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说的轻松,然而警察起初几乎是认定了他是肇事者。许清明当时反问了警察这么一句话,说从镇上到事发地点也就十分钟路程,我七点钟不到开车从镇上离开,事发是在八点钟,难不成我这一个多小时,就在镇口等着撞人了?撞完人立刻飞车赶回市区,才能在八点四十回到家中?
冤假错案,那也要看对谁,如今的许清明是本市数得上号的企业家,有身份有影响的,他的反驳有理有据,警察自然不敢胡来,也就只好先把他放了。
许清明一回来,挥刀斩鸡的陆女侠浑身气质顿时就柔软了下来,立刻变回了那个温顺乖巧的小媳妇儿,一整晚上没干别的,她就寸步不离地跟在许清明后头了,一直到上床休息。撒会儿娇说会儿话,抱着许清明不肯撒手,两人就睡晚了,早晨两人一同赖了床,一直赖到日上三竿。
第二天上午传来消息,肇事者找到了,说是邻镇某单位的一小头目,恰恰好开了辆黑色轿车到本镇找酒喝,不巧在镇口撞了人,紧张惊吓之余赶紧就溜了。忐忑不安躲了两天,警察找不到许清明肇事的证据,便只好在整个地区大面积排查黑色轿车,也幸好偏僻穷地方,那时候少见私家车,就算公车也少,警察刚一询问到他,终究是最贼心虚立马就招了。
收到这消息的时候,许清明和陆香穗还没起床呢,他关上手机,便对怀里的陆香穗笑着说,幸亏那人自己招了,不然就那几个蠢警察,想破案,难。
不管怎么说,他的嫌疑完全解除了。
“好啦,总算是过去了。”许清明说。他倒没担心自己什么,他是怕家里担心,他要是再不回来,估计陆香穗饭都吃不下了。想到她这回担惊受怕,许清明一阵心疼,他拍拍怀里的姑娘,问了一句:
“好了没事了。饿了没?起来吃饭?”
“饿了。”陆香穗翻了个身,把后背贴在他怀里,暖洋洋懒洋洋的,嘴里嘟囔道:“可是我懒,不想起。”
大冬天的,外头冻得人呵手跺脚,被窝里多舒服呀,于是两人便又继续赖了一会儿床,睡醒了,精神充足,免不了赖着赖着又黏糊了起来,渐渐化作缠绵的热吻。最终许清明硬逼着自己离开了被窝,实在是怕这样黏糊下去,他一个大男人管不住自己。
重点还不在于他管不管得住自己,而在于被窝里那小姑娘一副不怕火大的样子,自觉不自觉地各种考验他,偏还一脸淘气。
她现在虽然实习了,可毕竟还没毕业呢,还是在校的学生。许清明跟自己说,这丫头毕业前一定不能逾矩,从十五岁养到现在,哪里又会急于一时,他一个大男人不能不为她着想,至于毕业后——等她一毕业就结婚好了。
许清明心里打算着,这天晚饭后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婚礼。
夏天太热,办婚礼各种不方便,最好的安排是在秋季,不冷不热的,许清明跟陆香穗一说,陆香穗也正是这个想法。
“还是等到秋收以后的好,亲戚朋友的也都不忙了。”
小姑娘十分认真地琢磨着。没有浪漫的求婚,也没有动听的情话,两人就这么轻松随意地说起结婚,似乎只是在商量明天早晨吃什么。他们甚至没有彼此说一句“我爱你”,这些年的相依相伴,这些年的亲情默契,早已经深入骨髓,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罢了。
就像上回许清明去接陆香穗下班,恰好遇上一个青年男人堵在医院大门口给陆香穗送花,陆香穗便只是随口拒绝了一句,眼角都不曾停顿地就上车离开了,而许清明也根本懒得多问一句——有必要吗?他们对彼此的深爱和信任,甚至是胜过了信任自己。
于是两人初步打算把婚期安排在农历十月底,到那时候陆香穗毕业分配,工作也该稳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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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开学后,陆香穗结束了在市人民医院的实习,拿着人民医院的实习鉴定去学校报了个到,接下来的最后一学期,她和其他同学一样,需要回到原籍,回到基层乡镇医院去实习。
其实护士实习自然是要在正规大医院才好,技术更能得到锻炼提高,所以之前班里的同学都是在市区大医院实习,而现在让她们回到基层医院去实习,就有些“职前适应”的意思了。她们这样的中专卫校学生在当时属于“定向委培”,按照当时的招生政策和分配原则,一般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要回到原籍县区工作,有关系有门路的兴许能分到县城医院,更多的则是分到原籍乡镇医院。
其实陆香穗的毕业分配去向已经基本定下来了,不管从哪个角度说,许清明都不会让她回到当地镇上去工作。以他如今的能力和人脉,妥妥的把她安排在市区的医院,并且之前她在人民医院实习表现也非常好,便基本确定了会去人民医院,只等她正式毕业了。
陆香穗于是回到了小镇,过了一段安闲宁静的小镇生活。在镇医院的实习生活,比在市区医院又安然了许多。这里毕竟是小地方基层医院,许清明在当地的影响可谓强大,有许清明护着她不说,以她自己的技术能力,处在一群乡村医生之间,自然也没人真敢把她当作一个实习小护士呼来喝去,反倒是诸多关照。
