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擎元自是装作不知,而慕梓烟当日安排妥当之后,便也快速地离开了阜南。
齐轩依旧奉旨协助慕擎元安抚难民,一切相安无事。
泸县,钟璇前往裕水国,却屡屡碰壁,根本见不到如吉,她压下心底的疑惑与怒气,径自回了冷寒峰那处。
“如何了?”冷寒峰看向她问道。
“还能如何?”钟璇一掌拍在书案上,双眸一冷,“明明之前已经谈妥,怎得如今却突然变卦了?”
“这里头必定有蹊跷。”冷寒峰随即坐下,“原因应当出在如吉的夫君身上。”
“此人你可查出是何来头?”钟璇看向冷寒峰,冷声问道。
“查不出。”冷寒峰摇头,“裕水国人口本就不多,却甚是团结,一旦有外族闯入,必定是要问个究竟的,而且,能入的,必定是出不得得。”
钟璇自是知晓,低声道,“一定要查出此人。”
“你来也有些日子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冷寒峰看着钟璇,“陆离那处还没有动静。”
“那处出了岔子。”钟璇亦是刚刚得了消息,故而才会如此生气。
“难道被识破了?”冷寒峰看向钟璇问道。
“恩。”钟璇点头,“都是些废物,连夜被杀了。”
“看来这慕侯爷倒是有些能耐。”冷寒峰嘴角微勾,提起慕侯爷,便不自觉地想起了慕梓烟,也不知她如今在皇陵是何情形?
不过没关系,他总有一日会重新回到京城,到那个时候,他势必要让慕梓烟成为他的人,五皇子一死,谁又敢娶她?
钟璇见冷寒峰沉默不语,她双眉紧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皇上若是知晓了,会不会龙颜大怒。”冷寒峰能够很快地转换自己的情绪,故而此钟璇发现了他的不妥之后,他自是能够不动声色地做出回应。
钟璇低声道,“大怒又能如何?他一直视国公府为心头大患,可是却又不能不仪仗他,这便是他心里头的病,更何况,当年他登基,若不是国公府,如今在皇位上的便是凉王。”
冷寒峰看向钟璇,“如此说来,皇上动不得国公府,却还是想要将国公府灭了,是为了杀人灭口。”
“不错。”钟璇冷冷地开口,“只是皇帝不知,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他跟如今的太后,还有凉王,国公爷,其实还有一人。”
“是谁?”冷寒峰低声问道。
钟璇抬眸看向冷寒峰,缓缓地起身,“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管做好这一方的知县便是,三年之内,你必定能够风风光光的回去,而且还能够得到皇上的重用。”
“好。”冷寒峰见钟璇如此说,便知晓他多说无益,免得招来她的猜忌,他如今的这番境况,自是不能与她离心。
钟璇见冷寒峰低声应道,她弯腰纤细的手指抚过他俊朗的脸庞,嘴角勾起邪魅地笑意,“日后我必定告诉你。”
“无妨。”冷寒峰却不以为然地开口。
钟璇双眸眯起,划过冷冽地幽光,缓缓地直起后背,“我也该回京了,我那世子弟弟如今可是孤掌难鸣呢。”
“是啊,三皇子怕是也在惦记着你。”冷寒峰冷不丁地说道。
“醋了?”钟璇转身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说呢?”冷寒峰垂眸端起茶杯,径自抿了一口。
钟璇愉悦地一笑,翩然坐在他的怀里,二人自是一番缠绵。
慕梓烟回了皇陵,已经是五日后,自是在皇陵的寝宫内歇息了一晚,便听到外头有响动。
碧云与芸香此番跟着慕梓烟前去,虽然并未帮到什么,不过也是长了一番见识。
碧云正打水进来,双眸闪过一抹惧色,“大小姐,那鬼影又出现了。”
慕梓烟淡淡地挑眉,“我去瞧瞧。”
“是。”碧云低声应道,并未阻拦。
慕梓烟出了宫殿,径自去了皇陵地下,驾轻就熟地入了五皇子墓葬处,便瞧见君千羽正斜靠在一旁的石柱上,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显然是在等她。
“这又是?”慕梓烟盯着他问道。
“烟儿,你认了钟贤做三哥?”君千羽却直接问道。
“恩。”慕梓烟坦然地应道。
“那你当我叫什么?”君千羽将手中的灯笼放在她的手中,俯身问道。
“五皇子?”慕梓烟挑眉,不知他特意前来便是为了这个?
