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笑着点头,“表姑娘先回,今日的晨醒还要等等老夫人和侯爷再看,若是侯爷还在,这晨醒怕是也要免了,到时候会遣人去各苑通传一声,省得各位夫人和小姐白跑一趟。”
孟云卿就点头,“那劳烦秦妈妈,我先回去了。”
秦妈妈莞尔,“表姑娘慢走。”
翠竹上前去送,昨日才停了雪,今晨又下了起来,怕她滑。
孟云卿道,“有音歌跟着呢,不怕,你别送了。”
翠竹道好。
出了养心苑,孟云卿才驻足回望。
她也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两日的事情实在多了些,眼下舅舅又来了外祖母这里,她总觉得怕是同自己相关,但舅舅也绝口不谈。
心中便似藏了个兔子一般,惴惴不安。
“姑娘,怎么了?”
先前怕她滑,音歌是扶着她的。
她驻足停下,音歌就也驻足停下,跟着她一起望了望身后的养心苑,不知她一脸惆怅在思量何事。
孟云卿摇头,“没事,就是觉得好端端的,舅舅怎么会大早上来这里,许是家中有什么要事吧。”
音歌就笑,“许是侯爷想老夫人了,就来同老夫人说说悄悄话也不一定。”
孟云卿简直哭笑不得。
由得如此,两人也不在养心苑外久待了,往听雪苑折回。
“娉婷说二小姐昨日捎人拿了些元宵和点心来,一会儿正好让厨房煮了,当早饭吃。”音歌提议。
孟云卿一大早起来就往养心苑去,眼下恰好饥肠辘辘,音歌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好。
于是刚到听雪苑,娉婷就一脸惊异迎了出来,“姑娘怎么就回来啦?”
音歌便道,“侯爷在老夫人那里说话呢,老夫人让姑娘先回来,姑娘还没吃饭,昨日二小姐捎人拿来的元宵和点心先让厨房做上吧,姑娘都饿了。”
娉婷赶紧去做。
早上雪大,尽管打了伞,披风上都沾了不少雪。
到了外阁间取下,音歌抖了抖才拿进屋内。
厨房煮元宵和点心要些时候,孟云卿就在外阁间暂歇着,随手翻了翻外阁间书架上的书,打发时间。
不多时候,聘婷盛了元宵和点心来,还配了些杂粮熬得粥,闻起来香甜可口,很有食欲。
许是饿了,孟云卿连吃了两碗都不够:“这杂粮粥是哪里来的?”
娉婷笑眯眯道,“侯夫人让人送来的,说杂粮粥多吃些不胖,让厨房多给姑娘做些。”
舅母,孟云卿就尴尬咳了咳。
等她吃完,娉婷捡碗,苑里又来人了,孟云卿远远白班听到小丫鬟唤的是“翠竹姐姐”。
若是翠竹,便应当是从养心苑来的。她才刚从养心苑回来,翠竹就来了听雪苑,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音歌也纳闷,就出屋去迎。
孟云卿刚拿起手绢擦了擦嘴角,便见音歌领了翠竹进屋。
“表姑娘,老夫人让您得空就去一趟。”
还真是外祖母让她去!
孟云卿道了声,“知晓了,马上就走。”言罢,端起水杯漱了漱,又让音歌取了伞和披风,就同翠竹一道往养心苑那头去。
“舅舅还在吗?”路上,孟云卿问起。
翠竹颔首,“侯爷也在呢。”
那便是舅舅和外祖母要见她,孟云卿心底澄澈,那晨间的时候,舅舅和外祖母在屋内应当就是在谈她的事。
孟云卿便不再问了。
等到养心苑,秦妈妈也迎了上来,替她收起披风,“快去吧,老夫人和侯爷都在等呢。”
孟云卿点头。
音歌和翠竹,秦妈妈却是拦在了屋外。孟云卿又回头望了望,才独自进了内屋。
内屋里,银碳烧得哔啵作响,屋内暖气徜徉,还带了几分檀香的味道,安神养气。
外祖母和舅舅在主位两侧坐着,见到她来,老祖母怔了怔,就让她靠近坐下。
孟云卿从善如流。
定安侯也看了看她,问道,“倒是不如琳姐儿穿得多,冷不冷?”
