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阳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那圆溜溜湿漉漉的眸子好像可爱的小鹿,又萌又乖又有几分迷茫,让人忍不住想揽她入怀好好爱怜一番。
王九郎心情大好,忍不住就笑了:“怎么?不敢给我治?怕治不好我会惩罚你?”
“不、不、不。”顾重阳反应过来,激动不已:“我不怕,我会治好你的,一定会治好的你的。”
她再三保证,连连点头,生怕他反悔的样子令王九郎的心又是一软。
小丫头真是太惹人喜欢了。
“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就开始吧。”王九郎声音温柔,嘴角含笑:“重阳,我的身子就交给你了。”
他叫她重阳,不是顾小姐,不是其他,而是她的名字-重阳,他还说将自己的身子交给她。
虽然他不是那种意思,可顾重阳听在耳中却觉得酥酥麻麻的,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止。
她可以给九郎治病了,她可以留在九郎身边了,九郎不会英年早逝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鼓满了风的帆,那么轻盈自在那么充实活跃。
这一回她没有迷茫,而是用无比坚定的声音道:“九郎,我一定治好你的病。”
顾重阳大步走出门外,天早已黑透,她却觉得整个世界又重新亮了起来。
一直站在门外的瑞丰突然老泪众横,九爷的病终于有治愈的希望了。老天爷送来一个顾小姐,就是为了拯救九郎的。
以后九爷再不会拒顾小姐于千里之外了,九爷再不用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他会像正常人那样娶妻生子,生小小姐,小少爷,他会像照顾九爷一样照顾小少爷们的。
瑞丰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了憧憬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顾重阳来找王九郎。
“怎么这么早?”王九郎见她拎着一个箱子,知道那里面八成是她给人治病的物什,就浅笑道:“不必这么急,咱们先吃饭,吃了饭再慢慢治。”
“不行!”顾重阳一脸的严肃:“治病讲究望闻问切,早上起床是一天中最合适的时候,吃饭会使舌苔、脉象都发生变化。若是一般的病倒还无碍,九郎你病的这么严重,一点差错都不能出,我必须准确无误地了解你的病因。”
小丫头眉头紧皱着,小嘴紧紧地抿着,一双眼睛好像能放光一样跟,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
她的眼神太放肆了,王九郎有些招架不住,他摸了摸鼻子道:“那也不用急,我这病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要治也慢慢来。”
“不行!”顾重阳的表情比刚才还要严肃:“就因为你这病拖得太久了,必须要马上治,越快越好,一刻钟都不能耽误。”
“九郎,你饱读诗书,讳疾忌医的害处不用我说你定然也知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最怕吃药苦。可良药苦口利于病,其他的,你随意,但治病的时候,你必须听我的!否则,你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更是对我大大的不尊重!”
师父说过,身为大夫就要有大夫的气度,有些病人要哄要劝,有些病人就要严厉。九郎这样聪明,她哄他定然是行不通的,那就必须严厉,让他知道厉害,他才能乖乖治病。
她说完这些话,又板着脸朝椅子上一坐,正色道:“快坐下,我给你看看。”
她说话的时候,像个严厉的老夫子,王九郎好像看到外公活着在书房的样子,不由乖乖坐下。
待坐下之后才发现自己乖乖的像个被训斥的学生一样,又觉得好笑。
这个小丫头,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由笑了出来。
顾重阳把眉头一挑:“九郎,治病是很严肃的事情,不许嬉皮脸笑。”
“噗呲”一声,王九郎没笑,是门口的瑞丰大叔没忍住笑了出来。
王九郎得了嬉皮笑脸这四个字的评价,脸都黑了。
顾重阳从诊箱中拿出脉枕,放在桌子上,示意王九郎把胳膊放上来。
王九郎的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胳膊上的肌肤又白又细却不纤弱,给人一种男性的力量美。
顾重阳的呼吸乱了一下方将手指搭到他的脉上,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见她柔白的手指搭在自己手腕上,泛着珍珠般光泽的指甲圆润可爱,王九郎喉咙动了动,把脸转到一边。
顾重阳收回手,他的视线从她手上掠过,方定格在她脸上:“如何?”
情况不太妙,顾重阳道:“张嘴,我看看舌苔。”
虽然明知道她做的是大夫惯例之事,可王九郎还是有些不自在,只不过这不自在是在心里,他面色冷静,一点也看不出来。
两人坐着,王九郎比顾重阳高很多,为了能看清,顾重阳索性站了起来,伸出手轻轻抬起王九郎的下巴,认真看了看他的舌根。
王九郎凝声敛息,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红了。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将她的手拂开的时候,顾重阳突然松了手。
王九郎刚刚松了一口气,顾重阳就抬起他的左胳膊,在左肘上某处按了一下,一股剧烈的疼传来,王九郎眉头一皱,却在顾重阳抬头看他的时候生生忍住,恢复了云淡风轻。
顾重阳讶然,又按了一下,力道比刚才大了很多,见王九郎依然毫无反应,眸中就流露出几分迷茫:“这里不疼吗?”
头微微歪着,大大的眼睛水濛濛的,像个好奇的小猫。
王九郎收回胳膊,问问颔首:“是有些疼。”
顾重阳继续追问:“只是有些疼?”
王九郎若无其事道:“嗯,跟发病时头疼全身疼比起来,这点疼的确不算什么。我的病,到底怎么样?”
顾重阳坐回到椅子上:“九郎,你的病很棘手。”
经过刚才的诊断,王九郎的病十分严重,严重到顾重阳不敢开方下药。
九郎的病,她只有三成的把握,不,严格来讲只有两成。治好头疼有三成的把握,可九郎病的太重太久,可能会于子嗣上有妨碍……
顾重阳心事重重,脸上却尽量做的轻松:“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