“叫五哥。”君千羽沉默了片刻,“虽然比三哥小点,不过却比三哥重些。”
慕梓烟嘴角一撇,“君千羽,你特意来就是为了这个?”
“你若叫我五哥,我便告诉你一件事。”君千羽挑眉说道,俊美绝伦的容颜此刻透过阴冷潮湿的墓葬泛着淡淡地光晕,双唇似乎比往日更艳红了一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像极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有那么一刹那,慕梓烟觉得眼前的君千羽美得太不真实。
她干咳了几声,收敛起心神,果然美色误人啊。
“五哥。”慕梓烟知晓君千羽能够对她相要挟的事情必定是大事,故而她只好退一步叫一声,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君千羽却不依不饶起来,“我没听到。”
“五哥。”慕梓烟抬起手指,“若是有三次,我便走了。”
君千羽抬手摸着她头顶的簪子,指尖勾起银丝流苏,带起丝丝诱人的涟漪,只是这不轻易的动作,便美得令人发指。
慕梓烟挑了挑眉,直视着他那双笑得越发迷离的眸子,像极了一弯明月,皎洁而清冷。
“云应寺的虚空方丈,乃是你三叔的亲生父亲。”君千羽淡淡地说道。
“那我二叔呢?”慕梓烟挑眉问道。
“你二叔也非亲生的?”君千羽明显一顿,随即收起眸低的疑惑,而后说道,“只是我奇怪的是,你祖父生前可否知道?”
“我不知。”慕梓烟如今是不能去边关的,一旦被发现,那她所做的一切必定是前功尽弃,故而如今也只能再缓一缓。
“老夫人与虚空方丈,这二人究竟为了什么?”慕梓烟觉得此事背后牵扯的阴谋太过于庞大,以至于她如今都猜不透。
“倘若查不出,那便等,等到她们等不及了,自会露出狐狸尾巴来。”君千羽看着慕梓烟,“不过,你说的慕擎林,我觉得应当从你得到这个真相的人查起。”
“看来我忽略了不少东西。”慕梓烟盯着君千羽凑近的颀长的身影,她紧接着向后又退了几步,仰头直视着他,“五哥这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又是为了什么?”
“烟儿想知道?”君千羽挑眉,随即便一个潇洒地旋身,便坐在了一旁的蒲团上,“那烟儿便等着我露出尾巴,自会知晓。”
“哦。”慕梓烟挑眉,“五哥是只狐狸啊。”
“烟儿喜欢狐狸吗?”君千羽一手撑着下颚,一手勾起胸前的青丝,这姿势,这神情相当地魅人。
“不喜欢。”慕梓烟自是知晓他这是意有所指,她慢悠悠地回道,而后便将手中的灯笼丢给了他。
君千羽抬手接过,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来,“哎,烟儿的心思真难猜。”
“五哥的心思深沉,怕是更难猜吧?”慕梓烟说罢之后,转身便摆手道,“下次莫要如此吓人地出现了,免得吓坏我的丫头。”
“那我好好想想。”君千羽浅笑着应道。
慕梓烟出了皇陵,便回了宫殿,待歇息了一晚之后,便回了京城。
张宗见到她时,格外地兴奋。
慕梓烟却觉得张宗每次出现这种殷勤的表情,自是不安好心。
“烟儿啊,你总算回来了。”张宗难得露出一口银牙,笑得见牙不见眼。
慕梓烟只觉得那露出的银牙白森森的,瞧着甚是瘆人。
“吕姐姐,他这是怎么了?”慕梓烟连忙从张宗的身旁快速地躲开,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害怕地躲在了吕娘子的身后。
吕娘子冷哼一声,“还不是你给的那随记,让他破获了一场棘手的旧案,这不高兴坏了。”
“我倒是什么,可是这笑得也太吓人了。”慕梓烟嘴角一撇,而后便拉着吕娘子先入了厅堂。
张宗愣在原地,他笑起来很吓人吗?他连忙收敛起笑意,冷哼了一声,看来日后他还是少笑为妙。
慕梓烟径自坐下,吕娘子侧眸看着她,“事情都办妥了?”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都办妥了。”
“那便好。”吕娘子微微点头,“对了,这几日京中倒是很安稳。”
“这不是很好,这说明在张大人的治理下,百姓们安居乐业,自是会夸赞他他勤政爱民啊。”慕梓烟淡淡一笑,调侃起来。
张宗连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吕娘子嘴角明显一阵抽搐,而后说道,“倒是雷家出了点事。”
“哦?”慕梓烟想起雷家,转眸看着她,“出何事了?”
