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适时地开口问了一句:“可是因着温大人身体不好?若是当真如此,那倒是要好好休息了。”
屠凤栖嗔怪地低声斥责,“不可胡说!温大人哪儿需要休息呀,这儿凉州的百姓们,可都得倚仗着温大人呢!莫说旁的,便知咱们的府邸,还需要温大人差人引咱们过去呢!温大人,本王妃倒是从昭都中带了些好药来,若是温大人需要,只管开口便是,不必与本王妃客气的。”
俨然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温良白甩袖而去。
屠凤栖靠在司湛胸口咯咯笑出声来,司湛低头无奈道:“你呀——”
语气中竟是没有半点儿责怪,反倒是带着满满的宠溺,仿佛她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纵着她一般。
☆、第两百七十七章 鸿门晚宴 上
屠凤栖娇滴滴地挽着他的手臂,“湛哥哥——”尾音拉得长长的,又娇又软,“湛哥哥不喜欢我这般模样么?”
她故意背对着众人,稍稍的掀开了帷帽,露出小巧的下巴,似是挑衅一般勾了勾嘴唇。
司湛忙将她的帷帽盖回去,唯恐旁人见着自家小娇妻的容貌,“不许胡闹,风沙大。”
什么风沙大呀!
屠凤栖撅着嘴巴低声哼哼,分明便是这人爱醋,唯恐旁人见着了自己的容貌。
温思雅嫉妒不已,待到见着司湛飞快地将帷帽盖回去之后,她拧了拧帕子,想起先前曾经的某些流言,譬如这王妃本是很不得战王的心意的,更是个无颜女。
怨不得要戴着帷帽了……
温思雅自觉发现了屠凤栖的秘密,扭着腰肢从屠凤栖身旁经过,忽然,她脚下一歪,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一般,猛地伸出双手,将屠凤栖头上的帷帽拽掉。
白色的帷帽落在地上,温思雅看也不看屠凤栖一眼,便脆声道:“哎呀,当真是不好意思,我竟是将王妃的帷帽给扯掉了。若说这凉州与昭都最大的不同,便是这儿的姑娘们,从便会因着自己容貌鄙陋,便遮遮掩掩的,王妃……”
她转过脸去,这才看清了屠凤栖的模样,竟是与想象中全然不同。
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玉,如黑葡萄一般的双眸带着灵动的狡黠,鼻尖小巧,樱桃小嘴红润非凡——这分明是一张美人脸!
屠凤栖捏着帕子,如方才温思雅一般“哎呀”了一声,眨眨眼,道:“倒是本王妃孤陋寡闻了,这凉州中的姑娘们果真是非凡,也亏得姑娘提醒了本王妃,如若不然,本王妃当真是好奇的很,为何姑娘竟是有这等胆色在人前晃悠。”
温思雅屈辱至极,只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儿。
屠凤栖满目怜惜,“是本王妃说错话儿了,姑娘莫要哭。”
温思雅再受不住,只跺跺脚,咬着嘴唇飞快地拎起裙摆跑开。
司湛帷帽捡起来,戴回屠凤栖的头上,“回去吧。”
显然他很是不悦,自己千方百计想要藏住王妃那张小脸,偏生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女人,竟是将鸢鸢的帷帽给掀开了。
他警告地扫了一眼四周围观的众人,直至再无人敢盯着屠凤栖看,方是抿了抿薄唇,心头却是在温思雅的名字上,划了一个血红色的大叉。
竟会坏事儿的!
却说温思雅回到府中后,气急败坏的将房中的东西都摔了一个遍,却觉得心头的怒意竟是半点儿都不曾减少了。
她尖叫一声,将丫鬟放到手边的茶杯掷出去,滚烫的茶水烫到丫鬟的脚尖,丫鬟却是不敢出声。
“哟,谁招惹了我们家大姑娘?”一个男子自门外走进来,瞥了一眼满地狼藉的房间,坐到温思雅的对面,“都出去吧!”
丫鬟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温思雅抬起头来,双目赤红,“你来做什么?怎么,今日没有去寻花问柳,倒是管起我的闲事儿来了?”
