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一起合作,逃生的机会更大。”雷挈劝说着,就皱着眉头把上衣脱下来,迅速又熟练的包住了左腿,暂时封住了血,免得继续留下痕迹。
司凰没有回应他,按照被抬过来时看到的路线记忆,他们离开的路线就只有一条,如果这条路被封住的话……
这个想法才升起来,司凰就听到了一群脚步声,以及伊凡低哑的嗓音,“你们跑不掉。”
这个声音不仅他们听见了,所有在梦想号的客人也都听见了,因为伊凡是通过全船广播发出的声音。
司凰听出他的嗓音和之前有些不同,一改完美绅士的优雅温和,冰冷里还有低低的喘息隐约疯癫,让司凰感觉到一丝病态。
“不好,这变态发疯了!”雷挈低喊,表情痛苦又复杂。
司凰皱眉,从脚步声猜测来的人数以及伊凡追来的时间大概,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和对方硬碰硬。
她一言不发的巡视周围,然后推开一扇门就闪了进去,顺手关门的时候,雷挈却反应迅速的跟着进了来。
面对雷挈露出的强颜欢笑,司凰真的有种想揍对方一脸的冲动。
此时此刻,在梦想号的一部分人也和雷挈有一样的想法,都察觉到伊凡不对劲了。
“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这疯子发作了?”
“不知道,希望伯爵能早点抓到人,要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的也是,如果不是利益太大的话,我一点都不想上这疯子的船。”
拍卖会场上的客人们窃窃私语。
段七昼摸着下巴坏笑道:“你们说我是不是猜对了,之前箱子里装的是人,现在跑掉的就是箱子里的人?”
秦梵没有回应他,郭成雄按着手机键盘,一连串的数据代码在巴掌大的手机屏幕里快速滑动,心不在焉的说:“这艘游轮被伊凡·贾斯帕一手遮天,想从这里逃走除非跳海,不过真的跳了也游不上岸。”
段七昼:“这么说,他们真的跑不掉了?”
“或者把伊凡·贾斯帕拿下。”郭成雄在手机上一点,屏幕界面就出现了一副线条图,如果有熟悉这艘船的人在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线条图竟然就是这艘梦想号的结构图。完成任务的郭成雄吐出一口气,笑眯眯的说:“想拿下伊凡·贾斯帕比跳海还不如跳海来得痛快,这个男人是个不择不扣的疯子。”
作为被称为小疯子的段七昼挑眉问:“有多疯?”
郭成雄看了秦梵一眼,再把视线收回在段七昼的身上,低声说:“这么说吧,你发疯是不得已,一般就是情绪暴躁人也暴虐,正常情况下还自我控制忍耐。伊凡·贾斯帕却是实实在在从心理上就是个疯子,病入膏肓到顶级的心理医生都束手无策,他连自己的命都无所谓,三观没有准则,行事作风就变得很古怪,再厉害的心理学家才没办法推算出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段七昼把目光投向梅花鹿。
梅花鹿作为血旗特工组的催眠师,专业也有心理学家这一行,所以段七昼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梅花鹿察觉到他的注视,淡淡道:“伊凡·贾斯帕是个矛盾的存在。”
“这么说他应该很不好相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和他合作,他的生意还做得这么大?”段七昼觉得很有意思。
梅花鹿道:“没发疯的伊凡·贾斯帕是个完美的绅士。”
段七昼若有所思,“完美的绅士和不要命的疯子,真的很矛盾,我有点想亲眼看到他了。”
“其实伊凡·贾斯帕大多时候都是个好相处的绅士,只要有他的公主在。”郭成雄插了句嘴,说到‘公主’的时候,语气有点戏谑和嫌恶。
“公主?”段七昼哈哈笑,翘起二郎腿,“梦想号,梦想伯爵,再加一个公主,他难道是生活在童话里的疯子吗?”
