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吃货,我们可不是!”乔松笑着把他关在门外,带着儿子去洗澡换衣服。
乔松动作都很快,十五分钟后,娘俩收拾停当,手拉手出现在陈家豪土豪金色的餐厅里。
餐厅豪华舒适,程楠的手艺也不错。
虽然都是比较容易做的川菜,但胜在大家喜欢,尤其是水煮鱼,简直就是乔松娘俩的最爱,一顿饭下来,酒没喝几口,菜全吃光了。
陈家豪很得意,为了在女朋友面前显示自己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自告奋勇地去洗碗。
程楠给娘俩准备了水果和咖啡,招待得极为用心,且处处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似乎有让乔松认清自己身份的意思。
宣示主权嘛,完全可以理解,乔松并不想跟她计较,她跟土豪只能是朋友,如果想要发展别的,只怕根本轮不到程楠。
“程楠是京城人吗?”乔松嘬了口咖啡,是上等的蓝山,煮的水平一般,而且对她来说过甜。
程楠给乔庄打开电视,调到儿童频道,回答道:“我家也是秦市的,在京城念的大学,我表哥还是家豪的高中同班同学呢。”
“哦,你表哥是……”乔松正要问她表哥是哪位,陈家豪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便响了,看号码是他家里的电话。
程楠拿起电话往厨房走,却在拐弯的时候接了起来:“阿姨你好,我是家豪的女朋友程楠。”
乔松直觉地认为这通电话可能与自己有关,便仔细地听着她说话。
“嗯,是的,我们刚吃完饭。”
“哦,好啊,我等下跟她说,大概不会出去的,嗯,不用准备什么,她的房子就在隔壁,该准备的家豪早就帮乔茜姐准备好了,”她挂断电话转了回来,“乔茜姐……”
“既然是问我的事就应该让我接的,陈阿姨我比你熟,”乔松打断她的话,放下咖啡杯,脸上已见愠怒,语气有些生硬。
程楠刚刚有些晃神,似乎没听清乔松的话,也没觉察到她的不满,笑着自说自话道:“陈阿姨说乔茜姐的妈妈和姥姥正在京城,她们要来看你,已经在路上了,问你在不在家豪这里,乔茜姐,陈家阿姨不知道你家就在家豪隔壁吗?怎么还会问我你们住在这里方便不方便呢?”
乔松先是在心里数几个数,又喝下一口咖啡,努力地克制了怒火,才道:“是啊,你该知道我和土豪两家是邻居,我们又是朋友,为什么陈阿姨不知道呢?”
程楠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乔松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尖刻了,但她顾不了程楠的感受,这回那母女俩不但知道她自己有了房子,等下也许还会发现乔庄,这于她来不啻于一场地震。
杨老太太说话如刀,不知道会有多少鄙夷和刻薄,如果再让他们猜测乔庄是顾泽安的儿子,不知道要折腾出多少花样来,而这些又不知道会给乔庄带来多少伤害。
他们说不定连这房子都想要占了,好给他们来京城购物的七大姑、八大姨做进京据点。
“我们先回去了,”程楠毕竟是陈家豪的女朋友,她不想搞得太难看。
出门的时候,乔庄说:“妈妈,是姥姥和姥姥的妈妈要来吗?你不喜欢她们?”乔松在米国时给乔庄介绍过家里的人。
乔松把他抱在怀里,却不知道如何跟孩子解释。
第7章
这世上很少有亲妈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也很少有亲姥姥可以把偏心进行得理直气壮,把看不上诠释得淋漓尽致?
可乔松的母亲和姥姥就是如此,她讨好不了她们,也改变不了现状。
“儿子,有些人就是比较奇葩,正常人类理解不了,奇葩懂吗?你记住,奇葩说的话是可以不必听和不必生气的。”
“奇葩就是姥姥和姥姥的妈妈对吗?”乔松不太懂奇葩的意思,但他知道那个词指代的是谁。
乔松正要回答儿子,忽然听见陈家豪问道:“楠楠,他们娘俩怎么走了?”
她把食指竖在唇上,示意乔庄不要说话。乔庄会意,眨了眨大眼睛,示意自己明白。
“我也不知道,乔茜姐好像生我气了,”程楠道,听声音像是哭了。
“宝宝别哭,大松脾气不好,但不是乱发脾气的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家豪追问。
程楠的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她委屈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给乔茜姐煮了咖啡,给小乔尼切了水果,怕他闷电视也开了,就是刚才陈阿姨打电话过来,我跟她说乔茜姐住在隔壁,她就生气了,家豪,我哪错了,我不是故意气乔茜姐的,我这就去道歉。”
陈家豪的脸红了,这往往是他有怒气发不出的征兆,他压低嗓音道:“你是说你接了我的电话,还是我妈妈打来的,然后你告诉她大松在我隔壁买了房子?”
