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里,灯红酒绿,程进走在前面,冷着脸,周围人跟着他,大家都走的特别快,神情肃穆。
包间门一开,里面歪七扭八几个人,程进站在包间门口,没有进去。
Mac说,“这是刘先生下面的一家夜总会,他打电话给我,说不是第一次了,真不知道要不要报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警察一查就能知道怎么回事,样子虽然变了,可是一查身份,还能查出来。”
程进虽然极力忍着,但还是不禁怒道,“怎么弄成这样,你们就没有派人跟着,虽然换了脸,可身份还在那里。这才几个月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Mac说,“家里那么忙,咱们又不住帝景城,这次要不是回来搬东西,赶巧,不然咱们连这事也不会知道。”
程进盯着他看。
Mac说,“三哥,都过去了,她有钱有貌却自甘堕落,根本和咱们都没关系。”他抬手,示意周围人走远,低声说,“我们查的清楚,这几个月,她有钱又有样貌,周围来献殷勤的男人就多,她又没事情做,没有工作,就是每天在外头换着花样花钱。”
程进说,“她没找个事情做?”
“做什么呀?一个月什么都不做就有十万。”Mac说,“她已经换了好几个男朋友……后来,”
程进瞪视着他,“那为什么你不说?”
Mac一愣,说,“我说有什么用,那是人家的自由。何况我还没说完呢,”他低声劝道,“三哥,我知道你心里想不通,觉得那是和琦爷有过关系的人。可人活的始终是灵魂,这么一个壳子,早和咱们没有关系了。”
程进缓了两口气,说,“顾念什么时候过来?”
“已经在路上了,咱们人去接的。”
程进走进去一步,抬手,挡着味,“开灯。”
灯光大亮。
他只看了一眼,就恶心地转开目光,地上沙发上都有呕吐物,男男女女穿的都像高档衣物,却可以把衣服揉的不堪入目,顾惜半躺在一个男人身上,身上穿着黑色的超短裙,这样躺着的角度对门口,可以看到她腿中间黑色的底裤。
又一看,不对,屋里就顾惜一个女的,剩下三个都是男的。
程进说,“怎么就她一个女的?”
Mac说,“所以我刚刚说我话没说完,她这两个月好像男朋友挺多的。”他用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语气说。
程进不耐道,“那怎么都是半昏迷状态,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Mac说,“就是嗑药磕多了,加上她心脏不太好。咱们的人接到电话过来的时候,她都吐白沫了,我们给急救了一下,剩下的三个男的没事,我们给用了点药。因为不想他们记得咱们的样子。”
程进抬手,刚想说话,背后走廊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顾念正和他们的人过来。
程进看着顾念,愣了愣神,顾念盘着头发,成熟了很多,有点像以前的顾惜,看顾念走近,他还没说话,顾念就说,“把您也惊动了,实在对不起。”
程进有点诧异,这话说的语气明显很像。
顾念走到包间里看了看,手伸过去,拨开女孩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非常明艳的脸来,韩国精品,一目了然。她熟门熟路,从一个男人的身后抽过一件西装,盖在顾惜腿上,又扯上去她的低领。
转身对程进说,“报警了吗?”
程进说,“你怎么不惊讶?”
顾念说,“这个月的第二次了。”她神情疲惫,抬手看了看表说,“如果没有报警,麻烦帮我叫辆救护车。”
Mac对程进说,“让咱们的人送去医院吧,叫救护车还影响人家这里做生意。”
程进点点头,对顾念说,“交给Mac怎么样?”
顾念转身出了包间,一点犹豫也没有。
程进看着自己的人进去,极快地搬出来顾惜,他错开目光,又看到包间里三个年轻男人,都长得不错,他说,“这三个人,就这么放着吧。”他问顾念。
顾念看了一眼,说道,“又换人了。”她冷冷嘲讽地笑了一下,“她说男女平等,有钱男人可以在外面玩,她也可以,以后她也不准备结婚,就这样挺好。”
程进皱眉,“走吧,我送你回家。”
顾念立刻抬脚,比他还快,走了两步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冷血,明明这个才是我姐。”
程进说,“她……对你不好吧?”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猜出的唯一理由。
顾念笑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她把我的车开走了,说我现在开公司,开那种车不合适。你们给她买房,为什么不买车?”
