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连声应“是”。
皇后得知了昭德帝宿在贤妃宫中的消息,景璇玑自然亦是知晓了。
她坐在座上,手中拿着一封随着奏折急送而来的书信,脸色却是比皇后还要难看几分。
“倒是不曾想到,贤妃竟是个能耐的。”她将手中的书信往桌案上按了按,双眸中带出一抹寒意,“那温府中算计了鸢鸢和皇叔的庶女,正是贤妃曾经的大宫女的女儿,也算是贤妃教出来的了。无冤无仇的,贤妃竟是要置鸢鸢与皇叔于死地,着实是有些没道理。”
身侧的嬷嬷低声道:“莫不是有什么旁人不知晓的恩怨?贤妃藏得这般深,这宫中没一个说她不好的,谁曾想这动起手来的,竟是宫中的大善人?”
若非是有战王妃这一封书信,她亦是不信贤妃会如此的。
景璇玑皱着眉头想了想,“贤妃进宫时,皇叔许是还未出生呢,这些年皇叔要么住在王府中,要么便呆在边关外,如何会与贤妃牵扯上?本宫瞧着,贤妃倒是个记仇的,如若不然,亦不会从十多年前,便算计着自家兄长去死了。也不知晓这是闹出了什么,竟是她叫恨得如此深刻。”
十多年前便开始布局,如今却是要拖着鸢鸢与皇叔一同下水,说不得贤妃与皇叔的恩怨,亦该是有十多年了。
“差人去查查。”景璇玑揉了揉眉心,“若是鸢鸢在便好了,她若在昭都中,定是能看出些什么。如今只本宫一人,本宫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嬷嬷笑道:“不是还有凤妩姑娘?公主若是闷了,不若差人去将凤妩姑娘请进宫来,凤妩姑娘亦是个通透的,许是能给公主出出主意。”
景璇玑摆摆手,“罢罢罢,明日便去请阿巫进宫来。自打她与哥哥定下婚约后,本宫倒是成了孤家寡人,她二人恩恩爱爱,本宫却是被冷落了。”
她虽是抱怨着,面上却并无半点儿不虞,反倒是带着些许笑意。
嬷嬷亦是笑了一声,“殿下与凤妩姑娘感情好,公主应高兴才是。”
当然高兴了!
景璇玑轻笑。
*
清晨醒来,身侧早便没了司湛的踪影。屠凤栖从床榻上爬起身来,杏眼还未完全睁开,便问桑支,“湛哥哥是何时走的?”
“约莫有两个时辰了。”桑支笑道,“是卫茅来将王爷叫走的,似乎是前头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正说着呢,空青便拎着裙摆从外头跑了进来。只见她匆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道:“姑娘,温思柔跑了!”
屠凤栖抱着锦被,微微地瞪大双眼。
空青喘了两口气,“奴婢方才听外头的人说了,昨夜不知为何,大牢中的守卫们竟都中了迷药,今日清晨,温思柔与那郦国的皇子便不见了踪影。
她面上担忧不已,只绞着帕子,不安地看着屠凤栖。
这温思柔可是大罪人,如今竟是叫她给跑了,这该如何是好?
屠凤栖伸手揉了揉眼睛,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走了好啊,走了才是有意思。”
她轻笑了一声,还以为温思柔是个沉得住气儿的,没曾想到底是耐不住了。
屠凤栖在王府中乐得自在,温思柔此时却是在暗卫的保护下节节败退。努尔成跟着她的身侧,在刀光剑影后怒吼:“不是说能顺利逃出来,那这些追兵又是如何一回事儿?温思柔,你莫不是在害小爷?”
温思柔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嫌恶,目光阴沉地望着那些追兵,“我如何知晓,战王会这般快便发觉了我的踪迹!”
她以为自己好歹是能逃到千骊山的,眼下才方出了城不久,便被战王的追兵给赶上了。
她扭过头去,看着在不远处的千骊山,咬了咬牙,“你可是带了解毒丸?”
努尔成连连点头,“自是带了,小爷从千骊山过来,如何能不带这玩意儿?”