温思儒舔了舔嘴唇,“妹妹以为,如今这凉州中最是美貌的人是谁?今日见了那位,为兄倒是觉得,再是风情万种的姑娘,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温思雅瞪了他一眼,“那可是战王妃!”
她心中正气恼着,原本这凉州中的姑娘,除去家中那位,便无人能与她相比了。偏生如今来了个战王妃,无论家世容貌,竟都比她远胜出一筹,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温思儒也不生气,只道:“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又是什么?别跟我说,你对那位王爷没有旁的想法。若是你当真如看起来这般坦荡,方才也不会想着将人家的帷帽给掀了。”
见着温思雅神色间有些许松动,他继续道:“那可是战王,要是成了他的女人,别说是凉州了,就算是到了昭都,旁人也是要给你几分脸面的。你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温思雅抿了抿嘴唇,“你以为我不知晓这些?可你方才亦是见着了,战王眼中,只有那个贱人一人!”
“这还不简单?”温思儒眸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待会儿晚宴上,你好好表现。我便不信,还会有人不喜欢送上门来的姑娘。何况是如我妹妹这般美貌的姑娘,那战王迟早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而此时,屠凤栖还不知晓,有人竟是又将主意打到了她男人的头上。
王妃娘娘正在收拾东西,新府邸空荡荡的,仿佛被抄过家一般,若非是府中的景致不错,她都想要出去再买一处宅子了。
虽是在边关,但瞧着上一任刺史倒是个有品位的,府中的一切都是按着江南的宅子的规格来建造的,倒是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桑支几人是头一回自己收拾新府,自是兴奋得很,只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摆出来,方是罢休。
因着今夜还有一场鸿门宴,屠凤栖早便挑好了要穿的衣裳。便是在昭都中,她亦是不会输了任何旁人,眼下到了凉州,更是不能大意了。
一来这是她头一回在凉州的贵族圈子中露面儿,若是打扮得寒酸了,难免会叫人瞧不起。二来,亦是因着她的私心作祟了,便冲着温思雅看司湛那眼神,她便觉得自己定是要叫那人好看!
她穿了玫瑰紫千瓣菊纹上裳,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瞧着倒是十分的娇俏,带着新妇独有的娇羞,那满脸的幸福甜蜜,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空青在她身后捂嘴笑:“姑娘这是恼了那位温姑娘了。”
如若不然,何至于特意挑了一身衣裳,非要气气那位温姑娘。
“不过是一个刺史的女儿罢了,奴婢瞧着,她的眼睛倒是要长到头顶上去了。这大抵便是,老虎不在猴子当家了吧!”桑支冷笑。
便是在昭都中,亦无人有这般大的脸面呢!
但若是论起身份来,自家姑娘不仅仅是战王妃,更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也不知晓那温思雅是哪儿来的自信,竟是看上了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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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八章 鸿门晚宴 中
屠凤栖面上并无任何波澜,只眯着双眸扭过头去,看着司湛问道:“湛哥哥,我这般打扮可是好?”
司湛闷闷地哼了一声,“不好。”
待会儿会去晚宴的,可并非只有女子,还有旁的男子呢!
说起来还是要怨温思雅,如若不然,娇气包亦不会被激起了斗志,愣是盛装打扮了一番。
王府离温府有一段距离,待到屠凤栖与司湛来到时,温府门口早便集聚了不少人了。
见着二人到来,方才还在说笑的人,皆是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步子方,纵然是心有不甘,仍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进了温府的大门,屠凤栖方是知晓,温良白当着凉州的刺史,是有多痛快。厅堂内的摆设奢华至极,竟是连前朝的屏风,都随意地放在一旁,仿佛是为着炫耀什么一般。
屠凤栖与司湛对视一眼,暗暗将心中的话压下。
无妨,他们最是担忧的不是温良白太高调,而是怕他自此夹起尾巴做人,如此倒是有些无趣了。
毕竟要收服凉州,头一个要解决的人,便是这温良白——从目前的局势看,温良白是头一个要收拾的人,亦会是最后一个。
司湛与屠凤栖的位置在上首,温良白与司湛并肩而坐,身后坐着他的妻子与侍妾,那姿态俨然是将自己当成了土皇帝一般。
二人坐下后,温良白斜着眼睛睨了他们一眼,慢吞吞得举起酒杯,“今日战王远道而来,为表敬意,本官先干为敬!”
