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凤梧亦见不得司湛痛快,“有一件事,你大抵是不知晓的。”
见着司湛看过了,屠凤梧方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万般诡异的笑来,“鸢鸢有身孕了。”
司湛脚下打了个踉跄,险些便要扑倒在罗楼的跟前。他瞪大了一双眼,“你方才说什么?”
鸢鸢,鸢鸢……
“你听见了。”屠凤梧只冷眼扫了他一眼,觉得失态的司湛格外的滑稽。
司湛呆呆地回味了好一会儿,嘴唇慢慢扬起,双眸中亦是带上了笑意。他走过去,拍了拍屠凤梧的肩膀,“还得多谢兄长提醒了,兄长赶紧报仇,本王还要与鸢鸢回凉州造小人儿呢!”
屠凤梧,屠凤梧脸都绿了。
竟是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宫中的屠凤栖尚不知晓,自家兄长被战王爷给胖揍了一顿,只她收到了屠凤梧送进来的帖子,又听青黛说,皇上已经应了她与屠凤梧兄妹团聚了。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仿佛是一个阴谋一般。
她穿了蝶戏水仙裙衫,下头配了累珠叠纱粉霞茜裙,正是炎夏,却也不显得热。
【作者题外话】:我勒个天,帮家里干活儿,刚回来~困死本宝宝了_(%3Aзゝ∠)_
没错啦,那个孩子就真的是凤梧哥哥啦~司湛他们要开始唱大戏了(呀嘿!)
☆、第三百七十四章 “无辜”宫女
与屠凤梧约在了醉乡楼中,屠凤栖一大早便出了宫门,只到了醉乡楼,却是见着司湛与屠凤梧面色不善,正各自坐在对面,不甘示弱地瞪着彼此。
屠凤栖却也不觉得有丝毫的怪异,只拎了拎裙摆,坐到了司湛的身侧,“不是说,你会呆在凉州?”
分明她面上并无任何恼怒的神色,司湛却是讨好地牵起她的小手儿,“我想你了。”
那模样仿佛是一刻都离不得她一般。
屠凤栖低声冷哼,嘴角却是忍不住上扬,唇边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来。她一手放在小腹上,嗔了司湛一眼,“回来了竟也不知与我说一声,若非是魏黎将军这般热情,我竟都不知晓你又在我身边儿了。”
屠凤梧只觉得对面的一对儿甚是碍眼,干咳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算他识趣!”司湛低声道。
“你与凤梧哥哥计较什么?”屠凤栖瞪圆了一双杏眸,似是不解气一般,又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头,在司湛的额头上戳了戳,“若不是凤梧哥哥,我都见不着你了。日后你让着他些……”
凤梧哥哥被揍黑的眼圈儿,叫她这当妹妹的看了,心中却是愧疚起来了。
“他可是我哥哥,你这般,可是瞧不起我娘家人的意思?”
“他瞒着我你还活着的消息,我去寻他算账,还是便宜他了。”司湛委屈不已。
二人说了些黏糊糊的情话儿后,屠凤栖方是不耐烦地推了推他的胸膛,“昨日我拜托了魏黎将军去办的事儿,他可是做好了?”
还未与王妃腻歪够呢,便听到了魏黎的名字。司湛一下子冷下脸来,“但凡是你吩咐的,他自是不敢推脱。”
只此事到底是有些难了,一个大男人去会见一个小姑娘,却是有些难为情了。
屠凤栖与司湛到底是小瞧了龚如心,许是应说,终究是小瞧了龚如心的野心了。魏黎不过是带着屠凤栖的意思去见了龚如心,不待他分析利弊,龚如心便已答应联手。
“舅舅说,龚如心愿意听从你的安排,只定是要叫景琉璃声名扫地不可。”景璇玑与屠凤栖坐在一处儿,殿中的宫人皆已被打发出去,她嬉笑了一声,低下头来摸了摸屠凤栖的肚皮,“弟弟要快些长大呀!”
屠凤栖打掉她的手,“莫要吓着本王妃的孩儿……”她顿了顿,“虽是如此,只我心中却还是觉得十分怪异,仿佛一切都太过简单了些。”
虽说自己被栽赃嫁祸了,只这些伎俩,竟是叫她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这一局。她觉得不是自己变得聪明,而是有人在暗处帮着她了。
“许是旁人也看不过玉凌宴与景琉璃那嚣张的模样儿了。”景璇玑亦是觉得奇怪,只屠凤栖素来是个厉害的,她不信有谁能在鸢鸢跟前耍心眼儿。
屠凤栖揉着眉头,正欲深究,却是见着青黛带着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那宫女很有几分眼熟,只浑身狼狈,脸色苍白,似乎旧伤未愈一般。宫女的脖子上还有一道青紫色的痕迹,仿佛曾经寻死过一般。
见了屠凤栖,宫女脚一抖,跪在殿中,“王,王妃。”
屠凤栖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而望着将人给带进来的青黛,“这是?”
