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个上午, 缪以秋不断的看手机了, 每次看了时间之后又重新将屏幕按掉,原修察觉了好几次,抬头对着她问:“出了什么事吗?这么魂不舍色的。”
“如果, 我是说如果,”缪以秋一脸纠结:“你以前的一个朋友, 突然有一天, 变成了危险人物,你会怎么办?”
原修都不想去拆穿她那‘如果’等于‘就是’的样子,只是问道:“那么要看是什么样的危险了?”
缪以秋仰头躺倒, 把头靠在了沙发的抱枕上,扯了另外一个抱在怀里:“我也不知道, 总感觉,挺奇怪的。”
叶正谊请缪以秋吃的是晚饭,是一家私房菜, 还特地订了包厢, 包厢虽小却很雅致,一角还放了一个金鱼缸, 里面一红一黑两条金鱼在鹅卵石还有水草之间不断摆动。他招呼缪以秋坐下后说道:“我以前就想, 我要是遇到了最好吃的东西,一定要带你一起尝一尝, 等到这一天真不容易。”
缪以秋的手指有些发僵,想起了贴在了裙摆处的qie听器,还有肯定会在qie听器另外一端的警察们, 干咳了一声后四下观察了一下包厢的环境:“这里就有你觉得最好吃的东西吗?”
菜还没有上来,叶正谊拿过她的杯子,给她到了一杯牛奶,笑了:“这里只能算是不错,事实上,我每吃到一个好吃的地方,总想着下一个地方说不定会更美味,于是周而复始,不到尽头,而且,我也是刚刚回Y省不久,估计还没找到真正的美味,但是这里肯定合你的口味。”
缪以秋还真觉得自己有些渴了,她端起牛奶想喝,却发现牛奶是温的,叶正谊看她顿了一下的动作说道:“我可没有忘记,当初你因为吃了一个冰激凌就生病了的事,你就是个大小姐,也只能喝温牛奶了。”
这话说的并没有贬义的意思,缪以秋的脸却腾地一下红了,她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裙摆道:“你不是吧,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记得那么清楚,我看你现在也不错,就说你手上戴的这块手表,没有六位数下不来吧。”
没想到叶正谊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非常难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摘下那块手表将他和手机扔在一起,随口道:“我舅舅给我的毕业礼物。”
“你舅舅?”缪以秋愣了一下。
“我考上大学之后,才知道我妈妈那边还有亲戚的,”此时服务员敲门进来逐一上菜了,等到菜都上齐了,服务员关门离开后,他才接着说道:“当时我奶奶身体不好,我大学的学费都出不起,更不要说给我奶奶看病的医药费了。我都准备辍学去赚钱了,这时我舅舅找上门了,说可以帮我奶奶找最好的医院和医生,还能请人照顾我爷爷,顺便供我读大学。”
“这不是挺好的吗?”缪以秋不解为什么叶正谊一脸复杂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喜欢你舅舅?”
叶正谊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绝对不是高兴的那种,他拿起了被扔到一边的手表后又放下:“怎么会呢?我之后再也没有为钱操过心,连毕业礼物都是几十万的手表。”他重新将手表放回了桌子上,不过这一次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而且他对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我好好读书,然后去帮他做事。”
缪以秋看着他眼里突然掠过的一丝讥诮,突兀的问道:“做什么?”
qie听器那边的两个警察听到这句话顿时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心里想着这姑娘怎么这么冲动,声音还在从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里传出来。
“我看你很不高兴的样子,你舅舅是做什么的?”
叶正谊并没有回答,只是夹了一筷子鲈鱼到她碗里:“没什么好说的,吃这个鱼,冷了就不好吃了。”说罢把另外一盘鱼整盘端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副准备独享的样子。
缪以秋看的愣愣的:“你为什么要点两个鱼,不对,你怎么可以吃独食!”
“这是河豚,尽管已经处理过了,还是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的几率吃了要中毒,你还是吃鲈鱼吧,鲈鱼比较安全。”
“那你也不要吃啊!”她气愤道。
叶正谊吃的有滋有味:“我又不怕死,你怕死吗?”
“你真是莫名其妙,世上哪有人不怕死的!”说着她把那盘河豚拿过来搬到自己的面前:“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的几率,我就不信自己这么倒霉。”
叶正谊哭笑不得:“虽然这家店卖这道菜还没出过事,那个百分比也的确是宣称而已,但是你要是出了事,也能算是中彩票吧。”
缪以秋已经挑了一筷子到自己嘴里,瞪着眼睛看着他道:“的确比鲈鱼好吃啊。”
叶正谊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特别温柔:“行啊,好吃你就多吃一点,要是出事了,我肯定送你去医院。”
“你能不能想我一点好啊!”
