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浓抬眸去看蓦然离开她肩头的某人,后者抿着唇直直地盯着她。
“你……”是要在我身上盯出个洞来吗?
话一开口就被那人突然而至的唇舌锁所侵略。
秋景浓瞪大眼睛,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整个人已经被叶瑾拦腰抱了起来,朝内间的大床走去。
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秋景浓连忙挣扎起来,“叶子瑜,现在是傍晚,天还没黑……”
回答她的是简单而直接的亲吻。
唔……
她可能刚才说错话了……
这么想着,那人已经娴熟地解开了她的衣带裙装,秋景浓有点无奈,任由他胡闹。
反正已经不止一次地被下人误会白日宣yin了,莫不如落实罪名。
反正……她也想要他……
温柔细密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在秋景浓身上,叶瑾声音有些暗哑,“阿浓,不要说,以后再也不要提这件事。”
没有假设……再也没有假设,她不会嫁给别人,只会嫁给他一人而已。
只能是他。
秋景浓无语地望着头顶花样繁复的床顶,她错了……她不是那个意思啊,她只是感慨,这一路走来所做的选择,所遇见的事情,仿佛她们两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终能够在一起……
这个人……
哎……
夜渐渐深了。
已经入秋,夜晚的微风稍稍透着凉气。
秋景裳遣散了一众侍女,就连锦字和锦书也一并遣去休息了。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只着了一件中衣走到窗边想要关窗,秋景裳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想到,正对着窗口的假山旁,静静地伫立着一道青色的身影。
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
秋景裳拉住窗子的手慢慢放下来。
早就听说他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他还能来看她。
一个早就嫁作他人为妇,家破人亡,独守空闺的女子。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身世矜贵的大司马府大小姐了……
外人眼里,何曾不是一个残花败柳。
他却来了。
秋景裳怔怔地站在窗边,傻愣愣地盯着那人不说话。
他还敢来,这戒备森严的宁王府,就凭着他唯一擅长的这一门轻功,他还敢来。
顾卿言伫立良久。
他看着她一个人抚琴,一个人掩卷,一个人用膳,而他总觉得,这一切本都应有一个人来陪她。
本应是他。
有多少时日没见她了?
从幼时离别,到去年大司马府去般若寺进香时那遥遥一瞥。
她还是一如当年一般冷静自持,甚至带着些绝望过后心如死水的平静。
就像他。
顾卿言慢慢走近,隔着一扇半掩的窗子,轻声问道,“阿裳,你还好吗?”
阿裳,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我不好。
秋景裳点点头,不期然声音里竟然有些颤抖起来,甚至于不能开口讲话,怕自己一开口,就泄露了波涛汹涌的情绪。
“你不好。”顾卿言抬手抚上秋景裳苍白的脸,喃喃自语般说道,“阿裳,你骗我,你过得不好。”
秋景裳撇开头。
是啊,她过得不好,她在骗他。
很久很久有谁说过的,一个女子一旦将心底的爱意隐藏得太深太深,就会失去得到心爱的男子的机会……
“你怎么来了?”
顾卿言苦笑一声,“东征军明日启程,我来同你告别。”
秋景裳平静地笑了。
告别?
就像儿时他随父亲出官华州,这一次告别又要多久呢?
多可笑啊,他不是,才回来么?
秋景裳敛眉嘱咐道,“行军艰辛,注意身体。”
顾卿言无所谓地笑笑,“这副身体,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话还没说完,就被秋景裳打断,“别这样,不吉利。”
她心里终究还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对吗?
顾卿言摇摇头,道,“此去不知何时能够归来,我只是来看看你,只怕……”
“别说了。”秋景裳再次打断他的话,叹息道,“你会好好回来。”
你会跟着叶瑾一起凯旋……
顾卿言也不再继续说下去,顺着她点点头,道,“嗯,我会回来。”
目光描摹着女子端庄秀丽的脸,顾卿言静静地说道,“我会回来,所以你也要平平安安,不出任何差池。”
等我回来……
“好。”
顾卿言轻笑起来,伸手展开手掌,瘦削的手心里是一个旧香囊。
这是……
秋景裳皱眉。
“你还留着它?”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顾卿言一字一句地说道,好似宣誓,又好似解脱,“阿裳,顾卿言此生只想娶一个人,那便是你。”
即便你已嫁作人妇。
即便那人是宁王慕子寒。
即便不可能再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即便,只是我一厢情愿。
秋景裳身形一晃。
原来,不只是她的单相思啊……
这个男子也爱她。
只可惜,如今已是木已成舟,沧海桑田。
何必再叫他痛苦遗憾……
“或许看在我的份上,别为难叶瑾。”秋景裳毫无征兆地说道。
顾卿言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挑眉问了一句,“你与秋七关系尚佳?”便点点头应下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秋景裳便不再开口说话,隔着一道墙和一扇轩窗,两人默默地相对在一弯新月之下,良久无人言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卿言施了个礼,道辞离去。
秋景裳目送着那一道青色背影消失在深墨色的天际。
这一夜,顾卿言穿着青色的衣衫,单薄瘦削,仿佛就要融到那一片夜色里。
他说他爱自己。这么多年。
秋景裳想要记住这个夜晚,甜蜜而伤感。
她将永远爱着这个在今夜说爱她的男子,也永远不会告诉他。
她和他隔着一道墙。
从前是大司马府的,后来是皇宫,现在是宁王府。
她们永远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彼此凝望。
将永远隔着一道墙。
☆、第62章 指尖秋风
湖心亭。
一袭浅紫锦缎衣裙的年轻女子卧于亭中一处榻上,手上握着半卷书,却松垮垮地垂于榻下,身上搭着条挑花刺金的绒毯,正是熟睡中。
何煦被青流引着踏进湖心亭,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大兴虽开放阔达,但也是礼仪之邦,男女有别自然还是有的,何况何煦本就是一个手持礼度之人,因此,一见秋景浓还在午睡,便立刻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