孟云卿摇头,“不冷。”
下雪的时候没有化雪的时候冷,加上她又长胖了好些,倒也不觉得。
定安侯才点头。
老夫人这时候才开口,“云卿哪,我同你舅舅先前商量了,你也不小了,也当……”老夫人话音未落,苑里便响起了嘈杂声。
有脚步声,说话声,还应当不止一人。
养心苑向来清净,老夫人连晨醒都免了,也让人通知各苑了,不应当有女眷来。
再加上老夫人和定安侯有话要同孟云卿单独说,早就吩咐了勿让旁人打扰,谁会这么不长眼。
定安侯也抬头。
“老祖宗,”翠竹唤了一声,便撩起帘栊进了内屋,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谁来了?”定安侯问。
翠竹福了福身,“侯爷,是二老爷和三老爷来了,吵着要见老祖宗。秦妈妈说老祖宗和侯爷一处,在说话,二老爷和三老爷就说正好,非要进来一处说话不可。”
言外之意,拦都拦不住。
不待内屋开口,就听脚步声陆续进了外阁间。
老夫人都拢了拢眉头:“让他们进来吧。”
翠竹照做。
屋内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二舅舅和三舅舅在府中露脸少,也向来中规中矩的,此时非要来见外祖母和舅舅,定是有事,她留在这里不好,孟云卿就跟着起身,“云卿晚些时候再来吧。”
老夫人点头。
孟云卿刚起身,便遇到沈万安和沈万贵进来。
“二舅舅,三舅舅。”孟云卿行礼。
平日里在侯府见到他二人的机会少,所以大都笑容可掬,眼下,孟云卿行礼,二老爷沈万贵就怔住,“云卿在?”
看了看屋内,老夫人和定安侯爷都在,孟云卿看样子是将要走。
三老爷沈万安就干脆道,“云卿先别走!”
孟云卿也楞住,不知他二人何意。
沈万安又道,“正好云卿也在,母亲,大哥,我们正好将事情说清楚,免得京中的风言风语传开,我定安侯府无缘无故遭受牵连。”
沈万安向来气盛!
老夫人就气大,手砸在桌上,“你在胡说些什么!”
沈万贵虽是二哥,却更怯懦些,老夫人这么一砸,他吓得一哆嗦。
又悄悄抬眸瞥了瞥定安侯,心中更怕了些。
索性将头低下,不参与了。
沈万安却不是,理直气壮道,“母亲,大哥!我不知道你们私下瞒了这么多年,瞒得是什么,眼下京中都传开了,那可是欺君之罪的大事!你们怎么还坐得住。”
孟云卿听得一头雾水,但沈万安和沈万贵者不善。
这股敌意,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孟云卿不知何故,有些错愕看向外祖母和定安侯。
定安侯就道,“怎么坐不住?”
他的声音不高,低沉里透着威严,听起来不愠不火,却叫人不寒而栗。
沈万安都哆了哆,“大……大哥……”
长兄如父,侯府里拿主意的都是定安侯,沈万贵和沈万安其实对他怕得很。定安侯很少发火,眼下隐隐有了怒意,沈万安就不敢得寸进尺。
但话还是要说,语气就瞬间软了下来,朝孟云卿道,“云卿,三舅舅问你,你爹到底姓孟还是姓陈?”
孟云卿懵住。
第104章 “真相”
姓孟?姓陈?
孟云卿不知道三舅舅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
她叫孟云卿,自然是姓孟。好端端的,三舅舅为何要问起她姓孟姓陈的事情来?
犹疑之间,忽然脑海中闪过一幕。
寒山寺时,齐王似笑非笑的那句——早前的内阁大学士,陈太陈阁老,孟姑娘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打听打听。
昨日沈修武也同她说——陈家的事不要再找任何打听了……眼下朝中并不太平,让你打听陈家之事的人,其心可诛……近日待在听雪苑内,不要出侯府半步,南院和北院都不要去,若有不想干的人来找你,南院和北院在内,都搪塞过去……孟云卿眼中掠过一丝惊愕。
似是,统统与他们口中的陈家有关。
而陈家,孟云卿也让音歌打听过——姑娘让打听的陈太陈阁老曾是三朝元老,十余年前的惠王之乱,陈阁老又参与。后来惠王之乱被平,陈家被诛了九族,陈家一个后人都没有留下。此事在京中是忌讳,后来都少有人提起,怕惹祸上身。
难道,三舅舅口中的姓陈——是指的陈家?!
孟云卿赫然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