缪以秋拿到那个qie听器之前,王盼盼跟她说不用特地问什么,一切都随意来,安全第一,但是她只要一想起那边不知道有什么人听着他们说话,就感觉随意不起来,总觉得带了任务一样。
桌上的菜都没少多少,她就放下了筷子,问道:“你说有很重要的话要跟我说,是什么啊?”
叶正谊的心情刚刚好起来,听到这里又往下沉了几分,他的手放在桌子上,按着眉心显得特别头疼的样子:“你之前也见过的,我的表哥叶青。”
缪以秋点了点头。
“如果他缠着你,或是找到你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要搭理他,对你说什么都不要答应,如果出事了,打我的电话。”
缪以秋看着他不可置信道:“你说的很重要的事就是这个?!”
“他现在就是一个神经病,疯起来什么都咬,谁也不放过,虽然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疯,”叶正谊不断的强调:“离的他远远的。”
“……如果他是疯狗,为什么会缠着我?”缪以秋道:“我之前并不认识他。”
“还有我。”
“……什么?”
“也要离我远一点。”
缪以秋被他气笑了:“是你打电话说要请我吃饭的。刚才说,出事了打你电话,现在又要说离你远一点,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除非叶青去骚扰你,否则,不要跟我联系,”叶正谊想着眉头松开了,像是找到了什么办法一样:“你爸爸不是缉毒警吗?那肯定认识很多警察,退休的没有退休的,请个人过来给你当保镖。”
“喂,”缪以秋真的生气了:“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听你说这些话很不明白什么意思,很难受的!”
另外一端听着这些话的两个警察脸色大变,其中一个对着王盼盼道:“叶正谊知道缪以秋的父亲是缉毒警?”
缪以秋正在等着叶正谊的回答,谁知道他突然问了一句:“你化妆了吗?”
“没有,”缪以秋飞快的回道,接着皱起了眉头:“你问我这个问题什么意思?”
“我听说有些女生化妆之后跟没化妆一样。”他顿了片刻,看着她马上要生气的样子飞快的转移话题:“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吗?”
“我曾经跟你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知道是哪一句?”
“你说,吸毒是永远戒不了的。”
缪以秋深深的拧起了眉头:“我忘了我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但是,这话说的没有错。”
叶正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让人看不懂,转而问道:“如果,你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戒毒成功多年没有复吸的人,你会怎么样?”
不知道为何,缪以秋突然的的心中一滞,胸口闷闷的,低声道:“还能怎么样,恭喜他呗。”
叶正谊突然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果然没有记忆。”怪不得当年能跟他说那些话。
“什么?”缪以秋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凑近想要听清楚。
“没什么,”叶正谊突然又变的轻松了起来,毕竟缪以秋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确是真心的,他道:“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像你这么想的,世上多的是疯子,而遇到这种疯子,我们除了离他远远的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怎么会呢?”缪以秋反驳道:“疯子嘛,关起来就好了。”
叶正谊拿起杯子跟她面前还放在桌上的杯子碰了一下:“你说的很对,但是没有被关起来的时候,还是要绕道走。”
即使很多年没有交流过了,缪以秋也觉得叶正谊怎么说这么怪异,她抿着嘴道:“我觉得你变了很多。”
“人总是会变的。”
“你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去世了。”
缪以秋哑然道:“抱歉。”
“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她年纪很大了,算的上寿终正寝,现在住在她原来疗养院房间的,是我爷爷。”叶正谊叹气:“只是可惜你没有吃到她做的面疙瘩。”
缪以秋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什么时候说好的而她却忘了的话,只能默不作声的装鹌鹑,只听对方继续道:“不过没关系,以后我做给你吃就是了。”
还没等她翻白眼,自顾自就先笑了起来:“说好了以后少联系的。”
缪以秋托着下巴看着他道:“你得了绝症?”
“咳咳咳,”叶正谊刚喝的水差点呛到了气管里,脸都咳红了,接过对方手忙脚乱递过来的纸巾,“为什么这么说?”
缪以秋觉得非常尴尬:“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你这是咒我呢?”不过话音刚落声音就轻了下去:“其实,跟得了绝症也没什么差别。”
缪以秋显得忧心忡忡:“你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跟你那个舅舅有关,你知道,我爸爸是警察,有问题,让他帮你好不好?”
“又不是什么事都能靠警察解决的,”但是他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把叔叔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吧。”
缪以秋把缪裘卓的手机号码写给了他,还重重的嘱咐:“记得一定要联系他。”
第118章
缪裘卓正对着徐局拍桌子, 即使徐局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是省会市局的局领导,他也全然不顾,脸涨的通红, 脖子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你们怎么能把以秋牵扯进去呢!”
