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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蛋的!这谁说的?你有种给我站出来!看我不咬死你!
谭笑打算拿出揍张大军的架势痛痛快快地跟人干一场,姑奶奶我上辈子尽被人欺负了,这辈子要是再任人搓扁揉圆我就不姓谭!
一腔怒火胸中烧,嗖的一下直起身子准备战斗,可没等谭笑发飙,陈圆圆已经跟人吵起来了。
“你说谁不要脸呢?你说谁处对象呢?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陈圆圆棉衣袖子撸的老高,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臂,一把扫地笤埽倒拿在手中,眼睛瞪得跟牛犊子似的,面目狰狞,身后尹娟把她拦腰抱着,她才没有冲出去。
在她对面,一个个子还没陈圆圆高的男生对她不停地做鬼脸,一副你能拿我咋地的欠揍脸。
男生姓白,叫白强,跟陈晓楠是一个屯子的孩子,在谭笑的印象里,他好像除了姓白之外,哪里都跟白不搭边,尤其是那个黑兮兮中透着亮光的脖子,姓黑还差不多。
谭笑蒸腾的怒火,在看到陈圆圆因为愤怒而翘起来的小辫子之后,立马就消散了。在有人污蔑你的时候,有朋友为你抱不平,足以让你强大到无惧所有的流言蜚语。
脚不能动,谭笑清了清嗓子,大声喊,“圆圆,别跟他吵吵,犯不上。尹娟,把圆圆拉回来!”
谭笑平时话很少,除了上课回答老师问题就是跟她的三个小伙伴聊天,很少跟其他人有语言上的交流,更不要说大声说话了,现在突然发声,那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和一群看热闹的男女生同时把视线转向谭笑这边。
“笑笑他说你……”
“我知道他说我啥了,被狗咬一口,你能再咬回去吗?人总不能跟狗一般见识,回来吧!”
“噗……”
不知道谁最先反应过来谭笑话里的意思,一声嗤笑之后,教室里笑成一片。
“哈哈,白强是狗!”
“对呀,还是一条大白狗!”
连刚才怒不可竭的陈圆圆都笑了:“笑笑说得对,我不跟一条癞皮狗一般见识!”
“你才是狗呢!你才是癞皮狗呢……我、我不是狗、我、我告诉我哥去!”
八岁的男孩,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真的被群人嘲讽,又怎么能撑得下去?
“爱告诉谁告诉谁,你哥来了又能咋?就你有大哥,别人没有咋的?你说尹娟她大哥的坏话,看他怎么收拾你!”
白强哭着跑了,推开教室的门,寒风吹的人直趔趄,他连个帽子都没带,就那么跑出去,不知道是真的去六年级找自己的哥哥告状还是没了面子,跑到哪个地方偷着哭去了。
谭笑希望是前者,告不告状才多大点事,真要是冻坏了就不妙了。想到这,她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牙尖嘴利咄咄逼人了。
这件事发生在课间,上课没多久,白强被他哥哥白宇从后面拎着衣领子丢进教室,杜大河瞅瞅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像个泪人似得埋汰孩子又往教室倒数第二排白强的座位上瞧了几眼没好气地说“咋的了这是?掉厕所里了?”
教室里哄堂大笑,白强顿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谭笑提着的心倒是放下了,再等一会儿她就打算让老师出去找人了。
“行了行了,笑啥呀?都消停点。还有你,赶紧回去,一个大小子说掉眼泪就掉眼泪,不嫌丢人啊?还白强,哪疙瘩强了?我看你再哭下去也别叫白强了,干脆改叫白豆腐得了。软软塔塔的,没个小子样儿!刚才讲到哪了?来,咱们继续上课,一群不省心的玩意儿!”
一场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来的快去的也快。两节课过后,白强已经拿着一根毛磕杆跟同学玩打电话的游戏了,身后有人偶尔喊他白豆腐,他反驳几句,到最后也欣然接受。
谭笑不知道白强的哥哥为什么没来替他弟弟出头,也没功夫想。让她犯愁的是晚上咋回去。
要是有电话就好了,可以让爸爸来接她。全村只有大队部有一个座机,自己倒是能让人帮着打,可又打给谁呢?再过十年,长安七队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人买得起电话。
放学路上,依旧是趴在尹骁的背上,来的时候不觉得,回家的路上,谭笑觉得有无数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意味不明,但绝无好意。让本来就战战兢兢心不安定的谭笑更加煎熬了。
为了不去想那些扰人的事情,谭笑尽量睁大眼睛眺望远方。西北方那个滚圆静谧的鸭蛋黄,看上去,可好吃。
正文 第162章做生意
正所谓站的高、望的远,冰天雪地塞北荒野还真就让谭笑在荒凉中看出一种敬畏的美感。
四面八方白雪覆地,春夏秋都郁郁葱葱的高大白杨树,此时被雪给埋了下半截,余下的灰白色树干虽然依旧挺拔,但离威武高大渐行渐远。
黄绿交替的叶子,此时一片都不曾剩下,徒留干脆的树枝雪压枝头,随风摇动中,像是马上就要断裂一样。
谭笑脑海中想起来一句话,身边的,是最美的,我们不是缺少了一双发现美得眼睛,而是需要站的高一点。
不知出自何处,此时却觉得,竟是无比的贴切。
身处其中,就很难发现这冰封千里的美好。高处不胜寒,才能一览辽阔与苍茫。尤其是现在,落日黄昏时,孩童归家的路上。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定格于此了。
谭笑知道,这一天,终究要铭记在脑海中成为记忆里抹不去的痕迹,不仅因为身下背着自己艰难跋涉的沉默小少年,还因自己以一种独有的高度而领略到的这份寒冷冻彻下的壮美。
谭守林夫妻非常之感谢尹骁的助人为乐,当天晚上,王佩拎着两斤饼干和一本谭笑说是给尹娟的《战争与和平》亲自到尹骁家对他表示感谢,顺便让尹娟替谭笑请了一周的假。
尹娟妈妈再三推拒,也经不住王佩的一再坚持,最后只好把书和饼干收下。关于尹骁,王佩和谭守林的看法有些不统一。
王佩觉得,“老尹家那小子长的挺好,就是好像不大会来事儿,我跟他妈在那说了半天的话那孩子连头都没抬一下。”
谭守林则坚持,“要那么会来事儿干啥?人心眼好就行。要不是那孩子,咱家笑笑今天可咋整?一想到这儿,我就从心眼里感激那孩子。”
王佩不乐意了,“你看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个白眼狼呢!咱这不是在家唠嗑吗,尹骁那孩子对咱家笑笑有嗯,咱也算是欠着人家了。虽说尹占良那人有点隔路,但以后但凡他家有啥事,咱还得帮衬着点。”(隔路,东北话与众不同不合群的意思)
谭守林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爸妈关于尹骁和尹家的讨论谭笑只听了个开头,她满脑子纠结的都是复课之后要怎么办才好,要不然定然不会忘记那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寒冷的时候,往往容易觉得时间过得慢,东北人的冬天尤为过的缓慢。
入了冬,卖了粮食任务和商品粮,谭守林夫妻清算一年的支出与收入,结果着实让两口子高兴了好些天。
这些年,一到过冬的时候就犯愁,愁年咋过,愁明年开春地咋种,愁如何左缝右补的情况下把日子过下去。
今年,那些恼人的窘况终于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