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婶子,我妈这几天得了空,给海波、海涛、海玲做了件衣服,让我给送过来。”
徐家挺传统,起名字都是按族谱来的,徐长贵是“长”字辈,他儿子是“海”字辈。
“哎呀妈呀,还给做衣服了,你妈也没看见我家的孩子,尺寸能做的准嘛!”曹婶子这么说着,她是笑着说的,她真是笑着说的,不是假的。
你看看,她是有多不会说话,可,她真没有坏心。
“我妈没有见过,我不是见过嘛,回去跟我妈说了说,我妈就估摸着做了,来,穿上试试,不合适我拿回去改改。”
“行,先试试。”曹婶子接过衣服,拉过孩子,一个一个的帮着套上。
徐长贵瞄了一眼衣服,看着面料样式都不错,是费了心的,便说:“妮儿,你妈还看着一个孩子,以后别让你妈忙乎了,回去替我说声谢啊。”
看,徐长贵比他媳妇强吧?
曹婶子看看穿着新衣服的三个孩子,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本来流鼻涕流哈喇子的泥孩子这么一打扮,还真好看了几分。
“呀!还挺合适的哩!裤腿子长一点,长一点正好,现在挽起来穿,等明年放下来又能穿一年。”
“合适就好,行,四叔,四婶子,我先回去了。”颜微妮告辞,她是有事,可是做人做事不要那么急,太急,吃相就不好看了。
“这就走了?咋不坐会儿?”
“我妈妈一个人在家带俩孩子我不放心,回去帮着带带弟弟妹妹。”颜微妮边说边往外走。
“站着干啥,你去送送妮儿!”徐长贵看着自己老婆傻站在那里气不打一处来,呵斥了一句。听到他呵斥,曹婶子一哆嗦,赶快迈步要送出来。
这傻婆娘,像个死狗似得,不拉不动!唉!要不是看在仨孩子的份上,早不要她了!徐长贵胸中一口闷气,掏出一颗烟,划洋火点上。
没有办法,自古以来,就是:好汉无好妻,赖汉挂花枝。
和徐长贵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和黎润民就不了,颜微妮直接说:“大姨,大姨夫,我想租点地,今年冬天接着种蔬菜大棚。”
黎润民和高金凤先是一愣,接着互相对视一眼,由高金凤发言:“妮儿,你想租几亩地啊?你不是在你家院子里种蔬菜大棚吗?怎么,不够吃吗?”
“大姨,去年院子里种的只够自家吃的,今年我想租地种大棚蔬菜是要卖了挣钱的。我知道村里的地是集体所有,现在是家庭承包制,是按一家的人头分地的。我就想请大姨大姨夫帮我出出主意,想想,我能花钱租到地吗?”
高金凤和黎润民都低下头想,颜微妮这个想法相对超前,她/他一时接受不了。
想了有那么一阵子,黎润民抬起头来,说:“微妮,有个办法。”
“大姨夫,您说。”
“你刚才说的对,村子里的地都已经承包到户了,大家都指着这地里的东西喂嘴呢,一般的人家是肯定不会租给你的,但是有种人有可能想租。”
“哪种人?”
“孤寡没有劳动力的老人,哦,还有那种懒到不想侍种地的人。”
懒的人一般还有别的毛病,例如贪,颜微妮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后续会太麻烦,便问:“村里有几户孤寡老人?”
“四户。”
“都好打交道吗?在村里为人怎么样?”
“嗯,有三户还行,还有一户,嗯,你就不要惹了。”
“行,我听您的,大姨夫,我明天晚上就开始走访,去问问,人家想不想把地租给我,什么价格租给我。”
“让你大姨带你去,这些老人家晚上都关门早,见你的脸生,都不会开门。”
“行,谢谢大姨,谢谢大姨夫。”
“都是一家人,说啥谢不谢的。”黎润民又低头想了想,说:“妮儿,我们村里的地是五年一分,今年夏天正好又要重新分地了,要是孤寡户把地租给你,到时候想办法把这三户的地分在一起,省的你三处跑。”
“谢谢大姨夫!”其实颜微妮知道大姨夫说这话顶着多大压力,徐长贵能听他的?便说:“大姨夫,村长那里我去说,我打电话让我爸给邮些这里买不到的的东西,给他送送礼。”
一时沉默,过了一两分钟,高金凤出声:“妮儿,你真要去包地?和你妈商量过了吗?这可不比开缝纫店,没有成本。包地的钱,菜种子的钱,雇人的工钱,要是,要是……妮儿,你不要嫌大姨乌鸦嘴,要是亏了可咋办?”
--“农村人把钱看的重,大冬天就吃点白菜,和腌的咸菜瓜子凑合着过了,花钱去买菜吃的人少,没有几个吧。”
--“大姨知道你家底子厚,可是你和小曦都要上学,辰辰又小,正是用钱的时候啊。”
大姨担心的不无道理,大姨的心理正是传统过日子的心理,总觉得留些家底,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一个家庭会遭遇什么事情呢?
万一,遇到点事,没有积蓄的话,可就是一分钱难死英雄汉了。
“大姨,不怕的,就算是大棚蔬菜在农村没有人买,我就卖到省城去!”
高金凤看了看黎润民,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再好的亲戚之间,也是这样的,不管,怕落埋怨;管深了,又怕人家嫌管太多。
只有在一个锅子里吃饭的才敢使劲的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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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日落,一黑一白,光阴穿梭,暑假来了,他也来了……
第②⑥章
三十六度纬度线,有很好的阳光,充足又不炎热,这样的光照不但是有利于植物的光合作用,也有利于人类的生长。
这一年,陆韶的个头又窜出了几厘米,陆天青春期长的更多,齐鲁大地的男儿们本来长的就是又高又壮的。颜微妮使劲的抻使劲的长,头顶还是没有到陆韶的肩膀处。
没有办法,底子太薄。
初二结束的期终考试,颜微妮毫无悬念的再次名列年级第一。
徐爷爷绿茵满满、清风徐来的院子里,陆韶还是要么捧着书,要么听着收音机;陆天还是没有正形的摊在躺椅上往嘴里扔葡萄,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