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渴了,出来倒水喝。”韩路不用仰视就能看到李穆眼里,莫名觉得这样看他跟她平时看不太一样,似乎眼神里多出些东西。
“给你倒好了,刚好可以喝。”把放在一边的杯子拿过来,递到她手里。
温热的水里加了蜂蜜,韩路喝了一口,笑弯了眼。
李穆手指动了动,背在了身后。
目睹这一幕的穆曜只感觉他的眼疼,比看了夏日正当午的太阳还难受。
65. 又见三姑
韩路把水喝完,李穆把杯子接过,对穆曜道:“你去把韩栋喊出来下楼吃些水果,我等会儿送他们回去。”
穆曜抬手表示OK。
“走吧,”李穆示意韩路先走,“我妈出去了,等她回来跟她说一声再回去。”
韩路点头。
下了楼,李穆去厨房洗杯子,出来时端着盘还带着水滴的新鲜葡萄放到韩路面前示意她吃。
刚吃了几个,穆曜带着还意犹未尽的韩栋下来了,看到桌上的葡萄,他摘了一个扔嘴里,含糊地道:“这葡萄不甜,不是有提子吗?怎么没一起洗点?”
李穆剥着葡萄皮,没抬头地道:“没找到。”
闻言穆曜差点被葡萄籽呛住,两样水果放在一起的,他眼神是有多不好才会只看到这个没找到别的?
韩栋也抓了串吃,边往嘴里填边道:“我姐喜欢吃葡萄,不爱吃提子,穆哥知道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穆曜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不就是重色轻义嘛,他懂的。
韩路也觉得这葡萄酸甜合适,忍不住多吃了几个,听到几人说话,疑惑地道:“怎么了吗?”她从小就不喜欢吃提子,这事家人都知道。
“没什么,穆曜不爱吃这个,不用管他。”李穆道。
“哦。”韩路不说话,喜好不同,不用强逼。
一盘葡萄吃完,收拾好桌子洗洗手,几人正坐在沙发上闲聊,穆卿推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个购物袋,看到沙发上的几个孩子笑道:“都下来了?李穆厨房里有水果怎么不拿出来吃?”
“已经吃过了,正要跟穆姨你告别呢!”韩路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让她坐下道。
“天还早呢,不再玩会了?”
“不了,明天一早的车,回去看看我妈还有什么事要弄的。”韩路坐在她旁边乖巧地道。
“那好吧,”穆卿从旁边的购物袋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韩路道:“这些吃的走的时候带着,路上吃。”
韩路也没推辞,大方地接过:“谢谢穆姨。”
穆臣夫妻去上班了,本来还想跟两位老人说一声的,他们也出去了,穆卿让她不用在意,以后有机会还会来的。
送姐弟俩回去穆曜没再跟着一起,和穆卿站在门口目送三人走远后,伸胳膊没大没小地搭在他姑肩膀上,仿佛牙疼似的道:“姑,李穆对你这朋友家的女儿一直都这样吗?”
“当然不是。”穆卿皱眉。
“哦,那你就不觉得奇怪?”穆曜追问。
“就是因为奇怪才让李穆照顾着她啊!”
“啊?”穆曜傻眼,没看出来她姑思想这么前卫。
“你不知道,李穆以前可不会照顾人了。”穆卿边往屋走边道:“这就是独生子的弊端,跟你一样的。人路路可是才几岁就把栋栋照顾得好好的,我觉得这样不行,就让他跟路路学着,没想到这孩子也挺好,不像有的孩子那么霸道护食,还真一点一点知道了,你看他现在跟那姐弟俩相处得多好,想当初可是跟在人家身后一上午连句话都不会说的。”说到最后颇有些自豪之感,独生子女教育不易啊!
穆曜只觉得一口老血闷在胸口,也难道李穆那小子那么明目张胆毫无忌惮,原来是奉旨耍流氓!真牛!