程楠大概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所以,她避而不答陈家豪的质问,只是小声的哭,“家豪,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不明白。”
陈家豪沉默片刻,安慰道:“你不用明白,算了,没事了,不怪你,宝宝别哭。”到底是朋友的家事,他不能随便说给她听。
乔松在外面听得分明,先是有些失望,随后又想,那自己想要土豪怎么样呢?打她一顿,分手?
她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小气,心道,程楠的确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想要在未来的婆婆面前表现也情有可原。
乔松不想再听,带着乔庄飞速回到自己家。
不多时,陈家豪过来敲门。
乔松开了门,笑着说道:“土豪,我知道你干嘛来了。我的脾气你也知道,让程小姐别太介意我的态度,”虽说她心里还是不太不痛快,但多年的佣兵生活也让她学会了隐藏情绪。
“对不起,她什么都不知道,”陈家豪有些懊恼。
这件事虽不能说全是程楠的错,可更不是土豪的错,即使乔松不想拆散他们,但也想让土豪明白他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她挂了一抹哂笑,道:“不是你的错,所以我不接受你的对不起,但是,你妈知道你在这里住,我妈怎么就不知道我呢?难道她就不该动脑想想?”
陈家豪一怔,“……她脑子向来简单,等下何阿姨来,我帮你应付她们。”
“不必,你一个外人根本说不上话,那死老太太分分钟灭你,我妈你更不是对手,再说跟女的打架你也丢人。你先回去,让程楠先走,然后把乔尼接过去,省得等下吵起来孩子害怕。你女朋友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就不道歉了。”乔松想好了,应该把乔庄先藏起来,不让他们知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们不知道乔尼的存在,陈家豪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抿紧了唇,神色有些懊恼,道:“唉,这下你的麻烦大了,大松,我嘴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说啥啊,是我命不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用替我担心,快去快去,”乔松擂他一下,把他赶走了。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何美云将车停在别墅门口,母女俩下了车。
“啧啧,还真是有钱,移民了还在国内买所别墅,借她光,我老太太总算知道京城高档别墅长啥样了!”杨老太太穿着一身名牌衣服,满意地打量着那一架蔷薇,在进门前来了这么一句。
乔松站在纱帘后看着,一直等到她们叫门才去开。
五年的光阴没有在何美云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四十七岁,跟三十七岁一样年轻,只是表情很不美丽,大门一开,她的手便飞快地抓了过来,骂道:“你行啊,翅膀硬了,移民、买房,不说一声就全办了,回来也不打个电话,要不是你爸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你还拿我当你妈吗?你是石头砬子蹦出来的吧,这些年读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乔松忍着用栅栏门夹断她手的冲动避开她尖利的指甲,怒道:“你干什么?”如果可以,她宁愿说一个“滚”字,但考虑到自己终究要叫她一声妈,便把这个字艰难地咽了回去。
杨老太太知道住在这里的都是上层人士,考虑到这房子未来的用途,就在后面推了何美云一下,示意她进去再说。
“你跟我进来,”何美云一把推开栅栏门,踩着恨天高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
杨老太太跟在后面四处打量,一双老眼贼光四射。
何美云在客厅坐下,吩咐乔松:“去倒两杯水来。”
“我要温水,”杨老太太坐下长沙发上,脱掉鞋子把脚放在茶几上,迫不及待的拿出根烟点上了。
乔松从善如流,从厨房拿来三瓶矿泉水,顺手拧开,一一放好。
“啧啧,还是依云呢,够奢侈的,”杨老太太拿起来,喝了一口,“也没什么特别嘛,我要温水,你聋啦!”
“刚下飞机,没来得及烧热水,你将就一下,”乔松耐着性子解释。
何美云一拍桌子:“那你现在不会去烧吗?”
擦,这是母亲和姥姥吗,这是两个仇人!
乔松脸上虽不显,但心中已是怒浪滔天,她非但没动,还翘起二郎腿,拿起水喝了一口,道:“妈,你们二位能来看我很开心,尽管这几年没有联系,可我还是很想你们的,但如果你们来这儿是为了吵架的,那我真是没什么精力奉陪,加上转机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机,我很累了。”
“累?我老天扒地的过来看你,我还没说累呢,你敢说累?”杨老太太抄起沙发抱枕扔了过来。
乔松手腕一转,接在手里,放在后背处,伸了个懒腰,道:“腰乏,正好需要,谢谢。”
杨老太太死死地瞪着她,又抄起依云水,何美云拉了她一把,劝道:“妈,算了,还是说正事要紧。”
“行,你先说,等下再跟她算账,”杨老太太偃旗息鼓,气呼呼地灌下一大口水。
“小松,我听说你爸要转让些股权给你,是吗?”何美云缓和了语气。
“大概是这样,”乔松道。
“不能要,绝对不能要!”何美云似乎有些激动,“陶家的地位越来越高,你爸刚刚做地产这行,还有很多事指望陶家,一旦陶家通过股票查出个一二三来,我们何家跟乔家都讨不着好,你爸糊涂,咱可不能糊涂。”
乔松擎起远山眉,纤长有力的手指捏紧了矿泉水瓶子,道:“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要,跟亲爹叫先生,别人问起就把死人当爹,这么多年我是看出来了,我就一只不能见光的老鼠啊!如果是这样,你生我干什么?还是我根本就不是你生的?”