梅花鹿低声说:“也许是吧。”
疯子的思维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正如自闭症的人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思维世界,或许在他们眼里,正常人才是真正的病患。
“轰隆——”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也让整个船身都晃了晃。
“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伊凡·贾斯帕的声音再次响遍了整个梦想号。
“要玩捉迷藏吗?可是我的耐性不太好,不如换爆破游戏好了。”
“妈的!这疯子是想害死我们全部人吗?”一听到这话,有客人就慌了,“他竟然在自己的船上安装炸弹?!”
“我听说这次伯爵的公主在路上出了意外……该死!早知道身边没有公主的伯爵就是个定时炸弹!”
“大家请不要惊慌,伯爵很快就会抓到闹事的老鼠
闹事的老鼠,一切都会平静。”拍卖会的负责人镇定的安抚客人们的情绪。
他的话语起了一点作用,不过还是有人不愿意相信,“他又玩命了!又玩命了!该死,这个不怕死的魔鬼伯爵!”
*
这会儿一样在心里咒骂伊凡·贾斯帕的还有司凰和雷挈。
作为被爆破范围内的两人,狼狈的在房间里躲避,也幸好他们进的房间是有四面互通的,内部有门去向别的房间,整个就是一间总统套房。
“我就说他发疯了吧。”雷挈苦笑道。
司凰看着他发白的唇色,问道:“如果我们不出去,他敢炸了这艘船?”
“敢。”雷挈答得毫不犹豫。
司凰抿直了嘴唇,眉宇间也凝聚了一抹焦躁。
之前她觉得伊凡·贾斯帕这种有实力又冷静的男人难对付,现在又加了一条不怕死,简直就是最难缠的类型。
这世上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之前爆破的范围不算大,不至于影响整个游轮的运作,不过听伊凡·贾斯帕的意思,这艘游轮的每个角落都可能设有这种微型炸弹。
真TM的疯子!
某只死死抓着她口袋边缘的白仓鼠,这时候也明摆着知道自己闯祸了,所以被救下来之后就一声没吭过。
“你对伊凡·贾斯帕了解多少?”司凰朝雷挈问道,无论如何坐以待毙是不行的。
雷挈靠着一面墙壁喘气,把关于伊凡·贾斯帕的了解简单的述说出来,内容就和段七昼和郭成雄两人聊的差不多,紧接笑了一声,“想正面拿下他是不可能的,不说他不怕死,见势不对就敢拉你一起死,他的枪法更可怕到没有人能躲得开,只要开枪就说明他有绝对命中人的自信……”
这话突然卡壳,雷挈想起来之前伊凡·贾斯帕朝司凰开的一枪,可以确定对方是朝司凰的脑门开的,为什么她还活着?
雷挈打量着司凰,发现她左边鬓角又不太明显的擦痕。
“你竟然躲开了?还是贾斯帕射歪了?这不可能!”
司凰被他提起这事,就想到了之前的生死一刻,那一瞬她几乎底牌尽出,双眼的蛊惑加上幻术的欺骗,才险之又险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枪。
这也让她体会到伊凡·贾斯帕这人的可怕,他的意志力简直不受外界的丝毫迷惑。
“难道他就没有弱点吗?”
雷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丧气的摇头,“没有。”
“既然他没有弱点,你还跑什么?”还是偏偏跟着她一起跑。
司凰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不禁猜测雷挈是明知道死还要拉个人垫背。
雷挈看明白她眼里的意思,回头想想也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厚道,然而……他扯嘴露出个难看的笑,“人的求生本能,就算明知道落到了伊凡·贾斯帕的手里没有希望,还是想试试看。”
话刚说完,雷挈就被司凰踹了一脚,人滚到出去一米多远。
他发出一声痛呼,没来得及质问司凰就被又一声爆炸给震得胸口疼。
司凰敏捷的避开了倒没受什么伤,当她推开目前所在地方的唯一一扇门,就被里面的东西给晃了下眼,又听到了伊凡·贾斯帕的声音,“出来!”
