果断,也足以令人折服。
区区一个女子,且还是身有旧疾病弱扶风的女子,竟有这般的魄力和谋断。
韩栎觉得惭愧,他苦读十年,却不及她半分。
他犹豫了几次想要开口,可尽管心里对立储的事有诸多想法和看法,但还是无法毫无顾忌的说出来,毕竟,一旦出来你就要为你的话负责,无论对错!
韩栎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听着。
“立储之事……”宋弈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到胡泉隔着门回道,“老爷,郑督都到了
和珅是个妻管严!”
众人惊讶的看着宋弈,宋弈朝大家笑笑起身去开了门,随即郑辕大步进来,众人纷纷起身和郑辕行礼,胡泉重新搬了椅子进来,幼清起身朝郑辕福了福和宋弈低声道:“那我……”她将座位让给郑辕。
“无妨。”宋弈朝她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显得因为是女子而矮着别人似的,郑辕侧目看了幼清一眼,很自然的在胡泉新搬来椅子上落座。
幼清没有说话,又重新坐了下来。
“各位大人商议的如何?”郑辕惯常的面无表情,腰背挺直的坐着,与众人的气质大相径庭,一身的英武之气,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廖杰主动将幼清方才说的策略和郑辕大概说了一遍,郑辕稍点就透,他听着回眸看了眼幼清,颔首道:“此法甚妙!”
“确实周全。”单超也颔首,看着幼清道,“我们这么多人,都不如幼清一个弱女子,实在惭愧。”
幼清红着脸去看宋弈,宋弈朝着她淡淡一笑,显然是接受了单超的夸赞,倒是薛镇扬客气的回道:“大人千万不能这么说,她总归是女子,有点小聪明罢了!”可他嘴上这么说,眼睛看着幼清,满是欢喜和骄傲。
幼清垂着头心头失笑。
“如今便在想立储之事。”郭衍蹙眉道,“五日后立储之日已过,圣上若就此不提,我们恐已无合适的法子。”
宋弈就朝郑辕看去,郑辕回视他一眼,又看着众人,淡淡的道:“诸位可还记得陶然之的“扶乩之事”?”
大家当然记得,当初陶然之以“子启生,异心乱政”一卦和严安污蔑宋弈异心乱政,若非当时宋弈谨慎收敛,怕是已经被这一卦结了性命!
“你的意思是效仿陶然之?”郭衍不解,凝神问道,“可如今后宫之中只有一个张茂省,他和蔡彰同流合污,虽说立场不明,可断不会轻而易举的来帮我们。”
宋弈喂喂你一笑。
“大人只知道张茂省是蔡彰推荐给圣上的,却不知……”郑辕说着一顿,道,“蔡彰和张茂省却是由郑某介绍相识的。”
郭衍一愣,廖杰一忍不住露出个啊的口型来,指着郑辕道:“郑督都,你藏的真够深的?”
“倒不是藏,只是我一直与张茂省交集不多,也无需他的相助,所以,便没有提起过此事。”郑辕轻描淡写的说着。
郭衍和单超对视一眼,又去看薛镇扬,薛镇扬道:“那郑督都的意思是,可以让张茂省再卜一次卦,若卦象显现,圣上会相信吗。”
“此事郑某不敢肯定,要问张茂省方可。”郑辕颔首,又道,“但,或许可以一试。”
单超捋着胡须,沉声道:“此事我们要仔细商议,力求做到自然求真,也不可暴露张茂省和郑督都以及我等的关系!”
“那是自然。”郑辕颔首。
有了郑辕这一番话,大家的心里总算是安定下来,廖杰喝了半盏的茶,忽然转头过来看着郑辕,问道:“那这么说来,蔡彰和郑督都也是关系匪浅了?”
“以前是
[星星+韩娱]叫兽偏头痛。”郑辕知无不言并无隐瞒的意思,“只是大殿下一事之后,他与我来往已经甚少,我看他似乎对海禁一事颇为上心,倒不知为何!”
