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曜帮无双揉了揉淤青的额头,然后大掌托着她的小屁.股把她抱起来,两人一起下了轿。
无双疼得煞白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不要摸她的屁.股啦!
虽然明知旁人眼中她只是个小娃娃,楚曜也只是自然而然的抱法,没有任何邪念,但对于拥有十六岁少女灵魂的无双来说,这样的姿势实在太羞耻。
她不停地扭动身体,试图让可怜的小屁.股逃离魔掌。
“别动来动去,我现在站着,你要是摔下去,可比刚才撞头还疼几倍。”楚曜见小姑娘不老实,出言提醒。
无双哪里会听他的话,仍旧动个不停。
动着动着,忽然觉得屁股下面一空,整个身体迅速下落,吓得她尖叫出声。
眼看地面越来越近,幸亏一双手臂及时将她捞住,一抱一提,无双又回到楚曜怀里,两人依旧维持着手掌托屁.屁的抱姿。
“看看,不听话差点摔着了吧,下次再掉下去我可不一定能及时接住你。”楚曜放轻了声音,捏着无双肉嘟嘟的小脸道。
明明是他故意松手吓唬她的!
无双气鼓鼓的,却真的不敢再乱动,反而主动伸出小胳膊攀上楚曜肩头。谁知道他下次会不会故意松手后不接住她,她可不想摔得屁股开花。
保证了安全,才有心情打量四周。
他们身处一道东西走向的甬道之中。甬道两旁绿杨成荫,树脚下一簇簇蔷薇开得正好,粉白黄红交错斗艳,漂亮非常。几枝金桂从北边墙头跃出,带来沁人心脾的异香,让人闻了精神一振。
楚曜抱着无双快走几步,进入桂树同侧的黑油如意门,门楣上汉隶鎏银,雕着“远香堂”三个大字。
虽只是一瞥眼,无双却注意到字迹银光闪耀晶亮,丝毫没有沾染过风霜雨雪的乌暗痕迹,明显是新题不久的匾额,倒是合了楚曜先前说过的翻修重装之意。
院内上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是上京勋贵人家最通用的格局。不过王府建筑规制高,飞檐斗角,琉璃瓦顶,无处不显示出非凡气派。正房檐廊下鸟笼里挂着画眉,右手边的青瓷大缸里养着锦鲤,又透出闺阁千金的惬意与精致来。
楚曜颠了颠无双,问:“觉得有哪里需要更改?”
其实已经很好了,可他非要她提意见,不说岂不是太没诚意?
无双挥着小手一通乱指:“那边加藤架种葡萄,那边种石榴,那边种柿子,春夏赏花景,秋天吃果子。”
反正她说她的,他那么大人了,总有自己判断,应该不会完全照做。
如此一想,更是半点负担都无,故意挑剔道:“名为远香堂,怎么能只有桂花呢,那岂不是只有秋天才有香气,名不副实。”
楚曜也不着恼,淡淡笑道:“嗯,说的有道理,看不出来你还懂得挺多。”完全是逗小孩的语气。
之后抱着她穿过东边一道月洞门,迎面只见一片湖光水色,沿九曲石桥从满池荷花中穿过,来到湖心水阁。
水阁有两层,登高自然望远。楚曜指着湖泊尽头,船坞岸边,耐心道:“那边是一片梅林,现在可觉得名副其实了?”
梅花花期从寒冬腊月至阳春三月,荷花从暮春开至初秋,之后接续桂花,一年四季还真全涵盖了。
无双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有下人送上糕点,分别是枣泥山药糕,桂花糖蒸栗粉糕、牛乳红豆菱粉糕、瓜仁油松瓤月饼,白黄红绿四色拼盘,还有豆腐皮包子与蟹肉小饺,全是无双心头好。
她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楚曜其实还是很好客的嘛。
可是,被放到桌旁鼓凳上时,无双就傻了眼——她人小个矮,坐下后脑门正好与桌面齐平,仰头能见到描金粉彩的瓷碟、瓷盅、瓷碗摆了一桌子,至于里面内容统统与她无缘,更别提自己动手大快朵颐了。
楚曜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当然想不到这一出,看着呆呆无奈的无双,忍不住笑出声来。
气得无双捂住小脸假装嚎哭回应。
幸好李妈妈想得周到,带上了无双吃饭时专用的木椅。那木椅四脚长是平常椅凳的两倍,正好弥补了幼童身高不足的问题,上面则采用玫瑰椅造型,有靠背扶手,又在身前加一道栏杆,全面保护不至于令小孩跌落摔伤。
为了弥补嘲笑小客人的失礼之处,楚曜频频出筷往无双碗里夹点心。无双也不与他客气,大吃大嚼一刻不停。
吃完点心,又有丫鬟送上热乎乎的杏仁茶,醇香又解腻,无双一个人就喝了两盅。
她现在这具身子到底是个小孩子,吃饱喝足,习习凉风一吹,竟然控制不住,腆着圆鼓鼓的小肚子靠在椅子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暖被窝的汤婆子今日温度特别适宜,温而不烫,无双不禁抱得越来越紧。
睡得舒服,心情大好,连梦都做得特别美好。
梦里杨氏来年生了十个大胖小子,一排一模一样的胖弟弟整整齐齐躺在榻上,看得无双心都化了,她抱起这个亲亲,又抱起那个亲亲。
等等,有什么不大对劲儿?
弟弟的小嫩脸为什么亲上去扎扎的,好像亲爹爹有胡茬的脸似的?
无双抱着弟弟们亲了又亲,反复体验。
没错,就是那种感觉!
