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是隐隐的似乎有女人的哭声，而随着通话时间的延长，黎佳尚的眉头也蹙得越来越紧。
最后，他说，“我知道了，我去处理。”然后挂了电话。
黎佳尚手里拿着手机重新回到他先前休息的地方，只见他先是抬头深深地看了正在跟杨洋对戏的郁丹一眼，然后回过头，冲着自己的助理说，“你去跟导演说一下，我现在有点紧急的事情要去办，大约半个小时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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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正半躺在沙发上假寐的何谦睁开眼回头，看到来人是黎佳尚，他眉毛一挑，但明显也没有太意外。
他嘴角勾起，看着门口的黎佳尚，轻笑着把手一摊，“我记得这是剧组女一号专用的休息室，男一号的在对面。”
没说出来的话是：您是不是走错了，黎先生？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薄唇紧抿，眼里喷火，一个优雅闲适，胜券在握。
黎佳尚一直都知道，作为陪着周神周怀深从无到有，从曾经十八线的小艺人到如今艺人中的noi，叱咤娱乐圈十多年的金牌经纪人何谦，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当时“第三者”事件刚爆发的时候，他处理的手短足够温和，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在这个圈子里多年，心里早已看透一切，不想再起什么大的波澜，才有意将大事化小。
只是没想到，那只是因为他手里的筹码不够而已，现在他手里的筹码足够了，接下来，势必会跟所有牵扯到这件事的人一点点清算！
狼终究是狼，怎么能因为他一时好奇在自己身上披上了一件温和的羊皮，就真的以为他只是一只无害的羊呢。
黎佳尚这时候还穿着赭黄色的帝王戏袍，美玉束发，他先是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然后才轻轻带上门，转身往里面走去。迎着何谦满是戏谑和微凉的目光，他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膝打开，然后视线迎上去，声音低沉地开口：“何先生，您开个条件吧！”
何谦疑惑地挑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条件？”
黎佳尚也不跟他兜圈子，双手在膝盖上自然地交叉，十指相扣，眼眸幽深，“何先生神通广大，只要是您想要的东西，自然会不计代价的得到，只是大家都是在一个圈子里混的，走到这一步都特别不容易，所以还请您得饶人处且饶人。”
何谦听到这里有些想发笑，他的右手的食指不规则地敲击着旁边的木质沙发扶手，在这个寂静封闭的空间里，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嘟嘟”的声音。
片刻后，他就真的缓缓笑起来，抬眸看他，只是眼睛里冰冷一片。
“同作为受害者，我一直以为我们才是一个阵营的，黎先生。她现在既然敢牢请您帮忙，是不是也就是说，您其实也特别清楚我手里拿到了什么？被所谓的前女友在公众面前狠狠地坑一把也就算了，现在连被戴绿帽子这事儿您都表现得这么平静和大度……所以，我现在是不是该夸您一句：好、雅、量。”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何谦的语气里已经满是讥讽。
黎佳尚听后，眸瞳皱缩，不过片刻后，他就恢复常态，语气平静，继续说道：“这个就不劳烦您关心了，怎么样才愿意把您手上拿到的东西销毁？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
“原来是想销毁，我还以为黎先生您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想花大价钱把视频买下来然后自己一个人偷偷欣赏呢，毕竟是前女友……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何谦双眼一眯，说得意味深长，不过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也在瞬间变得强硬。
“不过何某目前还不缺钱，黎先生手里应该也没什么我能看得上眼的东西，作为经纪人，我会始终以自己手下艺人的利益为重，所以劝黎先生还是不要多费心思了。”
何谦这样说，黎佳尚也不意外，他笑着点点头，然后语气无波无澜地开口道：“如果何先生一定要这样做的话，我恐怕也只能在媒体面前承认我和旗下郁小姐的恋情了。毕竟这种事，只要有一个当事人承认就可以了，不是么？”
“郁小姐，您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呀？是不是没有拿钥匙，需要我给您的助理打一个电话让她过来吗？”