这一句是乔松积蓄了三十几年的怒火,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手指捏紧的矿泉水瓶子禁受不住那么大的压力,水箭破盖而出,冲到对面,浇了何美云一头一脸。
“你个小比崽子!”七十三岁的老人竟然有着年轻人的勇猛和灵活,杨老太太扔了手里的烟,一脚踏上茶几,“嗷”的一声扑了过来,一息之间,两只尖厉的爪子已经杀到乔松面前。
如果她面对的是只弱鸡也就罢了,可惜,她面对的是乔松,一个曾经有着“死神镰刀”绰号的雇佣兵杀手,一个眼力和速度进化了的非同一般的人。
在老太太脚踏上茶几之时,乔松踢了一下茶几,茶几移动,老太太脚下不稳,身体失控砸了过来,与此同时,她双手一撑,身子往边缘挪了一下。
于是,老太太扑是扑了,可惜扑倒在沙发上,脑袋磕在沙发靠背上,脚搭在茶几边缘,下半身悬空,活像一只趴着的四脚蜥蜴,疼是肯定不疼,但真心狼狈。
“作孽啊,我的腰,我的腰啊!”杨老太太的眼珠转了转,把脚拿下来,调整一下趴着的姿势,趴着不动了。
杨老太太碰瓷,传统项目了,乔松嘿嘿一笑,抓住她的两臂,略一使劲,把杨老太太像摆布娃娃一样,端正地放在沙发上,“老太太,腰疼是因为你姿势不正确,这回不疼了吧。”
杨老太太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受过这么大的屈,她疯了似地又扑上来:“你个养汉老婆生的杂种,今儿不弄死你我不姓杨!”
“妈!”何美云被这接二连三的一出出弄得头都大了,来不及阻拦,只好脸色铁青的大叫一声。
乔松双手叉住杨老太太,冷冷地说道:“老太太说话要小心,我现在跟你闺女叫妈呢,”看来真的到了验DNA的时候了,这绝对不正常,她心里不再怀有一丝侥幸。
“把手撒开,”何美云大步走过来,高高地抬起了手。
乔松站直了身子,推开杨老太太,不屑地双手抱胸,静等着何美云自己下自己的脸子。
果然,何美云到底还是想起了乔松的身手,放下手,搂住仍在蠢蠢欲动的老太太,把她按在沙发上,劝道:“妈,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她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赶紧消消气。”
乔松坐到娘俩对面,道:“是啊,我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小我就被同学欺负,骂我杂种,有妈生没爹养,你们谁替我出过头?所以,我练了散打,只为了给自己出头,之后,我为离开你们那个家考了军校,摸爬滚打四年,军体拳没人打得过我,老太太,你说你弄死我难度得有多大,啧啧……”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老太太,你还是别姓杨了。
第8章
杨老太太气得直喘粗气,嘴里骂着脏话,张牙舞爪地还想往乔松这边扑,何美云死命地抱着她,嘴里不停地劝,五六分钟后才慢慢消停下来。
何美云补完脸上的妆,冷着脸,一口口地喝着瓶子里的水,直到觉得自己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话了,才开口说道:“不是当妈*的不想自己孩子好,你出国了,陶家碍不着你,可乔家和何家不行,还有杨家,你表哥伟强正在乔氏打工,做得不错,如今也算是个金领,咱也不能自私的只顾着自己不是?”
杨伟强和杨伟劲是叔伯兄弟,杨伟强是大舅家的大表哥,京大研究生毕业,为人精明能干。
而杨伟劲就是当初杨老太太极力推荐给乔松的二舅家的二表哥,人长得光溜水滑,可惜一肚子草包,小的时候不肯读书,职高毕业后又不肯工作,一直跟狐朋狗友混社会。
乔松跟这两位都没什么感情,当年在杨老太太的挑唆下,他们没少欺负她。
何美云见乔松沉默着,以为她听进去了,又说道:“我知道我们平时对你多有忽略,可那也是为锻炼你的自理能力,你爸不在身边,你又是女孩子,一定要学会坚强。你说不想见伟劲我们不也同意了吗,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你退一步我退一步,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才行。这股份你要是不接,你爸肯定高兴,他一高兴,再补偿你个千八百万的,不是比拿那点儿股份实惠?地产的风险可是挺大的,你听妈的话,别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