司凰的反应却是相反的走了进去,后面的雷挈也一瘸一拐的跟上,脸色已经很难看。
“没有经过允许就进入公主的房间,你们应该受到最严酷的惩罚。”伊凡·贾斯帕的声音有了情绪,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因子在每个字眼里燃烧,“我要亲自把你们碾碎。”
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上。
这时候司凰和雷挈则看着房间里情形,雷挈直接骂了一句,“变态!”
其实这间房间的装修完全够不上变态一词,甚至可以说非常的奢华高雅,充满了中欧世纪古老贵族的气息。
墙壁贴着墨绿色的花样墙纸,地面铺满了地毯,全手工制作精良的欧式家具,桌子上还放置着花瓶以及一杯已经失去了温度的红茶。
只是一面墙壁上挂满了相框,相框里有着各色各异的年轻女人,有坐在花园里的,也有坐在阳台上吹风,或者坐在餐桌上用餐……每一张照片里的女人因为拍摄角度让人看不清她们的脸,不过相同的是她们都有一头黑色的长发,衣着打扮都是一个风格,连气质都非常相似,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同一个人。
只是对身为演员的司凰来说,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一个人风貌气质,所以轻易就分辨出她们绝不是同一个人。
明明不是同一人却这么相似的被放在相框里,挂在一面墙上,看上去有点莫名其妙的诡异。
在这一面墙的下面有个柜子,柜子上唯独摆放着个盖着黑布的正方向东西。
司凰大步走过去,一下拉开了黑布就看见一张半米宽的油画。
油画里是个女人,一个没有脸的黑发黑衣女人,一眼看到就觉得这副还没完工的油画所画的女人绝对是个大美人,多看几眼又会觉得这幅画似乎已经完工了,并没有任何的缺陷,和墙上挂着的相片结合起来就变得古怪起来。
“果然是公主的房间啊。”雷挈充满嘲讽的声音响起。
司凰脑子的记忆片段就跟走马观花一样,总觉得想起来了什么又抓
了什么又抓不住重点。
她大步在这间房里行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发现房间有巨大齐全的试衣间,里面放置着一个女性的模特模型,戴着黑色的假发,穿着黑色蕾丝裙,在衣柜里一件件和照片里女人们款式风格大径相同的衣裙,做工精致的面具和帽子,首饰、鞋子样样不缺。
房间右边靠窗的位置放置着一架钢琴。
两截台阶上是一张一米八的床,床头还有个漂亮的玩偶娃娃。
“他应该快来了。”雷挈坐在一张真皮沙发椅上,以为司凰还在找出路,“不用找了,其他地方可能还有出口,不过这间房肯定没有,贾斯帕绝对不会放跑自己的公主。……说起来伊凡·贾斯帕这个人,非要找到一点他的弱点的话,大概就是这个公主了。”
“你说什么?”司凰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走向了雷挈。
雷挈答非所问,“虽然我不觉得自己连累你了,不过你的情况的确比我好,要不你试试躲起来再找机会跑跑?”
司凰无情的踹向雷挈左腿中枪的地方,对方说这话的语气一点好意都没有,更像是在嘲笑她做无谓的挣扎。
“你刚刚说伊凡·贾斯帕的弱点是公主,给我解释一遍。”
雷挈对上她一双眼睛,理智告诉他没有希望了,却莫名在这双眼睛里感受到了一丝力量。
算了,既然都没希望,在最后的时间有人陪着聊天也不错。
给自己找到了借口的雷挈就开口说:“贾斯帕有病,心理疾病,公主就是他的病根。”
司凰坐在他对面的另一张皮椅上,尽量让自己的头脑冷静,“这个公主不止一个?”
“这么说对也不对。”雷挈道:“我见过两次他的公主,就算打扮一样,样子也很像,不过我可以肯定不是一个人。”他指着照片墙,“你看那些照片,里面的女人都曾是他的公主。”
司凰又回头看了眼照片墙,然后脑子里就回忆起了一个画面。
她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她和秦梵遇到车祸的那一次,看到一起车祸现场的受害者就是个黑发女人,那时候女人的脸已经破损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不过她的衣服就是和照片里一样的风格。
——我的公主也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