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的客人?
段旻轩询问般看向福伯。
福伯笑呵呵道;“是京中的几位小姐,听说侯爷回来了,就都来了府中。老奴按侯爷的意思,直接将小姐接到蕙兰阁,小姐也没去前厅。老奴还以为几位都离开了,不想还在花园里。”
“哪几位?”段旻轩问。
为首的婢女道:“王太尉家的孙女王小姐,刘尚书家的外孙女沈小姐,周太傅的侄孙女周小姐,还有谢将军的女儿谢小姐。”
“知晓了,告诉府中其余人,别说我回来了。”段旻轩吩咐一声。
为首的婢女应声去做。
“侯爷……”福伯是觉得不妥。
段旻轩就笑:“无妨,反正明日还要来的。”
围观他的是少数,更多的怕是来围观云卿的。
总归明日还有旁人要来,就一并应酬了,免得再花功夫搭理。
解决了东宫那头的事,就算是解决了一桩大事。但明日孟既明这帮好事之徒肯定要来,不免还会提及阿媛,难免又搅出一滩浑水来。
拜孟既明在华城浓墨重彩渲染所赐,有人对羌亚美人的事又上心得很。
他委实窝火。
才会祸水东引,将苏牧哈纳陶弄到孟既明那里去。
不作死就不会死。
那个巴尔小公主同阿媛相比,绝非省油之灯,看他孟既明日后还有没有闲工夫来他这里嚼舌根。
思及此处,便同福伯一道,往苑中走去。
蕙兰阁里各处也都掌灯,外阁间里便依稀映入两道身影。
“小姐,就快吃晚饭了。”小茶面露惶恐之色。
福伯那头都吩咐传饭了,小姐这头的点心往嘴里送就没有断过。这府中过往只有老侯爷和侯爷,便是早前的商姑娘,食欲也没见得这般好的。
小姐这端,根本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呢。
“侯府的厨子,太会做点心了,日后能早上,下午,晚上都做些吗?”孟云卿还是津津有味。
小茶哭笑不得,“小姐喜欢的,自然什么时候都能做,只是都快晚膳了,小姐吃了这么些,怕是会撑的。”小茶是老实人,她是真担心。
孟云卿摆摆手:“不会呀,吃多了就去苑中散步消食编号。小茶,你稍后陪我去蕙兰阁苑里走走就是了。”
小茶为难应声。
见她吃得实在太多,又赶紧递水,眼下,竟也不怕她吃多,就怕她噎着。
孟云卿欢喜接过,这小茶不木的时候,还是挺机灵的。
“小茶,等稍后见到福伯,我同他说,你先来蕙兰阁照顾我可好?”对阿玉,她喜欢不起来,想来人家的心思也不在她这里,她也不想留,省得日后费工夫打发。
小茶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小姐是说……要奴婢伺候?”
她在前厅都不是奉茶的,而是给奉茶的两位姐姐打打下手跑跑腿的,都说她木得很,反应慢三拍,就是个跑腿的命。她今日只是来替前厅奉茶的姐姐们来找阿玉的,阿玉姐姐这里空着了,她就陪着小姐说了会子话,在蕙兰阁看了看而已。
“嗯,小茶你的意思呢?”孟云卿微微一笑,若是等日后娉婷来了,这个小茶正好可以和她做个伴。
若是娉婷和付鲍的婚事提早定下来了,音歌这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正好带带小茶。
小茶自然是高兴的,可高兴了片刻,却又迟疑起来:“阿玉姐姐那边……”
“阿玉喜欢,就让她去前厅奉茶吧。”是段旻轩的声音,话音刚落,就见他步子将好跨入外阁间,目光落在孟云卿身上,身后还跟着福伯。
“侯爷……”小茶有些惶恐,平日里少有同他说上一句话。方才她和小姐说的话又被侯爷听了去,不知道会不会有旁的事端。她原本只是个跑腿的小丫头,不是一心想攀附小姐的。阿玉姐姐从前便说过,老侯爷和侯爷都不喜欢府里的下人这样,她心里实在有些怕。
孟云卿也抬眸看向段旻轩。
福伯说他晌午入京时就被接去了别处,眼下到了黄昏才回府,许是在衢州城说的棘手的事情解决了。
段旻轩看了看小茶,笑道:“去帮福伯布饭。”
小茶愣愣道好,果真上前同福伯一道帮忙。
段旻轩笑了笑,朝孟云卿道:“性子倒同娉婷似的。”