千骊山中的毒气可不是吓唬人的,若是没有解毒丸,他亦无法从其中安然穿行。
“带了便好。”温思柔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拽着努尔成便往千骊山的方向跑。
追兵自然跟上,只有一个却是趁着混乱,悄悄地折返回到凉州中。
“呼!”罗楼一把扯下面上的黑布,将手中带血的长剑别回腰间,“听清楚了,那二人提到了什么解毒丸!”
司湛坐在桌案前,正有条不紊的处理手边的事务。凉州可谓是百废待兴,他指派了好几个能有之人,眼下需他亲自出手的,便只剩下一些关键的事务。
听到罗楼的话,他眯了眯双眼,“拿一颗解毒丸来。”
他便知晓,郦国人定是知晓那破解毒气的法子的,如若不然,那些郦国的将士们,又是如何地穿过千骊山,来到凉州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夺取药丸
罗楼揉了揉眉心,认命地再次闪身而去。
他明明是公子的人,来此亦是为着帮自家姑娘,怎知如今竟是彻底的沦落为司湛的跑腿了。
却说温思柔与努尔成好不容易方是逃到了千骊山的边缘,此时手边能用的暗卫,竟只剩下不到十余人了。
二人神色皆是有些不快,努尔成一个箭步上前去,正穿入千骊山中。温思柔随后跟上。
许是因着忌惮毒气,在二人带着暗卫们进去之后,追兵便停了下来。努尔成松了一口气,仔细查探了一番,方是从胸襟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子。
四周毒气环绕,他倒出一颗赤红色的药丸,吞入口中,微微眯起了双眸,笑道:“总算是逃出来了。”
温思柔瘫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只伸出手来,微微颠了颠。
努尔成嗤了一声,从小药瓶中倒出另一个赤红色药丸,正欲递过去,却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个人,转眼便将他手中的东西给夺走。
努尔成惊呼一声,连忙站起身来,只那人早便已经走远,竟是不见踪影了。
温思柔冷笑了一声,“果真是为着这个……”
也好,如今她总算是自由了。
“亏得小爷早有准备。”努尔成得意洋洋。
那战王既是知晓他们逃了,便定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穷追不舍,亦不过是为着那破解毒气的法子罢了。
努尔成吊儿郎当地再取出一个药瓶子,此番却是懒得再去看四周的动静如何了,只将里头的药丸都倒了出来。
带着药香的绿色药丸被派发到每个人手中,众人没有一丝犹豫,便将那药丸丢入口中。
努尔成挑了挑眉,正欲将药丸丢入口中,便觉眼前闪过一道黑色的身影,不待他反映过来,那黑色的人影儿,便已经他手中的东西抢走。
“拦下他!”努尔成怒喝一声,只从地上弹跳起来,气急败坏地瞪着那飘远的黑色身影。
已经服用了解毒丸的暗卫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那黑影。
罗楼低声咒骂了一句,将腰间的长剑抽出,“好极了,爷本还想放过你们,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他与暗卫缠斗,却不曾忘了冲向躲在后头的温思柔与努尔成。
总归这二人放回去亦是祸害,不若便在这儿将人给处置了!
思及此,罗楼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竟是硬生生的将挡在跟前的暗卫冲散不少。他直直的朝着努尔成而去,不过片刻,便已到了努尔成的眼前。
手中长剑划过,努尔成狼狈躲闪,却仍是被伤了胳膊。他痛呼一声,“来人啊,将这个刺客给小爷杀了!”
暗卫们随之而上,招式狠厉,只朝着罗楼的命门而去。
罗楼一招不慎,险些被那暗卫给刺穿肚皮。他躲闪了一下,却是吸入了大量的毒气,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而暗卫们却是用了解毒丸的,见着如此,自是知晓罗楼已经撑不久了。
努尔成冷笑,“在千骊山中,竟也敢暗算小爷,当真是找死!”
