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汤药淹没了身体,天色也发暗,胸膛以下啥都看不见,祁震山总算安心点。
“小秦啊,快脱衣服。”
他冲着秦云峥招手。
秦云峥其实比宝镜还窘迫,自从五岁后,他妈都没给他再洗过澡。
在一个异性面前这样脱光光,真的大丈夫?这个异性虽然才是个小姑娘,秦云峥想对方早晚是要做自己老婆的,心里就挺怪异。
听到祁教授催促,秦云峥转念一想:对啊,反正他将来是要娶徐宝镜的,看就看了,也不是外人。
他忽然想起来,半年前徐宝镜救他时,他可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那些伤口是怎么消毒止血的,徐宝镜早就把他看光了!
秦云峥想通了,慢慢将衣服脱了。
整个人浸泡到汤药里时,因为身形健硕,桶里的汤药都溢出来了一些。
“你们泡好了没?”
冯堂留下吩咐,宝镜还得观察两人泡药汤的情况。冯老先生说得很对,她既然选择了学医,就得淡然看待患者性别,她以后总不能只给女人看病吧。
听说能转头了,宝镜才搬个凳子捧着本子面朝两个大桶坐着。
匆匆一扫,师傅的衣服就乱扔在草地上,宝镜帮她师傅把衣物折叠好,这种琐事就得徒弟干,不然收弟子干嘛?
秦云峥眼神微闪,隐约后悔自己生活习惯太好。
宝镜一瞧,人家秦云峥不愧是军人出身,瞧那衣服,叠得像小豆腐样方正整齐。
“有什么感觉吗?”
先问她师傅,祁震山摇头。都泡了十几分钟了,什么感觉都没有,冯堂是不是瞎糊弄他?
宝镜只得扭头询问秦云峥。
“有感觉吗?”
微光中,宝镜白皙的脸颊有些粉红,她眼睛亮晶晶的,秦云峥不好意思叫苦,只丢出一个字:“有。”
他这边桶里和祁教授那边完全不同,刚泡进来两分钟,药性顺着毛孔钻入早已落疤的伤口。是什么感觉呢,先是伤口发热,发辣,然后就像钻了成千上万只小蚂蚁进去,这些蚂蚁们在他伤口里啃噬吞咽,那种痛苦言语难诉,还不如敌人痛快给他一枪。
宝镜急了,她是要搞记录的,本子上只写一个“有”字,她都能想到冯老先生估计会叫她把写了一个字的纸吃下肚去。
“哎,你说清楚点,到底是什么感觉?”
秦云峥盯她,脱光了泡澡的少校大人凝聚不起“冰异能”攻击,宝镜和他大眼瞪小眼,一点也不肯退缩。
笑话,秦云峥再冷漠,根本干涉不到宝镜的生活,她为何要退缩?此一退,身后就是万丈悬崖,出于狂化状态的冯老先生比秦云峥更可怕。
木桶下包裹着铁皮,桶下的余火还没熄灭,被宝镜盯着,秦云峥觉得水温似乎过高了?
秦少校浑身不自在,徐宝镜居然不怕他,平常他冷着脸,那些讨人厌的女苍蝇们都不敢扑上来了。
“先是痒,然后痛。”
痒入骨髓,痛彻心扉。
宝镜手下的笔一顿,她想起来半年前秦云峥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
对待病人,应该更有耐心才对吧。宝镜放缓了语气,又问得更详细一些。
秦云峥话虽然依旧少得可怜,总算还能配合。
泡着滚烫的药浴,他额头已有了细密的汗珠,可见忍耐得多辛苦。
那边,祁震山就要直接多了。
“冯堂,你是故意的吧,痛死老子了!”
祁震山大叫起来,差点忍不住从木桶里站起来。他小弟子就在旁边看着呢,穿着大裤衩实在不雅,祁震山只能忍。忍啊,忍啊,忍到忍不住痛呼。
真的是太TM痛了,还来得如此突然!
宝镜顾不上秦云峥了,感觉拿着本子跑过去。
“师傅,您怎么了?”
能坚持住吗,师傅又不是秦云峥那样的年轻人,体质就无法比。
泡在滚烫的药汤里,祁震山痛得一脑门儿冷汗。一开始根本没感觉,除了水温过高,可等他泡的昏昏欲睡,小刀子割肉一样的疼痛袭来。
一刀又一刀,就挨着他的骨头割肉,能不痛?
宝镜急得团团转,奈何石屋里冯堂不为所动,祁震山就只能继续泡着。
说来也怪,等祁震山这边痛起来,秦云峥反而开始慢慢不折腾了。痒痛渐渐没有,一种清凉的感觉滋润着身上的大小旧伤,秦少校忍不住叫宝镜:“徐宝镜,你过来。”
宝镜望了望师傅,还是任命开始记录秦云峥的情况。
先是痒痛难忍,随后却在滚烫的药汤中感受到凉爽?截然不同的药理反应,宝镜不敢忽略。她也理清了,师傅和秦云峥泡得汤药别看是同时熬煮,药材也大同小异,但微妙的差异造成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祁震山那边是先松弛,陡然药效收紧,在到达体内后才大刀阔斧发挥作用。
秦云峥则是先吃尽苦头,药性将他的新旧伤口收拾服帖了,再给他一个甜枣。
宝镜将两种反应变化记录下来。
“可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