她困惑地睁开眼,赫然见到自己湿漉漉的小嘴高高嘟起,严丝合缝地贴在楚曜脸上。
☆、第12章
第十二章:
无双一弹三尺远,幸好身处的大床够宽够阔,才没有跌下去。
不不不,不是幸好,和楚曜同床睡了一觉,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糟糕?
“醒了?”楚曜懒洋洋地睁开眼,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无双下意识地抓起夏被挡在衣衫完好的胸.前,质问:“你怎么可以和我一起睡?”
楚曜一边拿帕子擦拭他脸上她的口水,一边反问:“我为什么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你难道没听过男女七岁不同席吗?”无双道。
连同席都不行,更何况同床!
楚曜扬眉:“你几岁?”
“翻年五岁。”无双故意把自己说大些。
“那就是再翻三年才七岁。”楚曜体贴地帮她总结。
“可是你满七岁很多年了!”无双强调。
楚曜笑道:“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是指男人和女人在七岁那年不能同席,不满七岁和超过七岁时,都不受限制。”
无双瞪大双眼。
太无耻了!
竟然一本正经地说谎!
如果她不是重生的,知道那句话真正的意思,肯定被他骗了!
无双鼓了鼓小脸,想到一句必杀语:“不管几岁,反正我没有同意和你一起睡!”
楚曜戳了戳她的小脸,笑道:“明明是你一直抱着我不撒手,怎么拽都拽不开,我才勉为其难陪你躺一会儿。”
想起梦里被她紧抱的汤婆子,无双气势顿时弱下去,不过嘴上仍不服输:“反正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说都行。”
楚曜也不与她争辩,坐起来,伸手拉了一下床头垂下的丝绦,只听铃音轻响后,李妈妈掀开帘栊走进来。
“她睡醒了,帮她梳洗一下。”楚曜吩咐完,自己站起来往外间去。
李妈妈抱着无双帮她洗了脸,又重新梳头。
无双扭着小手道:“妈妈怎么可以放任我和王爷一起睡呢,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呀。”
李妈妈道:“我们当然不好意思麻烦王爷哄姑娘,可是姑娘一直抱着王爷不撒手,一拽就要哭的样子,所以王爷才说算了,又不是多大事,反正姑娘还小,就依着你,让你高兴便好。”
无双闻言,两只交缠的小手扭得更纠结了。
李妈妈打扮好无双,便出去换了楚曜进来。
楚曜仍是手托屁.股的抱起无双来,带她在屋内几个隔间走动。
“喜欢吗?”
无双现在哪里有兴趣看房子提意见,只蔫蔫的点了点头。
“喜欢可以常来住。”
无双心不在焉地继续点头,完全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楚曜似乎很开心,摸了她的苞苞髻,又捏她的小脸蛋,无双耷拉着耳朵默默闪躲。
她不让摸,楚曜就偏想摸,两人正斗气,一个小丫鬟打起帘栊走进来:“王爷,副指挥使在书房等您,说有要事禀报。”
“知道了。”楚曜把无双放在次间榻上,摸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哄道,“我去处理一下事务,双双在这里等我好吗?”
说罢,见无双无精打采地低着头,又道:“叫人上糕点给你吃,再叫婠婠过来陪你玩一会儿。”
大概刚睡醒的人反应都比较慢,等楚曜人都走远了,汤羹糕点重新摆满一桌,无双才迟钝地从支起的窗缝里看到屋外景色,桂花树的位置,还有檐廊下挂着的画眉鸟、门前的青瓷水缸,都说明她仍在远香堂,刚才睡的是正屋的卧室,按照此处格局,也是正屋唯一的卧室,既是说他们一起睡了楚姵的卧室。
无双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一般家里来客,就算关系要好的,也不可能直接安排睡主人的卧室。
更何况,连楚曜这个当哥哥的也一起睡了……
就算楚姵不在家,不知道,可还是怎么想怎么古怪。
无双正挠头,就看到帘栊再次掀起,这次进来的是个三四岁的小姑娘。
她一身鹅黄罗衣,外罩柳绿撒花小坎肩,脸蛋圆圆,皮肤雪白,生得格外漂亮讨喜。
“我是楚婠,你就是无双吗?”楚婠不认生,跟来的丫鬟把她抱到榻上,便立刻紧挨着无双坐下,“你排行第几呀?”
一般不会有人这样问,不过楚婠只有三岁,是个真正的小娃娃,无双当然不会和她计较,轻声道:“我行三。”
“太好啦!”楚婠欢呼道,晶亮黑眸随着笑容弯成月牙儿,唇边漾出两个小梨涡,“我行二,所以我是你姐姐!”
还能这样算?
无双只有无悔一个堂妹,可无悔的性子实在不讨喜,两人感情自然不好,反观楚婠一派天真懵懂的模样,倒更像个让人疼惜的小妹妹。于是忍着不去笑她,只学着她的腔调,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可是……我四岁了,你才三岁,我是你的姐姐才对。”
楚婠举起左手,竖起四根手指,又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两手反复比对,笑容渐渐淡去,撅嘴失落道:“为什么我永远都是妹妹呢?好想当姐姐啊。”
她扑过去抱住无双要求道:“让我当你姐姐吧,我会疼你的,还会让姨母、三堂哥和七堂哥一起疼你,每天都给你好多好吃的。”
去年老王妃乔氏带着楚姵去江南时,楚婠才将将两岁,远行不便,就被留在家中,可到底年纪小,就算丫鬟奶娘们照料周到,没有女性长辈看顾也难免叫人不放心。于是乔氏的妹妹,静妃娘娘便经常将小外甥女接到宫中住,一来二去,越留越久,楚婠与静妃生的两个皇子反比楚曜这个亲哥哥还亲近起来,说话做事都先想到他们。
无双不知道其中细节,只是逗着楚婠道:“那你哥哥呢?你舍不得让他疼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