程进:“……”
顾念看向他,“我开玩笑的,一个月十万还买不起一辆车,是不是可笑?她以前没有过有钱的日子,没钱的时候就知道还有我。现在好了,一觉醒来成了有钱人,每天就是报复性消费,十万都不够她花。”
程进没说话,生活空虚的人,除了花钱不知道该干什么,太正常了。
顾念说,“这就算了,她去了我家,看上我姐以前给我的东西,三天两头来要,我还不能说不给,她说都是她给我的“挣”得,没她的身体去认识程先生,哪能有那些,所以最少应该一人一半。”
程进停下脚步,“那是你的嫁妆。”
长廊明亮奢华,外面的音乐只能隐隐传进来。
这里现在被清场了。
顾念苦笑道,“你要是我能不给吗?她说的是没错,你们不是一样自认倒霉每个月给她十万。”
程进:“……”
顾念说,“这还不算什么,她也是我姐,我没办法,分了一半给她。但可气的是,她不识货,转眼就送人了。”顾念咬着嘴唇,“又是送给男人,她一辈子都是给男人花钱大方。我真是瞎了眼,到了这个年纪才知道,一个人,只会花家里人的钱去贴补外面的男人,她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程进:“……”
顾念显然委屈的不行了,她捂上眼,平复了好一会才说,“以前我不知道自己过的苦,那时候她给徐洋花钱,没钱就找我,穿我的衣服,我被逼的没钱,又没人去要,才会想到要去那些饭局。现在我想起来,我之所以混到那一步,她这个姐姐也是功不可没。”
程进懵了似看着她。
顾念擦掉疯涌而出的眼泪说,“一个人,活的对家人一点责任感也没,对社会更没有责任感,你想想,那时候我和她都是二十出头,没有父母,作为唯一的姐姐,她是不是应该照顾提点我?可她就觉得她谈恋爱她最大,都是她的自由。除了谈恋爱,什么都不在乎。要不是我姐,我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罪。”她打开包,在里面找。
程进一看她找东西,连忙周围看看,看到大家都躲的很远,有一个有眼色的,过来给了他一包餐巾纸。他赶紧递给顾念。
顾念的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接过餐巾纸擦着脸,“让你见笑了,我就是想我姐,又没人可以说。”
程进说:“我懂。”
顾念又拿出一张干净纸,擤了鼻涕说,“我真是不想管她的事情,你看,我家里还有孩子,白天六点起床,要学习公司不会的东西,九点开始就连轴转,五点准时能回家就不错了。家里还有孩子等着我,我也想做个我姐那样的人……我真的没有精神力气应付这些事情。”
程进无言以对,“要是实在处不来,就少见面。”
顾念说,“可我是她唯一的妹妹,她能不找我吗?上个月来找我,要我和安星离婚,说安星配不上我,他们家小市民。我问她,那她觉得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她说的天花乱坠,我问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又说不出,你说气人不气人。自己眼睛长在头顶上,喊着男人没用,却又离不开男人。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她觉得她花钱才是大爷,可安星说,男人还觉得这是免费炮呢。”
程进没听懂,他说,“什么是免费炮?”
顾念愣的忘了哭。
程进惊觉自己不应该问,他说,“你继续说。”
顾念用手背在眼睛上抹了下,说,“也没什么了,就是这些事情,都是小事,却令人不胜其烦。”
Mac从外面进来,对顾念说,“人到了医院,会留院两天,你去照顾她吗?”
顾念烦道,“我哪里有时间,我家里还有孩子呢,我给她请看护。”说完嘀咕道,“还好现在家里有钱,要是再没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Mac没说话,转身往外去。
“等等——”顾念又伸手,拉住Mac,样子欲言又止。
Mac奇怪地等待着。
顾念咬了咬嘴唇,靠近他低声说,“她,她有淋病,你让你的人小心点。”
Mac呆滞一下,随即暴怒,“你怎么不早说,她刚坐的我的车!”
程进无语,这个人对顾惜曾经带避孕环的反应奇大,私下里说,就是怕这些,现在显然有种噩梦成真的感觉。
顾念尴尬道,“刚刚我太生气,给忘了。”
“忘了?”Mac转头就往外冲,“我的人——”
顾念更尴尬了,对程进说,“她正在治疗呢。”
程进抬手连忙打断她,“这个真的不用和我说。”
顾念低下头,俩人异常尴尬的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顾念还是说,“她又装了避孕环,我和她说别装,那个不安全。她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难道想看她怀孕?我说不是那意思,那不防病。她就骂的更厉害,说我龌蹉,哪里有那么多有病的人,说我质疑她的眼光。然后趁机把我家里的柜子搬走了一半……除了那套榫卯结构的,连那紫檀的,她都要。我说那是我姐给我孩子的。她说她才是我姐!”
顾念闭上眼,眼泪又流出来,转身往外去,“其实我今晚来的路上,真的希望她醒不来。我真恨她,我不恨她回来,而是我恨她,把我逼出了这种想法,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卑鄙自私的坏人。”
她转身,看着程进说,“最可怕的是,她永远不会明白我的感受了,她感染的地方多,医生说她很难有孩子,她说正好,她也不想要孩子,有我生就够了。所以以后,她就只能祸害我。”
程进站在过道里,完全懵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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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琦一个激灵睁开眼,一瞬间不知身在何方,身上发潮,左臂被压着,他定了定神,才感到自己抱着顾西。
连忙转身,把顾西紧紧搂住。刚刚那梦太真实,好像他真的存在,站在程进的旁边,窥视到整件事。
这种感觉令他惶恐不安,那个压在心里一直令他不敢深想的问题回来。难道,那边的世界才是属于他的,所以在这边,他只能以不存在的姿态活着。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顾西睡的真熟了,他的吻贴在她的额头,心跳得乱七八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情节大概有令大家不适的地方,我给大家道个歉,我写东西一向很温和,恶心的不喜欢写书里,但这是顾惜的结局。不然之前的没有意义了。
☆、第203章
程琦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再无法入睡,看一眼窗外,天色泛青,快要天亮了。
第二天,顾西很早醒来,她时差倒的正好。
睁开眼,就对上程琦的脸,她异常开心,过去在程琦脸上亲了一下,说,“我先去刷牙。”她说完翻身就下了床。
程琦追着她的背影说,“咱们今天去外伦敦,我告诉你了吗?”
“没。”顾西在洗手间里回话。
程琦的头歪在顾西的枕头上,蹭了蹭说,“有个人,他爷爷是位爵士,有些我们的东西。现在他们家不复往日风光了,迟几年他们也有意移民,我们去看看。”
顾西站在洗手间门口,捧着毛巾问,“你以前和他收过东西?”
程琦趴在枕头上怨念地看着她,“我又不是走街串巷的,为什么说我收东西。”
顾西想了一会,“匀,你们叫匀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