言外之意,难怪她会喜欢,既然喜欢就留下。
孟云卿才放下手中的点心。
段旻轩看了看食盒,足足有三层,如今都见了底,他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头,道:“看来,我半年不在,府中厨子的手艺渐长。”
意思是,她吃得有些多。
福伯在一旁笑,连小茶都听了出来,也跟着低头偷笑起来。
侯爷同小姐说话竟是这样的。
孟云卿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拿着手帕擦了擦嘴,幽怨道:“到侯府第一日就被嫌弃了,亏得爷爷不在。回头若是见我瘦了,还以为是被厨子苛刻的,那厨子多冤。”
“厨子不冤,我冤。”段旻轩伸手牵她,眼底盈盈笑意。
她也伸手,等他牵。
小茶偷偷瞄了一眼,脸色便红了,好似知晓了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不过片刻功夫,饭菜都已布好。
福伯年纪大了,老爷子又不在,福伯也只是站在一侧,小茶自觉上前伺候。
“老爷子爱吃的糖醋鱼,你尝尝。”
其实也不需要她伺候,侯爷一直在替小姐夹菜。
“厨子做的八宝鸭子,色香味都比老爷子做的好。”
“这是我喜欢的。”
“这道菜是福伯特意让厨子做的,你看有没有珙县味道?”
……
小茶忽然觉得,小姐怕是真的瘦不下来了。
(今日第二更)
等晚饭用完,在外阁间简单歇上一歇,孟云卿果真起身,要去蕙兰阁苑内散步。
先前就一直在吃点心,这一顿又吃得不少,是要消食了。
段旻轩同她并肩踱步,福伯有府中的事务要打理,小茶便远远跟在两人身后。
蕙兰阁苑子其实便不小,苑内每隔不远就点了灯火,加上今晚的月色清明,五需旁人在前面提着灯笼,也能看清脚下。
“蕙兰阁还呆得习惯?”他问。
声音很轻,就着风丝丝沁入心际。
“习惯是习惯,就是这么个苑子竟比定安侯府的西院还要大些,若不是小茶领着,我怕是都要走丢的。”她又是玩笑话。
他转眸看了看她。
他喜欢她这样。
从衢州城回京,她同他就不像早前拘谨。
“为什么让我住蕙兰阁?”孟云卿也主动问起,阿玉下午的话分明是胡诌,她是不信的,“是你的意思,还是爷爷的意思?”
“我的意思。”他言简意赅:“我住隔壁。”
她想了许多版本,譬如蕙质兰心,譬如景色宜人,譬如这里有汤池……
结果,缘由竟是近。
孟云卿忍俊不禁。
他又看她:“两处苑子在后苑是通的,我要见你,或者你要见我,都不必绕远。”
她意外,显然并不知晓。
“下午时候,小茶没同你说起?”他问。
孟云卿摇头:“许是……小茶也不清楚吧。”心中却想着,还或许是苑子相通这档子的事情,原本阿玉才是伺候她的人,小茶也不知当不当同她说起。
“我领你去看看。”他提议,“晚些,也可以去我那里沏壶茶。”不管前厅的那些麻烦的人走了没有,但在蕙兰阁和霁风苑这两处总归是清净的。
他并不想今日应付这些人。
孟云卿道好。
“云卿,慢些。”踏过浅着溪水的石阶,这条路比旁的更近,他伸手牵她。
她也听话伸手。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浅着手踏过去。
他走在前面,她就踩着他的脚印过去。
鞋底稍稍没了些水渍,却很稳妥。
她忽然突发奇想:“这里的冬日会下雪吗?”
珙县的冬日会下雪。
燕韩京中更偏北些,冬日里的雪下得比珙县还要大些。
苍月在燕韩的南边,她早前没有问过旁人,只是觉得以蕙兰阁里的景致,若是再衬上一些冬日里的飘雪,会很美。
他想了想,“下过一次。”
下过一次,便是几乎没有下过。
孟云卿有些失望。
他又道:“树上的绿叶未落,上面还挂着薄薄的一层雪。内湖那里不会结冰,但湖中亭的屋檐中会覆着一层白雪,很好看。”
孟云卿就有些惊讶。
苑内又没有松柏,冬日里的绿叶和白雪,她在燕韩的确没有见过。
他先前说的内湖飘雪,她也好奇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