这么说蔡彰和郑辕没什么关系?幼清听着微微一愣,因为她一直以为蔡彰和郑辕私下里还是有来往的,当初蔡彰去薛府闹腾周文茵的婚事时,郑辕还陪同一起的,两个人的关系看上去很不错……
如果蔡彰和郑辕关系不似从前,而他又看似控制了张茂省,那么,蔡彰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
幼清朝宋弈看去,宋弈也正朝她看来,两人正在想同一件事。
等大家一散,幼清和宋弈并肩往内院走,她低声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是倭国做的,可是单凭倭国人自己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们难道就不怕触怒了大周?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依仗,又或者和什么人达成了共识?”
“你是说里应外合?”宋弈挑眉看着幼清,幼清点了点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宋弈牵着她的手,点了点头,道:“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过,虽是猜测,也要证实,只要有人做了,就必然能查出来。”
“嗯。”幼清点了点头。
第二日,幼清第三次药浴,这一次比前两次感觉要稍微好一些,但因幼清身体越发的虚弱,出来后依旧和前两次一样昏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方才醒来,等三日后第四次药浴时,她已经连坐在浴桶里都要蔡妈妈和采芩两边扶着,否则便会往下滑要栽进水里。
宋弈把她抱回床上躺好,幼清的呼吸又轻又缓,他在她唇角亲了亲又亲才出门去,江淮在门外候着,见着他出来便回道:“爷,临安传来消息,说倭国商队在宁波登船后,趁夜枪杀了沿岸的渔民和商铺,死伤约有数百人!”
宋弈眼睛一眯,眸底又冷又厉,他冷声道:“如今人在何处?”还真的被幼清猜对了,这些人,真的不是商队,而是一帮狼人乔装而成,上了岸便开始烧杀抢夺,俨然便就是倭寇。
根本不用他动手作假!
“此事可报回朝中?”江淮的消息是他们内部打探的消息,朝廷的消息自然要有宁波的府县来报。
江淮点点头,又蹙眉道:“此事的奏报由东厂在阜成门拦截,直接送入东厂,到底有没有到圣上手中,还不得知!”钱宁是怕这件事暴露,海禁的事要多添麻烦,所以就拦截下来。由他斟酌到底何时回圣上。
只是,拦就能拦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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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本正面写朝堂,姑娘们看的是不是不得劲儿,其实我想说虽然写的不大好,但是我写的还挺爽,咳咳……下一本我吸取教训,再不这样正面写了,如果哪天受不了还想写,我就写个女强朝堂文让女主当官了!
因为这卷的名字是“织锦绣”,这个锦绣是生活的锦绣,也是江山的锦绣,所以,我如果不写还真是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所幸是最后一卷了,感谢没弃文没养文一直陪着我的姑娘,爱你们……
☆、235 意外
钱宁急躁的看着蔡彰,道:“你说,这事儿怎么办,一旦事情渲染出去,单阁老还有宋九歌还不得连杂家的东厂一起端了!”
他拍着胸脯力保海禁一切顺利,只等各地的市舶司走上轨道,到时候肯定是顺风顺水,他们只等着数银子数到手软就成了,可是眼下这支倭国的商队,竟然是浪人假扮的,不是诚心拆他们的台的嘛。
“急什么。”蔡彰摇着扇子放了茶盅,蹙眉道,“你不要忘了,这支倭国商队是从广东进内海的!”
钱宁听着一顿看着蔡彰,挑着眉梢阴阳怪气的道:“你是说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在粤安侯的身上?”
“这么不能,他离那么远,我们说什么做什么,等消息到他那边事情都定下来了,他还能做什么。”蔡彰冷笑了一声,又道,“眼下啊,最重要的是想想,这么才能把这责任推走,至于那批浪人不用你我操心,宁波府出了什么这么大的事,他们也怕背不了这责任,无论出多少的兵力,都不能留。”不是将那些人杀了,就是将他们赶出内海不得再入境。
“不成。”钱宁摆着手,“这法子不成!”