他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胳膊,受伤的手中仍是捏着那小药瓶子。
罗楼发了狠,心中暗道便是要死,亦是要拖上两个垫背的。这努尔成与温思柔害人不浅,他若是拖着这二人去死,倒也不算是吃亏了。
努尔成被罗楼阴沉的目光吓了一跳,忙躲得更远了些。
山中传来阵阵打斗声,罗楼硬是撑着斩杀了好几个暗卫。
“走!”
又一道黑影飞快的出现,从努尔成身侧经过,顺手将努尔成手中的药瓶子抢走,还不忘再在努尔成的另一只手上补上一刀。
见着努尔成再次受伤,暗卫们再也顾不得罗楼,忙朝着努尔成冲去。黑影见状,只退到了罗楼的身边,拎着罗楼的衣襟消失不见。
罗楼与黑影一同出了千骊山,里头还传来了努尔成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二人只当听不到。
卫茅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方是从里头冲出来,见着罗楼那脸色发青的模样,忍不住冷嘲:“你便这点本事儿?若不是我在外头听到动静冲进去,只怕你是要葬身在这毒山中了。”
罗楼闷咳了好几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药瓶子,“还有吗?”
卫茅得意地晃了晃药瓶子,将里头的药丸倒出来数了数,只剩下三颗。
“这劳什子皇子也忒小气了些,出门在外,竟是带这么点儿东西!”卫茅嘀咕了一句。
罗楼将手中捏着的绿色药丸塞入口中,药香浓郁,滋味儿却是苦涩得很,他皱了好久的眉头,直至那药味儿过去后,方是“呸”了一口,“这什么玩意儿,郦国人竟也能吃得下!”
卫茅取过他手中的另一个药瓶子,将里头的赤红色药丸倒出来闻了闻,一阵蜂蜜味扑鼻而来。他耸耸肩,“是蜂蜜捏德尔糖丸儿。”
罗楼脸色一沉,想起方才自己险些便要拿着这糖丸儿回去交差,不仅有些难为情。亏得后来他想着,既是进来了,不若便趁机了结了那一伙儿人,这方是折了回去。
正巧便见着努尔成在分药丸,那些暗卫们还毫无压力的将药丸吞下,他方是知晓自己竟是被努尔成给耍了。
想也是了,明知晓战王追着他们不放,是为着那解毒丸,努尔成又怎会轻易叫战王得手?
只努尔成却是不曾想到,进来的追他们的人不是司湛的人,而是罗楼。罗楼办事素来稳妥,因着屠凤梧身世诡秘,更是惯性的想要将所有的不利影响都消灭,努尔成的计谋,便这般阴差阳错的被罗楼给毁了。
卫茅拎着罗楼回到王府中时,屠凤栖正缠着司湛要弹琴,见着二人来到,她倒也不害羞,只朝着司湛抛了一个媚眼,娇滴滴道:“湛哥哥,我等你哦!”
那小模样看得司湛一阵心痒痒。
她起身欲走,司湛却是一把将她按下,将人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屠凤栖挣扎了一会儿,索性便随她了。
卫茅干咳了一声,将手中的两个药瓶子交到了司湛的手中,“绿色的是解毒丸,红色的……属下不知晓是什么。”
说话间,司湛已经将那红色的药瓶子给打开了。屠凤栖鼻尖动了动,眼馋地盯着司湛手中的药瓶子,“糖丸儿!”
【作者题外话】:爱你们哟~么么哒~蠢作者去码细纲啦,没有细纲写着好不顺溜~
☆、第三百二十七章 神秘药丸 上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小脸皱成一团,带着些许怀念,“还是昭都中的山楂糖呢!”
再没人比她更会吃了,这味道分明便是昭都中某家铺子的糖丸呀!
罗楼想到努尔成满脸笑容的吞下一颗糖丸儿,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没想到这郦国的二皇子,竟还能这等嗜好。
只想到努尔成是来救温思柔的,断不会想到会有人觊觎他们郦国的解毒丸,想必亦是来不及准备替代品,只将平日里努尔成当做零嘴儿的糖丸冒充成解毒丸了。
卫茅嘴角抽了抽,他只能闻出其中的蜂蜜味儿,王妃却是一下子便认出了这是昭都中的糖丸儿,果真是技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