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就让方思义写了封奏折,以他的名义六百里急件进京。
风重华问他,“这件事情传到京里,陛下会如何处理?”
此时,韩辰正拉着风重华的手在总督府里闲逛,时近初冬,万木萧条,也只有冬青树的叶子还泛着绿色。总督府里的小径旁积满了落叶,这是风重华特意吩咐的。
她喜欢这种踏着落叶沙沙做响的声音。
韩辰侧头看了看风重华,轻轻一笑,“人都言宋仁宗软弱,以岁币换取和平。然而他在皇位几十年,西夏与辽数次犯边不成。仁宗去世时,消息传到辽境。辽道宗耶律洪基号啕痛哭,说: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并为仁宗建了一个衣冠冢,寄托哀思。”
“北宋有钱啊,”风重华叹息一声,“而且,陛下并非仁宗。”
以永安帝的个性,必定会拒绝瓦剌的借粮。
很显然,韩辰也想到此节,“所以,我已传书给蓟辽总督和辽东总兵,令他们加固军事,预备来年的战争。”
这么说,就要开始打仗了吗?
风重华在脑子里努力地想,前世这个时候,到底有没有与瓦剌打上这么一仗?
只是,她前世是一个久居深闺的小女子,再加上又被风慎欺负了这么多年,本就没有精力关心外面的事情。
她有些后悔,前世为什么不多关心一些国家大事?
害得她今世要用时,只恨自己知道的少。
韩辰却以为她在担心要打仗的事情,忙宽慰她,“前朝时,九边战事频繁,不也是这么过来了?你也莫担心,战事纵是再吃紧,难道还能让我这个小王爷上战场?”
风重华看了韩辰一眼,这可说不准,前世的韩辰就是马上的王爷。一柄长枪威震辽东,可止小儿夜啼。
而且,瓦剌强盛于鞑靼。几十年后,瓦剌的力量越来越强过鞑靼。
也许过个百来年,鞑靼就会被瓦剌给吞并了。
果然,韩辰的担忧成了现实。
奏折送到京城不久,刚从避暑行宫回来的永安帝就下令给韩辰,令其不得与瓦剌使臣见面,并拒绝了瓦刺的借粮请求。
见到永安帝果然按照自己设想的去做了,韩辰虽是不满却也没说什么。数次传书于王真和吴成梁,令他们加强戒备,务必在瓦刺犯边之前察觉瓦刺的动向。
王真虽是文官,武略却也不差,吴成梁的父亲更是一早跟随汉王的将领之一。
韩辰对他们二人也较为放心。
时光如流水,风重华很快就适应了在九边的生活。
韩辰每日早上去衙门点卯,到酉时末回府。韩辰不在府里的时候,她将府里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每日早上处理中馈,下午和几个丫鬟坐一起说话或是绣花。有时则会兴致所起,去后花园里数数还有几颗树绿着。
等到韩辰下值回府,就陪她一起用晚膳。俩人在餐桌上讨论今日的哪道菜做得好吃,哪道菜咸了。有时韩辰下值时会顺路给她带点小吃和糕点。
若是她有兴趣的话,韩辰也会带着她一起去宣府镇上逛逛。随便找个酒楼吃顿饭,或是听听歌曲看看跳舞。
俩人甚至还会争论哪个舞姬的舞跳得好看,哪个舞姬长得美貌。
日子一天天过去,风重华觉得每一日都非常有趣。白天时,她等着韩辰下值。晚上时,韩辰陪着她看书。
而且俩人之间又没有长辈存在,日子不知过得多逍遥。
以至于韩辰偶尔晚下值,她都会觉得很不习惯。
而韩辰,也会尽量早回府。有些应酬能推就推,实在不能推了就尽早结束。在他看来,回府陪风重华比看着那些舞姬们跳舞更有意思。
若是真想看舞姬跳舞,还不如找风重华陪他一起看。
有时回府的晚,风重华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灯下的风重华看起来别人一番韵味,她的睫毛很长,如同一把长长的黑色刷子。
等她睁开眼,望着自己笑时如同江南三月春风的韩辰,令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每当望着风重华时,韩辰就会笑,眼底的笑意怎么样也藏不住。他的小妻子,如同这世上最美的宝藏,等着他一点点的开启。
他喜欢拥着风重华入睡,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心安一样。
多少个夜里,他孤枕难眠。曾不止一次问自己,自己这一生究竟要怎样过?
父母开明,从不因为成亲的事情为难自己。
可他寻不到合心意的人,又怎愿意随便找个人躺在身边?
他的胸怀虽宽广,却并不是为任何人而留。若是无爱,何不如孤单终老?
天幸,他寻到了风重华。
在他见风重华第一面时,他就决定,此生必娶此女。
这一日,他又回府的晚了。
风重华在贵妃榻上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等着韩辰。
韩辰连忙将绣棚从风重华手中夺回,嗔道:“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灯下不要做绣活。”
风重华被韩辰责怪,不由吐了吐舌头,调皮地道:“左右也无事,反正也是闲着。”
韩辰仔仔细细地查看风重华的眼,见到没什么异常才道:“若是无趣,就和悯月良玉她们说说话。实在不行,就养几个歌舞姬,陪你唱歌跳舞解闷。”什么孝期不能饮酒不能宴请之类的,韩辰与风重华全都破了,所以根本就不在乎。
风重华这时与韩辰正如同蜜里调油似的,怎么可能请歌舞姬?听了韩辰的话,她微微一笑,“好了,以后晚上肯定不做绣活了。对了,你用过膳没有?”
“陪王总督吃了些酒,心里有些堵得慌,你给我准备些酸汤就好。”韩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