郁丹正趴在门外听里面的两个人谈话，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见后面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脸圆嘟嘟的小姑娘，很眼熟，应该就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她先是本能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神色不自然地笑着冲那个热心的小姑娘摆摆手，“不用了，谢谢。”
正在这个时候，休息室的门也被从里面打开，是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打着红色条格领带的何谦，看见郁丹，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语气里带着嗔怪，“回来了怎么也不敲门？”
路过的小姑娘看见休息室里还有人，认出他就是金牌经纪人何谦，就特别放心地冲郁丹挥挥手，“那个郁小姐，我先走了哈。”
郁丹闻言，视线从何谦的脸上转向那个圆脸眼睛大大的小姑娘，也笑着冲着她挥挥手，“去吧，路上小心。”
工作人员一蹦一跳地离开了，休息室里外瞬间也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郁丹刚才毕竟是在门外偷听，这会儿脸上有点儿尴尬，就没往里面进。
在里面沙发上坐着的黎佳尚这时候更是尴尬，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放。
他不知道郁丹在门外面听到了多少。刚才跟经纪人何谦谈毕竟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为了周琳灵未来还能在这个圈子里走下去，他不想也绝对不可以退让，可是现在突然要面对另一个被自己牵连的当事人……
毕竟郁丹真的是被自己无辜牵连，不能完全帮她澄清就已经是自己欠她的了！现在为了一个数次背叛自己的女人，竟然还这么不要脸地威逼他们放弃好不容易拿到的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饶是黎佳尚，这会儿脸上也爬上了一片红。
心底满是羞愧和内疚。
只有经纪人俞翰，一手插兜，一手支在休息室的门框上，面无表情，冲着郁丹一扬下巴，“在谈跟你有关的事情，要不要进来一起聊聊。”
郁丹伸头偷偷去看屋子里面的黎佳尚，只见他微低着头有意回避她的视线。其实她在外面待的时间也不长，不过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说她此刻心里毫无波澜绝对是假的，只是在她与周琳灵之间，在黎佳尚心里后者的分量更重罢了。
一个分手后还不忘在背后给他一刀的前女友，此时此刻，黎佳尚还愿意为她做到这一步，甚至不惧赌上自己的名声，再加上与她和何谦为敌，不知道该骂他傻还是夸他重情重义。郁丹不理解，但不得不接受。
不管这件事情最后怎么解决，郁丹总归还要跟黎佳尚在剧组里一起合作将近两个月，后面还要一起跑宣传……两人实在不适合现在就面对面的完全撕破脸。
郁丹回过头，冲着何谦微笑着颔首，“不了，我先去吃午饭，你们慢慢聊。”
何谦是她的经纪人，两个人的利益是一致的，她相信他。
说完后，郁丹就转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轻轻地帮他们关上休息室的门，还体贴地从里面帮他们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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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接到何谦的电话，郁丹一个人回到休息室，黎佳尚已经离开了，现在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
郁丹把门从里面锁上，懒洋洋地走过去，坐到何谦对面的沙发上，“你们谈完了？”
何谦点头，然后把手里拿的一份文件扔给郁丹，“周琳灵微博公开道歉娱乐百分之三的股份，就等着你签字了。”
郁丹闻言诧异地挑眉，她倒不知道黎佳尚还持有娱乐的股份，并且一出手就是百分之三的股份，大手笔呀！
郁丹接过，打开文件，啧啧，黎佳尚对周琳灵绝对是真爱！
郁丹边看边好奇，问何谦：“你手里究竟拿到周琳灵什么把柄了呀？”让黎佳尚这么舍得割地赔款的。
何谦自然也不会替他们瞒着，“是几段能证明周琳灵在与他恋爱期间出轨的视频，更准确地应该说是……潜规则。”
郁丹听后秒懂，抬头诧异地看向何谦，脸上表情特别纠结。
黎佳尚对周琳灵做的这一切已经不能只用真爱来解释了！
何谦虽然是郁丹的经纪人，但这毕竟是郁丹自己的事情，他也不好全权替她拿主意，所以就低声跟她分析起利弊来。
“如果我们下一步选择公开那几段视频，不一定会完全洗脱你曾经介入到他们之间的感情的嫌疑，但是周琳灵一定会名誉扫地，甚至在这个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你这一段时间受的气也可以完全发出来了。”