若是她不曾看错了,这便应是她寝宫中的头一个叛徒了。便是这宫女,将一切都栽赃到了连翘的身上。她还寻了个罪名,将人送到了皇后那头。
“你竟是还活着。”
“王妃饶命啊,奴婢,奴婢不想死……”宫女连连磕头,只将额头磕得通红,“奴婢知错了,求王妃救救奴婢!”
“想要活命,应是去找你的主子才是,怎生到本王妃这儿来了?”屠凤栖漫不经心地轻叩桌案,“本王妃这儿,可不会留一个叛徒。”
宫女低声啜泣:“奴婢知错了,这,这一切都是玉家小公子做的。他本答应了奴婢,若是奴婢帮了他,他便会帮着奴婢出宫,寻一户好人家。只奴婢竟是没想到,他竟然出尔反尔,想要杀了奴婢……琉璃公主说,若是奴婢死了,龚家姑娘便愈发不能翻身了,龚家姑娘定会怨恨王妃……”
这还未审问呢,竟是自己都招待了。
屠凤栖颇为无奈地捏了捏手指,“琉璃公主……是如何与你说的?”
“琉璃公主在奴婢的房中留下了一封血书,只说奴婢是被龚家姑娘逼死的,奴婢先前所做的一切,皆是被龚家姑娘指使的,连翘姑娘是无辜的。”
如此一来,那封血书被人见着了,连翘却是能重获自由了。只龚如心又无缘无故地背上了一个罪名,偏生自己的丫鬟得了利,不必旁人说,龚如心亦是要将自己当成那下黑手之人了。
“亏得青黛姐姐……”宫女哽咽不已,“若不是青黛姑娘来了,只怕奴婢是当真要被害死了。奴婢若是知晓玉公子会如此歹毒,定不会帮着他……王妃,奴婢只求王妃能替奴婢保护家中老幼,王妃要奴婢做什么,奴婢皆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模样甚是可怜,屠凤栖转头与景璇玑对视了一眼。景璇玑低哼:“想必当初,你亦是这般对玉凌宴说的罢?轻易便背叛了主子的人,难保你不会再背叛一次。”
一旁的青黛垂下眼帘来。
“奴婢不会!”宫女忙道,“只要奴婢家中老幼能活下去,奴婢定不会背叛了王妃的。王妃若是不信,奴婢,奴婢……”
她似乎很是着急,屠凤栖仔细看了一会儿,只叹气一声,摆摆手道:“罢了,本王妃信你便是。你上来,本王妃有话儿与你说。”
宫女咬了咬下唇:“奴婢,奴婢不想再害人……”
景璇玑冷哼。
宫女声音低落,“奴婢知晓,王妃不是那等会害人性命之人。奴婢害得龚家姑娘被人误会,连累连翘姑娘入狱,奴婢……”
“不会叫你去害人,只要你帮本王妃将人引到一个地方罢了。你放心,本王妃不会杀了你,本王妃的丫鬟,还需借你之手被救出来。”屠凤栖目光闪了闪。
宫女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七十五章 情真意切
宫女未死的消息,竟是第二日方是传到了景琉璃的耳中。她连着摔了好几个茶杯,“放肆,这等大事儿,你们竟是瞒着本宫!”
她在殿中来回走动,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意思。屠凤栖素来是个聪明的,只怕如今已经猜到,这本便是他们设下的一个局。表哥不想娶龚如心,却又不愿坏了自己的名声,唯有将这一切都推到屠凤栖的头上来额。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天牢中下毒害人的,本是龚家的人,龚如梦又被寻了回来,于大庭广众之下指责龚如心为着婚事,竟是罔顾姐妹的性命。
虽说现下龚如心已经全然没了翻身的可能,只想到那宫女竟还活着,景琉璃便觉得一阵心慌。
“那宫女如今去了何处?”景琉璃问道。
“似乎是出宫了,方才有人见着她出现在宫门前。只奴婢不知消息是不是真的,分明昨日……昨夜奴婢险些便要成功了。”巧儿一脸憋屈,昨日她都已将那宫女给挂到白绫上了,谁知晓竟还是叫她给逃走了。
“本宫亲自去处置了她。”景琉璃磨了磨牙,“若不除掉她,迟早要坏事儿!”