韩路姐弟被送回酒店后,晚上又跟张国梁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席间只说了些趣事,没有提穆臣的事。先不说穆臣现在还没有达到前世的高度,就是成了后世省城说一说二的人物,也不适合跟大舅提起,反正已经在穆臣面前留下了印象,以他对自家妹妹的看重,再次听到大舅的名字应该能记得,顺其自然就好,真是上杆子攀关系,反倒落了下剩,给人处心积虑之感,再说大舅能跟穆臣达成合作更上一层楼固然好,真没有关系也没什么,水满则溢,现在的情况就已经很好了。
张国梁也不再把韩路当小孩子看,为了不让张英惊讶,只是不经意间问了些事情,像是大人对晚辈的打趣。
韩路也是拣能说的说了些,反正未来几年国内形势都是一片大好,只要不是故意撞枪口,依大舅的精明是不会行差踏错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往家赶了,省城发往镇上的车一天只有两班,早上从省城出发,中午再回来,县城里车次倒是多,但还需要坐公交车倒车,一般都嫌麻烦。
至此,省城之行算是结束,并且是圆满结束。
回家后,张英像是被省城之行刺激到了,也知道有些事宜早不宜晚,没怎么休息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在镇上物色合适的房子,正街两边的不考虑,只在不起眼的小街道上转悠,韩路也在家人聊天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张国梁在他们回来前,曾单独跟张英聊过,让她有事情可以多听听韩路的意见,不过没说为什么,只是说韩路这孩子有灵气有远见。
张英也清楚自家闺女是个有主见的,每次做出的惊人之举当时让人难以接受,事后想想总是在情理之中,所以对她的话也更加重视,所以没过多久,镇上的人都知道了,英姿的老板娘一向精明又能干,这次不知是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把那条烂河沟旁边的两间破房子给买了,买就买了吧,也不见她有什么动静,就放在那儿也不管,真是有钱烧的了。
卖房子的是镇上有名好吃懒做的一家人,临街有店面,那两间是父母没去世前住的,偏僻不说还挨着河,夏天河里扔的垃圾惹得苍蝇乱飞,根本没人会靠近,现在听说居然有人会愿意买,迫不及待地把烫手山芋扔了出去,钱拿到手后,更是把这当成稀罕事炫耀,直说该他发笔小财,没想到两间破房子也有人要,很快这件事就不只是在镇上传了,连经常来赶集的人都知道了。
韩路三姑知道后,又跑到韩德正面前哭诉了一场,说韩海把钱买了两间破房子也不把钱借给她。韩德正现在村里也有些焦头烂额,原本村里人看在他是韩海父亲的份上也都对他高看两眼,知道韩海转了正,现在还做了学校里的会计,张英的生意在镇上做得也是红红火火,就算知道韩海当众闹过一场跟他说起话来也会不自觉地捧着他,俗话说父子哪有隔夜仇,连村支书见了他也会客气地喊声叔再让支烟。
可是这些情况在他拦着不让韩海盖房子非要让他把钱借给韩路三姑后,一切都变了,乡下人没有太多文化,可是眼不瞎,养儿防老的习性更是刻在骨子里,但还没有听说只管女儿连儿子房子都不让盖的,这是不让儿子回家呢,小孩子都能看出来,韩海家那三间屋子因为太长时间不拾掇,除了重新再盖,已经没法住人了,更何况还听说,张英也愿意借钱,只是韩路三姑嫌少,非要人留的房子钱也拿出来,韩德正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拦着人不让扒房子是村人看在眼里的,所以,这哪是疼闺女这是明晃晃地赶儿子啊,人老糊涂疯魔了啊,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一心一意为别人家着想,自己儿子连个家都没有,十里八乡也找不出这样的事。慢慢地,村人看见他面上依然说得好听,背地里的唾沫星子都快把人淹了。
韩德正是想着韩海有工作,店里生意也好,就算是暂时不盖房子,等两年也可以盖,先把钱借给老三,又不是不还了,谁知道事情根本不照他想的走,没让韩海盖房子,韩海连家也不回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他也不是没看到,爱面子了一辈子最后却被人戳脊梁骨,更是让他难以忍受。
看到韩路三姑又来哭诉,一肚子火全冲她发了,说他老了不中用了,说的话也没人愿意听,让她跟谁借钱找谁去,他什么事也不管了,说完,推门出去了。要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要他拉下老脸去到街上跟儿媳妇闹一场不成?在村子里丢人也就算了,再跑到镇上让人嚼舌根,别说老三不做生意也饿不死,就是真吃了上顿不下顿也是她家的事。
韩路三姑也傻眼了,没办法只能再去找张英,张英倒也爽快,见了她,二话没说把刚买的房子地契拿了出来,说要钱没有,全用在这上面了,要是不嫌弃,尽管拿走。
要是个临街的店面,韩路三姑是真敢顺坡下驴,可是这是两间位置破旧又脏得没人愿意去的老房子,她又不是张英,脑子坏了才会掏钱买下。去问韩海,韩海也无奈,说除了事先预留给她的钱,真没有余钱了,别看房子不好,可人家还要求一把付清。
韩路三姑一脸恼恨的走了后,韩路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谁知她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不要脸程度,没两天,三姑父找上门了,这次不再提借钱的事,张嘴就让韩海做保,他要跟别人借钱。
事情绕了一个弯,有些事又回到了原点。只是这次三姑父不是好言好语地跟韩海商量,而是话里话外带着自家人不愿意帮他,外人都能拉他一把的埋怨,似乎韩海不愿意把钱借给他,要是连别人借钱给他也不愿意,不肯给他做保,就是枉为亲人,太不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