王盼盼看的他气狠了的样子,面红耳赤的站在一边, 低眉敛目的不发一言。徐局也坐的住, 就这么让缪裘卓发火,直到他平静些许之后才对着他问道:“气顺了吗?”
缪裘卓一身警服,还在喘着粗气, 板着脸坐在他对面:“如果不是那个叫叶正谊的问以秋要了我的手机号码,这事你们还不会告诉我是不是?!”他咬牙切齿道:“你们看你们办的这是什么事, 以秋她并不是我们系统的人!”
王盼盼连忙对着他劝道:“缪队,我们当时是在充分考虑到以秋安全的情况下这么做的。”
“我不管你们考虑不考虑,这事让我来做, 我保证眉头都不皱一下, 但是我女儿,不行!”缪裘卓的态度很坚定。
徐局正视着他, 问道:“叶正谊联系过你了吗?”
缪裘卓眉头皱了起来, 到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 可是他并没有接到过这个电话,平复了一下情绪道:“还没有。”
徐局拿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推到了他的面前,缪裘卓抬头看了他一眼, 接过来翻开,一见到资料里夹着的几张照片,就露出了一脸不能直视的表情。
几年前季岚找过女儿当时在看的一部美剧《行尸走肉》,还跟他说过,女儿看着文静乖巧,怎么会看这么血腥的剧,还说不理解年轻人的想法。可是现在,面前拍摄出来的照片比起行尸走肉里的丧尸也不逞多让,不同的是,那是电视剧,是演的,可是这些明显一看就不是,背景还是Z国的建筑,人物也是。
一张张翻过去,陆陆续续差不多有十几张照片,有些是全身照,有些是或手或脚,大多照片上每一块肢体上的肉全部溃烂到深可见骨的程度,即使还没,也快了。更让人觉得惊悚的是,那些红的让人发憷的血肉上面没有一滴血在往下流,那么多张照片,有两张骨头都看到了,伤口也没愈合,愣是没见到一滴血。除此之外伤口之外的皮肤也显得很怪异,还有这一个个不知道多深的孔洞,伤口处都已经发黑溃烂了。要不是被拍摄的人还看着镜头,会让人怀疑,这些人是否还活着。
但是这样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缪裘卓将这些照片扔到了桌子上:“这是什么?”
“这是鳄鱼。”
缪裘卓愣了一下:“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Z国。”
‘鳄鱼’是一种廉价毒品的别称,因吸食者的皮肤会变成绿色的鳞片状而得名。它的活性是ma啡的8-10倍,与海luo因高度相似,于是在国外,便成了相对于昂贵的海luo因的代替品。要说注射海luo因每次需要150美元,那‘鳄鱼’则便宜得多,每次注射只需要6-8美元的成本。更重要的是,它的主要成分二氢脱氧吗啡可用其中一个衍生物□□还原。(□□是俄罗斯还有部分国家的非处方药,被用作镇痛剂,这代表鳄鱼极其容易获得,并可以自行合成。)
尽管‘鳄鱼’与海luo因性状活性高度相似,但是持续时间却比海luo因短不少。因此任何人一旦上瘾后,必须频繁并且大剂量的使用。加之它本身的特性,相比于其他毒品,使用‘鳄鱼’的成瘾者身体组织会极快的由内而外开始腐烂,在两到三年内死亡,大部分人更会在首次注射后一年内毙命。
但是不管‘鳄鱼’在别的国家是多么的臭名昭著,不管Z国和毒品的战争是多么的严峻,它之前从来没有在Z国出现过的,可是照片上的那几个人,的确是Z国人。
徐局看着缪裘卓,脸色很严肃:“这种毒品,年初首先出现在J省,当地公安怀疑有人走si偷渡。”J省是和俄罗斯接壤的,会有这种怀疑也纯属合理,谁知道他继续说道:“可是当地花了大量警力加强走si打击力度,并没有排查到来源,后来,它在J省消失,这事暂且不了了之。但是几个月前,它出现在了S省还有Y省。”
S省可是内陆省,它的某地区毒品的确猖獗,但是并没有鳄鱼出现的可能性,因为根本无法合成,Y省虽然靠近边境,毒品情况相对内陆严峻,但是也没有鳄鱼的生存之地,因为根本无法获得来源。
“它是在S省还有Y省突然出现的,而S省、Y省与J省必经的几个省份,并没有出现鳄鱼的踪迹。”王盼盼在一边解释道。
缪裘卓猛地反应过来:“有人在合成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