若是龚如心发觉了这一切皆是她与玉凌宴干的,说不得便要回过头来,与屠凤栖联手对付他们了。
“公主,只怕这般不大妥当。若是那个宫女……”巧儿有些迟疑,略一斟酌,道:“说不得那宫女便是被战王妃给救下了,公主出了宫门,战王妃起了什么坏心思,公主岂不是……”
“一个时辰后,本宫若是还不回来,你便去寻母后,叫她派人来找本宫便是了。”景琉璃话毕,也不等巧儿应答,便已拎着裙摆追了出去。
景琉璃追出去的时辰正好,正好能见着那宫女正神色慌乱地出了宫,只朝着宫门不远处的巷子走去,不过一会儿,宫女便拐进了一个小院子中,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四周,见着无人后,方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头传来阵阵说话声,隐约能听到宫女提及“王妃”“公主”之类的话儿,景琉璃再不迟疑,只猛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醉乡楼中,龚如心身穿粉白色齐胸襦裙,模样清秀,双眸却是通红。她痴痴地望着对面的男子,眸中既是不舍,又是挣扎。
许久,她方是含泪轻叹了一声,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儿,“玉郎若是不愿意娶我,只管与我说便是了,如今竟是将战王妃给牵扯进去了,若是她知晓这是玉郎动的手,只怕是又要记恨你了。”
她微微蹙眉,面上尽是担忧。
玉凌宴神色微动,他本还以为,龚如心定是要警告他的。
“我知晓在玉郎心中,纵然我再是体贴,终究不是玉郎心头那人。如今事情已成了定局,玉郎与我……终究是我耽误了玉郎,若我当日早知晓玉郎心有所属,便是舍了这名声,亦不会叫玉郎为难。”龚如心哽咽了一声,消瘦的小脸上,满是深情。
“你知晓什么了?”玉凌宴轻声问道。
他的布置并不算是周密,甚至还故意给屠凤栖留下了不少回旋的余地。只要屠凤栖查出真正下毒之人,便能洗脱连翘身上的罪名,连带着龚如心,亦不会再受牵连。
他虽深爱景琉璃,却也知晓,他到底是亏欠了龚如心。
“我知晓玉郎心善,玉郎安排的这些,不过是想要退婚罢了。待到战王妃查清楚一切,我便还是那高高在上的龚家姑娘,先前曾被玉郎误导了的人,亦会愧疚。玉郎给我留了活路,我更是不忍叫玉郎失望。”龚如心捏了捏帕子,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我待玉郎一片真心,若是玉郎愿意,我,我甘愿为平妻。”
她抬眸,恳求地望着玉郎,“我知晓玉郎心中只公主一人,只我心中亦只有玉郎一人。此生我不愿与旁人将就,若是能留在玉郎身边,无论玉郎心中的人是谁,我都不在意。日后玉郎与公主成亲了,亦,亦不必顾及我,我只想呆在玉郎身边……玉郎,你成全我吗?”
玉凌宴身躯一震,猛地望过去,却只能见着龚如心眸中自己的倒影——震惊,却带着些许动容。
他亦曾这般念着一个人,只要能呆在她的身边,便什么都好。
“妹妹那儿,我已经去与她道歉了。我没有想到,为着这门婚事,母亲竟是做出了这等事儿。子不言母过,母亲是为着我好,只到底是亏待了妹妹。我与妹妹说了,母亲欠下的债,便让我来还。”见着玉凌宴的神色愈发松动,龚如心亦是放松不少,“战王妃那头,我会去解释的。玉郎,玉郎什么都不必管,我与她还有些旧交情,她……她应不会为难于我。”
与眼前温柔体贴的龚如心比起,似乎任性妄为的景琉璃便有些胡闹了。追在景琉璃身后跑了这些年,如今竟有另一个女子,待自己宛若天神,玉凌宴心中舒坦不少。
“想必战王妃亦是看出来了,玉郎无意伤害她。只为着真爱,方不得不出此下策。玉郎给战王妃留了余地,战王妃亦应是能理解玉郎的。若她当真要怨,便只怨我好了。我断不会叫她与玉郎为难的,便是公主……”龚如心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捂着胸口,神色痛苦,却仍是强扯出了一抹笑,“一切的恩怨,只管算到我头上便是了。”
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凄美可怜,竟是叫玉凌宴心头一震,仿佛有什么异样的感情,正悄然破土而出。
再没想到,他这未过门的妻子,竟是这等良善之人。可他却是亏欠了这温柔的女子,若不是今日她主动约了自己,只怕他永远不会知晓,这世上定是有人如此在意他。
玉凌宴心中感慨万千,“你,你不必如此的,日后我若是当真娶了琉璃,你……琉璃性子容不得人,便是有我护你,你亦是要吃上不少委屈。”
“那又如何?”龚如心泪如雨下,却是坚定道:“只要能在玉郎身边,便是再委屈,我心中亦是欢喜的。只是,不知公主会不会觉得委屈了,若公主觉得委屈,我,我可以什么名分都不要……”
再退无可退,却步步妥协。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加更~
☆、第三百七十六章 虚情假意
“不会的。”玉凌宴忍不住伸出手来,握紧了龚如心那双虽是消瘦,却仍是十分绵软的小手儿,“你为我与琉璃付出这么多,琉璃……她会明白的。”
“只要玉郎能好,我付出再多,亦是甘愿的。玉郎,你答应我,一定要幸福。”龚如心眸光流转,被玉凌宴握在掌心的小手儿慢慢地抽出来,“日后,玉郎便属于旁人了……”
玉凌宴道:“你放心,即便是平妻,只要有我与公主在,断不会叫旁人小看了你。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只不过为了公主……在府中,你的地位与主母无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