“雷如颜前几日在明悦书院练习齐射,自马背上摔了下来,半身瘫痪。”吕娘子低声说道,“看来她是成不了太子妃了。”
“既然成不了,那皇上自是会选旁人。”慕梓烟仔细地揣摩起圣心来,“如今的十大世家,早已经开始了暗斗,大部分都暗中归了三皇子,皇上想要平衡世家的关系,自是要拉拢几个放在太子那处的。”
“是了,如今年纪相仿的,又是嫡女的,只剩下平家的小姐。”吕娘子淡淡地说道。
“这倒是难办了。”慕梓烟低声道,“平利侯府如今虽然占了侯爷的名头,可是却从商了,自是不会被其他世家瞧得起的,平大小姐自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你说的不错。”张宗此时插话道,“原本太子是属意的,不过被皇上给拒绝了。”
“平利侯府这背后的财富,不夸张的说富甲天下那也是有的,谁不想与平利侯府多亲近一些?还不是顾着那点名声,在人家跟前装清高,却背地里算计着人家的银子。”慕梓烟嗤之以鼻道。
“你啊,操心的还真多。”吕娘子看向慕梓烟,“既然平家不成了,那会是谁家?”
“慕家。”慕梓烟低声说道,“蓝家当然不成了,崔家如今也无相配的嫡女,章家更是没有,苏家与侯家已经有了婚配,皇上断不能做出这等拆散姻缘之事,殷家更不可能,那么如今只剩下国公府与慕家,国公府皇上自是不能的,至于慕家……如今除了我还有谁?”
“可是你还未到及笄的年纪。”吕娘子看着慕梓烟,“更何况你如今还在皇陵呢。”
“那便要看皇上要的是什么?”慕梓烟沉默了片刻,“慕家只有我一个嫡女。”
“难道皇上还要违逆太后的懿旨,让你嫁给太子不成?”吕娘子觉得此事万万不能的。
慕梓烟淡淡地说道,“太子如今只缺正妃,让他等上两年又能如何?”
“这。”吕娘子沉吟了片刻,“烟儿,此事若真如此,你该如何?”
“抗旨。”慕梓烟断然说道,“我自有法子。”
“你如此说,我却糊涂了。”吕娘子在想,皇上想要牵制慕侯府,以此来平衡太子与三皇子的势力,可是,拉拢慕侯府,便是等于将国公府牵扯了进去,为何不直接赐婚给齐国公府呢?
张宗却知晓慕梓烟为何会有如此的担忧,他看向吕娘子说道,“倘若皇上知晓太子最后必死无疑呢?那么,慕家与国公府在太子失势之后也会一并被诛连。”
慕梓烟点头应道,“张大哥说的不错。”
“太复杂了。”吕娘子只觉得一阵阵头疼,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那万一太子赢了呢?”吕娘子再次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