他豪爽地将酒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继而转头看了司湛一眼,似乎是等着他给自己回应一般。
司湛却专注地给王妃倒茶,温声道:“你不能饮酒。”
温良白干咳了一声,“王爷待王妃果真是深情得很,怨不得旁人都说,王爷是巴不得将王妃捧在手心宠着了。”
分明是挑刺儿的一句话,偏生司湛与屠凤栖竟都不当一回事儿。屠凤栖甚至微微低下头来,咬着下唇故作娇羞了一番,惹得身侧的桑支险些没笑出声来。
司湛与温良白相看两厌,索性今日这场晚宴亦不过走个过场罢了,温良白随意地摆摆手,示意晚宴可以开始了。
身穿玫红色衣裳的舞姬自外头涌进来,在厅堂中翩翩起舞。屠凤栖托着腮帮子,目光在厅堂中扫了一个遍,敏锐的发觉温思雅竟是不见了踪影。
在她的下首,还坐着两个身穿华裙的姑娘,似乎是温良白的庶女。其中穿着粉色襦裙的姑娘眨眨眼,仰头朝着屠凤栖道:“王妃娘娘可真美——”
屠凤栖抿唇一笑,一副不堪夸耀的模样。
那姑娘见状,更是捂着嘴巴轻笑出声,“王妃娘娘方才可是在找姐姐?”不等屠凤栖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姐姐可是凉州中最是有名气的才女呢,只怕如今姐姐是去准备才艺了。听闻王妃娘娘是昭都中的贵女,不知王妃娘娘可是有什么拿手的才艺?”
屠凤栖疑惑地歪着脑袋,“你的姐姐是?”却并不回答那姑娘的话。
粉衣姑娘吐了吐舌头,面上尽是天真无邪,“我姐姐是温思雅,我是温思兰。”
屠凤栖点点头,似乎是为了验证温思兰的话一般,堂中的舞姬竟是一下子便退了出去。一个身穿烟青色襦裙的姑娘,面上遮着轻纱,抱着古筝从外头缓缓走进来。
她的发丝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眼眸似是含情一般,只定定地看着司湛。
她坐在堂中,纤细白嫩的手指微微挑起,悦耳的琴声倾泻而出,一下子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温思兰笑了笑,低声道:“姐姐果真是多才多艺呢!”
一曲弹毕,温思雅方是站起身来,朝着上首的人福福身,声音清脆:“雅儿献丑了。”
她将面上的轻纱掀开,露出那张姣好美貌的小脸,余光挑衅地瞥了屠凤栖一眼。
温良白对此很是满意,只朗笑道:“方才本官还说,雅儿这丫头平日里最是爱热闹,竟是不见了踪影,原是去准备惊喜了。”
他饮一杯酒,直夸得温思雅面上一片羞红。
温思雅咬了咬下唇,似是无意一般,抬头看着司湛,却发觉司湛根本便不曾注意到她。
司湛正要将屠凤栖手中的酒杯抢走,王妃娘娘杏眸微瞪,气鼓鼓地与他对峙,显然对着凉州的清酒很是感兴趣。
温思雅心中恼怒,“雅儿听闻,王妃是镇国公的外孙女儿,想必王妃亦是个德才兼备的女子。王妃觉得,方才雅儿的曲子弹得如何?”
啊——倒是不错的。
屠凤栖收起面上的娇俏,端着一张脸,含笑望着一脸倔强的温思雅,“倒是不错,温思雅姑娘不愧是凉州的第一才女,这一首《凤求凰》倒是叫人耳目一新。莫说旁的,便只这胆量,就叫本王妃甚是惊叹。在昭都中,可无人会选这首曲子。”
当她是耳聋的不成?
屠凤栖横眼一扫,不甚威严。
温思雅咬着下厨,丝毫不愿示弱,“既然如此,不知臣女有没有这等福分,见识见识王妃的才艺了。”
她便不信了,这战王妃竟还能弹出比她更动听的曲子来。她自幼练琴,便是教习的嬷嬷,亦是赞不绝口的。
屠凤栖确实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