蔡彰将折扇一收,啪的一声震在钱宁心头,他站起来看着钱宁一脸冷嘲:“我说钱公公,您不会这个时候还想着保忠臣吧,我平日可没瞧出来,您心头还有这份正义之感!”
“呸!”钱宁对着蔡彰啐了一口,道,“杂家是在想,这事儿办不成。您可不要忘了,当初粤安侯是写了奏疏进京询问的,是咱们和圣上拍板说一定没事,圣上才批复让粤安侯不用管,眼下倒好,杂家这脸都快被打肿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蔡彰摆着手道,“难不成你就看着好不容易重开的海禁,好不容易你从张澜手里抢来的市舶司控制权就这么鸡飞蛋打了?咱们没事做是小,但是圣上没银子赚是大,你可想好了,天怒难平啊!”
钱宁眉头越蹙越紧
[星星+韩娱]叫兽偏头痛。
蔡彰转过头又冷声道:“这事儿不但影响到海禁,还影响到宫中储君的事,咱们事情多着呢,你仔细想想吧。”
“储君的事?”钱宁一直把视线放在海禁上,还没有转过神来,听蔡彰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过来,惊愕的道,“你是说,宋九歌会将这次的事放大,和琉球刺杀二殿下的事绑在一起?”
蔡彰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要不然呢,所以我说,这事宜早不宜迟,你必须要想出对策来,稍迟一步,就得被宋九歌抢先了。”
“真是急死杂家了。”钱宁拍着桌子,道,“这琉球的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没事儿刺杀什么二殿下,这不是添乱吗。”
蔡彰又在椅子上靠坐下来,道:“那你得去问他们去啊!”
“成!”钱宁露出决绝的样子,显然已经下了决定,“杂家这就去西苑,将此事禀告给圣上,一并将责任推出去给粤安侯,由他顶这个罪名。”又道,“至于琉球使者刺杀的事杂家就管不着了。”他只管海禁的事,至于京中立储的事,谁当太子对于他来说其实都不重要,只要不危急圣上的利益!
不过,就是不用脑子想,这储君的位子也必然是赵承修的,有单超和宋九歌这班人筹谋,立储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钱公公。”蔡彰喊住钱宁,道,“这事儿你得想好了,粤安侯是有意放这批人进内海的,还是无意为之……”
钱宁不耐烦的看着蔡彰,挑眉道:“蔡五爷,你有话就说,何必和杂家弯弯绕绕的,杂家看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如今反倒变的阴阳怪气的。”
“您这话说的太伤了。”蔡彰笑了起来,恢复到吊儿郎当的样子,“咱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的船可就要准备入海了,这里头还有杨公子接高利来的十万两,我输不起啊。”
钱宁脸色这才好了一点,蔡彰又道:“你以为只要宋九歌不危害圣上的利益,他要辅佐谁和咱们没关系,可是您想一想,圣上能活一百年还是两百年?若哪一日圣上……”他压低了声音,“到时候你怎么办,难不成你要效仿古人殉葬不成?!”
钱宁冷嗤一声,道:“杂家都多大年纪了,活不了那么久,只要杂家在一天圣上好好的坐在龙座上,至于后人如何,可就不关杂家的事了。”他又没儿子,又没父母兄弟的,等他死了这天下爱谁坐,谁坐!
蔡彰没有钱宁这么洒脱,他身后还有济宁侯府百十口人,还有那么多人跟着他张嘴等吃饭,他蹙眉道:“这么说来,我也要学着公公一不做二不休进宫了?”也把自己给净身了。
“呸!”钱宁道,“埋汰杂家,你爱这么折腾就去折腾去,杂家去见圣上!”话落就走了。
钱宁也没有多留,待钱宁一走,他也大步出了门,刚一上街杨懋身边的小厮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五爷,我们少爷请您去一趟府中,他有事要和您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