他没说的是，即使把那几段视频上的男主角打上马赛克，也不排除后者日后会报复他们的可能，这是操作隐患。
“如果你决定接受黎佳尚的条件，周琳灵微博公开道歉，你再大气地回应一下，这个误会就算解开了，这个‘第三者’的黑点也就没有了。还有娱乐那百分之三的股份，我相信你明白，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周琳灵也在，没了这百分之三的股份，黎佳尚以后就再也不能在事业上帮助她，她以后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并且据我所知，你那个好朋友顾茜茜也在，百分之三的股份虽然不多，但是如果以后你想在资源方面稍微照顾一下她的话，我相信也会很方便。”
“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签字拿娱乐百分之三的股份，还是照常公开视频，让周琳灵彻底离开这个圈子？”
何谦说得不仅有条理还很有道理，郁丹听后频频点头，然后抬眸反问他，“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黎佳尚那意思已经很明显，要么收下这些东西周琳灵微博上公开道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要么他宁可拼着自己的名声不要也要把郁丹拉下马，大家要不好就都不好吧！
何谦目光深沉地与郁丹对视，然后，他缓缓地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慢慢打开上面的录音设备……
郁丹：ΘδΘ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第90章 最佳提名
郁丹最后还是决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放周琳灵一马。都是在一个圈子里混的，人家也只是想踩踩她上上位，最后还没成功，如果真的断了人家的演艺路，结成死仇，总归不好。
经纪人何谦表示完全尊重郁丹的意见。
所以，第二天凌晨刚过，周琳灵就在自己个人认证过的微博上发了一封“言辞诚恳”的道歉信。
——“各位好。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零六分，我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酒店，相信现在你们每一个人都已经在甜美的睡梦中了，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晚安。”
“作为艺人，我一直都知道我们是没有什么*的，所以哪怕我已经再三缄默，哪怕一再让我身边的人再三缄默，最后还是因为自己的私事，不可避免得对大家造成了困扰。对于这些天大家的视线一直被我那负能量的新闻刷屏，在此，我深表歉意，真的对不起！”
“其实我心里一直很明白，一段感情走到尽头，真的只是两个人的原因。只是心里终有不甘，疑神疑鬼，你们应该也有那样的感觉吧，真正的爱一个人，哪怕他再不好，心里也总会担心他被别人抢了去。所以，我也在此对被无辜牵累的郁小姐表示歉意，同时也希望我的粉丝和每一个爱我的人理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最后，愿我们各自安好。大家也晚安。”
郁丹一早醒来，看到这个热门微博top1，都快被气笑了，这就是她周琳灵的道歉？呵呵，可真够有诚意的！字里行间完全没看出来她对她有多少歉意，倒是时刻不忘标榜她自己的善良和深情。不了解事情真相的粉丝们就算了，倒是不知道黎佳尚看到这封“言辞诚恳”的道歉信后，后不后悔昨天正式转到她名下的那娱乐的百分之三的股份！
到了片场，郁丹戴着鸭舌帽一路低头进了休息室，然后坐到化妆台前的沙发上就仰头闭眼开始假寐，严燕和她的那个小助理在旁边站着给她上妆。身边的人都能够感受到她身上传出来的那种低气压，也没人敢上前打扰，连走路拿东西都特意放低了自己的声音。
何谦进来的时候郁丹刚刚装扮完毕，正对着化妆镜整理不小心跟颈上的项链缠在一起的红珊瑚耳饰，看见他，先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何谦有点事需要飞到洛杉矶去办，今天凌晨一点多的飞机票，如果没出意外，现在他人应该在飞机上。
何谦看着眼睛瞪得大大的郁丹，不好意思说他是因为在候机室看到周琳灵发的微博，一气之下就退掉机票连夜又返回酒店了。他摆摆手，然后扭过头去看李晓雨，“郁丹这周六下午和晚上的时间需要空出来，我们有安排，你去跟导演还有场务说一声。”
李晓雨懵懂地点点头离开。看着李晓雨的背影消失在休息室门口，郁丹又回头看俞翰，“什么安排呀？事先没有跟我说过。”
“一个谈话节目”，何谦略有些烦躁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袖上的帕金袖扣，“今天早晨才谈妥的。”
