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让小姐好好想想。”
她们各抒己见,顾重阳一直没有说话。
她其实跟青芷一样,觉得四老爷的做法令人齿冷心寒。他哪有钱养外室,还不是母亲的嫁妆?拿着母亲的钱,却背着母亲做对不起她的事情,这如何让人不气愤。
外室登堂入室是多么恶心的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虽然重生了,但是前世柴惜月挺着大肚子进门的场景她一直没有忘记。
但此时此刻,她心里想的却是前世听到的一个惊动整个京城的官司。
浙江那边有一个县令在外面养了一个妾室,因为惧怕于正牌夫人的虎威,一直不敢领回家,只偷偷置办了宅邸在外面养着。因为县令平时惧内,又十分小心,正妻一直没有发现。
后来县令升迁,要去外地上任,让原配夫人留在家中带孩子侍奉双亲,他则带了那外室上任。到任上之后,人人都拿那外室当正房夫人。
后来那外室越发如了意,居然跟夫君一起谋死了原配,她做了正头娘子。原配所生的儿女几乎不曾死在那外室手中,十分的可怜。
后来原配所出的儿子寒窗苦读中了进士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父亲与庶母告上公堂。子告父,不论对错,都要当堂杖责五十大板。原配之子生生地受了五十大板,就为了给亡母讨回公道。
这件事情在当时传得家喻户晓,等到开堂审案的当天,顺天府被挤的水泄不通,全是去围观的人。
难道父亲跟这个县令一样吗,为了给外室腾位置,所以谋害了母亲?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可她却没有更多的证据。
前面将近一年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不要轻信任何人,不要轻信任何现象。在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一定不能轻易下结论。
她想了想,对顾泰来说道:“现在先不急着告诉舅舅,这事情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行。你告诉桑武,让他继续盯着四老爷,同时再安排人盯着那外室。还有,尽量从那外室的仆人那里套话。眼下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我必须要了解更多。”
这才短短半年,小姐就从一个遇事惊慌失措的小姑娘成长为眼前这个冷静自持的人了,真令人刮目相看。
小姐成长的速度,比他快太多了。
顾泰来佩服地看了一眼顾重阳,道:“我这就去。”
就在顾重阳监视着四老爷一举一动的时候,顾家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那就是顾家三小姐顾重芝生病了。
一开始只是精神倦怠,饮食减弱。
因为三小姐顾重芝一直身体娇弱,又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所以这回生病众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丁香院里的丫鬟,看到自家小姐身体越来越不好,就赶紧告知二夫人费氏。
没想到二夫人不仅不请大夫好好给她调理身子,反而还将她院子里的丫鬟狠狠训斥了一番:“三小姐身子不好,那是纸糊的身子,稍有不好就会生病。我早说了,让你照顾小姐一定要上心,你们却总是不听。小姐根本没有病,分明是你们照顾的不精心。我今天可再说一次,小姐若是有个好歹,我就先剥了你们的皮。”
三小姐见请大夫无望,便只能自己忍着。
这样过了五六天,三小姐顾重芝连起床给二夫人请安的力气都没有了。
91.黄疸病
二夫人听了禀报,就冷笑道:“哼,今年入了秋以来,她做的绣活比往年可少了不少。什么生病,不过是为了偷懒装腔作势罢了!都是我这些日子太忙没有好好管教她,纵得她蹬鼻子上脸了。我今天倒要看看,她到底病没病!”
二夫人怒气冲冲地闯到丁香院,本想好好教训顾重芝一场,没想到却把她自己吓了一大跳。
顾重芝的情况很不好,小病分明已经作下了大病。
她吓得不得了,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为了推卸责任,她还将丁香院里的两个大丫鬟打了一顿,说她们没有及时禀报,耽误了顾重芝的病情。
如此一来,顾家的人都知道三小姐生病了。
顾重阳得到消息,自然要去看望,可没想到的是绿芜却阻止她,不让她去。
“小姐,三小姐得的是怪病,大夫束手无策说治不好了。几位小姐要去看,都被拦着了。说三小姐的病太怪,万一传染给其他人就坏了。”绿芜忧心忡忡道:“二夫人心里也怕,昨天已经连夜把三小姐移出去了。”
这么冷的天,顾重芝又生着病,怎么能随便移出去呢?
顾重阳听了就皱起了眉头:“移到哪里去了?”
绿芜叹了一口气道:“二夫人说家里人多口杂事情多,会吵嚷的三小姐无法安心养病,就将三小姐移到后花园的梧桐苑去了。”
梧桐苑在后花园梧桐林的那一边,自打老庆阳侯故去之后,那边早就没有人去了,荒败的不成个样子,怎么能住人呢?
二夫人的心未免太黑了。
“大夫有没有说三姐姐到底是个什么症候?”
“没有说,只说是怪病,他治不了。如今大夫也不愿意上门了。”
分明是把顾重芝当成将死之人来对待了。
三姐姐顾重芝跟一样,都没有了母亲。
没娘的孩子就是根草,自生自灭的时候,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踩在脚底下。
顾重阳想起了自己,顿觉同病相怜:“绿芜,你装点糕点带着,跟我一起去见三姐姐。”
绿芜为难地看了一眼顾重阳,最终应了一声“是”。
穿过后花园,就是那边梧桐林。已经是冬天的,光秃秃的梧桐树,裸/露着白白的树皮,在瑟瑟寒风中顽强地抗争着。
午后的阳光照在积雪上,泛出明亮耀眼的光。
但风吹到脸上还是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