陆香穗既然回到镇上的家中住,许清明便也跟着她搬了回来,只要时间许可便回到镇上的家中来陪她。许大嫂对这个小弟媳本来就很喜欢,她回来住之后大嫂把各种家务全包揽了去,陆香穗虽然不能说衣来伸手,可饭来张口却是真的。她如今也习惯了被关爱被照顾,悠闲自在惯了,除了上班,有空就陪着侄子小伟玩得不亦乐乎,偶尔有空也会去许清明的蜂产品生产公司,跟班闲逛。
陆香穗来到镇医院没几天就遇见了耿嫂子。
耿嫂子夫妻俩是许沟村卫生室的医生,村医归属镇医院管理的,隔三差五就会到镇医院来,开会啊提药啊之类的。陆香穗跟耿嫂子倒是熟悉,她挺喜欢这耿嫂子的,想当初她刚被许清明带回许沟村,当天便生了病,第一个接触的村里人就是耿嫂子。陆香穗喜欢耿嫂子这样的开朗热情,也欣赏他们夫妻的那种感情,夫妻俩一起做着村卫生室的工作,夫唱妇随,恩爱和睦,那种夫妻间的默契十分温馨。
耿嫂子一见陆香穗,便拉着她问东问西,很是热情。
“都说女大十八变,丑小鸭便天鹅,可不是嘛,谁想到原先那个黄瘦的乡下小丫头,如今出落得这样漂亮有气质。要不是名企业家许清明的媳妇儿没人敢惦记,我看这整个镇上的年轻小伙子都该骚动起来了……”
“嫂子!”陆香穗被说的很不好意思。
然而耿嫂子说的也是实情。在市人民医院实习时,就有好多打探她、追求她的人,到了这小镇上,如同绿树杂草从中忽然开出一朵清雅娇美的百合花,陆香穗一下子就吸引了各种关注目光,只不过也只是开头几天,很快就都偃旗息鼓了。
挖许清明的墙角?那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许清明是谁呀?人家是有钱有势有手腕,这小媳妇又是他从十来岁一手养大的,跟他争?分明是扒眼照镜子——自讨难看。
因此陆香穗周围的男性,就算欣赏也只敢偷偷地欣赏,平时工作中对她的态度都是十分尊重客气。
陆香穗上卫校之后,除了逢年过节回去给老姑奶和许清明父母上坟,几乎就没回去过许沟村,当年那个小村子已经有些陌生了,耿嫂子跟她聊起家常,提到村里的人和事,免不了就提起了陆香叶。
耿嫂子一提起来就说,陆香叶可算是叫钱卫东害苦了。这两年陆香叶一直是疯疯癫癫,钱卫东反正不管不问,也不给她治,她那疯病时好时坏,病情好些的时候倒还能认得人,严重的时候满村子哭喊叫骂。
“好命的女人落在男人怀里,命不好的女人落在男人手里。陆香叶她这辈子,算是坑在钱卫东手里了。”耿嫂子同情的叹息。
陆香穗听了不禁黯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想想陆香叶也实在是个可怜的女人。
☆、第52章 怎样活着
随着天气一天天温暖起来,采过了槐花蜜,吃过了麦黄杏,合欢树上又绽开一朵朵绯红的绒花。陆香穗的毕业实习也即将结束了,她开始准备着毕业,而许清明也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情。
许清明的事业版图渐渐扩大。山乡环境好,这里的水质纯净甘甜,许清明先是扩大了公司的灌装生产线,生产“远山清泉”矿泉水,渐渐有了些名气,也算是一个成功的拓展。发家致富搞经济的背景下,当地开始大规模发展林果业,这正是许清明几年来等待的契机,他正好顺应形势,一手发展自己的蜂产业,一手又开始筹建他的果汁厂,依照他前世的经验和对财富的敏感,信心十足地开始进军饮料业。
“香穗儿你看,下个月这厂子就能够投产了,正好收购加工这时节盛产的蜜桃。”
并肩站在山坡上,许清明握着陆香穗的小手,指着山坡下新建起的果汁加工工厂给她看。偌大一片厂区,几排巨大的蓝色拱顶厂房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与农户协议收购的苹果、梨子等地产水果,将在这里加工成浓缩果汁,然后在市郊的另一处交通便利的厂房进行精加工,最终成为一瓶瓶甜美可口的果汁饮料,走向生机勃发的市场。
就在这山林之中,还有着他的一个养蜂场。虽然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落魄孤独的养蜂人,却还是喜欢在空暇时去养蜂场劳作,全当休闲了。最新鲜的蜂蜜和王浆,最纯正的蜂花粉,他隔段日子总会亲手采收一些,当然能吃到的人,也就只有他身边这个笑容明媚的姑娘了。
许清明心中早有一个事业蓝图,一步步的,他都会逐一去实现。
“蜂产品,矿泉水,果汁饮料……二哥,你这还真是甜蜜的事业啊。”
甜蜜的事业?许清明闻言不禁会心一笑,可不是甜蜜的事业吗,而他,正致力于为她去创造一个甜蜜的世界。
看着阳光下陆香穗灿烂的笑脸,许清明觉得,这山林中的空气都泛着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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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明忙着果汁加工厂投产的事情,陆香穗在镇医院的实习也临近结束。虽然她自己从来没说过,可医院里的人心中都有数,人家这姑娘最终是不会分配到他们这个小医院来的,许清明对这姑娘的宠护有目共睹,自然会给她更好的安排。也因此,同事们对她都格外客气照顾,一般都不安排她上夜班,最近反倒让她一个实习护士负责培训指导医院里几个新招收的小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