郁丹挑眉看着眉头微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太对劲儿的状态的何谦，片刻后才长长“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昨天被黎佳尚明摆着威胁，对于圈内的金牌经纪人何谦来说本来就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了，没想到他们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就又被周琳灵摆了一道。并且，其实郁丹也能感觉出来，昨天跟她分析的时候，何谦也是倾向于拿到股份然后双方和平解决大事化小的，只是事情总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
估计今天早晨临时谈好的那个访谈节目，也是何谦想让她找回场子的。
郁丹又扭过头，同情地看了自己倒霉的经纪人一眼。
莫名地，她就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
是的，双方已经签好了秘密协定，周琳灵在微博上发的那封道歉信，虽然一直都在标榜自己多么善良深情着实让人恶心了点儿，但总归也算得上是公开道歉了，如果郁丹这儿再不依不饶，传出去难免给人落下一个不守信用的印象。而每行也都有自己的潜规则，一旦名声毁了，别人私下再想跟你合作的时候就得掂量着点儿了。
不过，这也不代表郁丹他们真的拿周琳灵完全没办法。
昨天黎佳尚和何谦两个人在休息室谈判的时候，口头有约定到，在周琳灵微博公开道歉之后，郁丹方面要有一个转发回应，内容类似于“都是误会一场解释清楚就好了期待以后两人有机会合作”等，就是给大众一个说法，显得大家脸上都好看，这件事情就算彻底的过去了。
其实这个回应往深处想，对于郁丹的作用无非就是显得她大度不爱计较，可能会赢得部分周琳灵的粉丝的回心转意，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但这样做对于另一个当事人周琳灵的作用就完全不一样了！作为当事人受害人的郁丹都带头说误会一场了，那么包括她的粉丝“鱼蛋”们，和周怀深的粉丝“深海里的星星”们，以及早就看周琳灵本人不顺眼的所谓路人，就都不能再以这件事情作为攻击她的借口了。
周琳灵作为圈子里争论相对比较大的女明星，粉丝是不少，但天天看不惯想黑她的人也不少！
不过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郁丹也懒得再帮她做这个脸了。被人误认为是第三者被记者围追堵截一个月，还不兴她生一次气使个小性儿什么的。
并且直到现在，她亲爱的经纪人何先生也没有催促她对这件事情给与回应，相信他们应该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彼此不约而同地就当把这件事情给忘了，都懒得再搭理她了。
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相信另一个当事人黎佳尚，也不好开口再在他们面前重提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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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他们对面男一号黎佳尚专用的休息室里，现在也是低气压一片。
黎佳尚已经装扮完毕，他的脸上粘了几缕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黑色胡子，身上穿得是明黄色的帝王龙袍，脚上蹬着一双绣着盘龙和祥云图案的皂色长靴。此时他整个人都窝在一个单人米棕色面包沙发里，头微仰着，闭目养神。
李姐是他的经纪人，同时也是一手把他拉扯大的表姐，在角落里打完电话一转身就看到他，想起刚刚自己才得知的消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总归也三十多岁了，还当着一屋子的造型师、化妆师、助理，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她拿着手机，烦躁地冲着工作人员挥挥手，“你们先出去！”
一个早上，李姐就已经发了好几通脾气了，现在她整个人就像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谁都害怕这炸药会突然炸到自己身上，兢兢战战一个多小时，现在好不容易得到特赦，大家都麻利儿的滚出去了。
休息室里现在就剩下两个人，李姐气呼呼地就近捡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了，然后“啪”地就把手机扔在前面的茶几上，冲着黎佳尚就开呛。
“我就想知道周琳灵那个小贱人究竟给你灌什么*汤了！娱乐百分之三的股份，你说给出去就给出去了，还得罪了何谦。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他什么地位你不知道？如果有心，他要给你穿小鞋我告诉你你在这个圈子里就永远不要想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