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大姐,你放心吧,我指定好好学,争取跟我哥一起考上一中。”少年志向宏远。
“嗯……你要是再这么吃下去,我就放不了心了,吃三碗还不够啊?家里的粮食都让你给吃没了。”
谭何拿着饭勺子的右手猛地顿住,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谭笑看。
谭笑黑脸:“看啥看,把勺子放下!”
谭何乖乖把勺子放回饭盆,像个小媳妇似的靠在椅子上,低着头,谭叙很是不忍心,因此埋头加快吃饭的速度,万一小表弟饿疯了抢自己的碗怎么办?
老谭太太也蒙圈,大孙女这是咋的啦?咋还不让何子吃饭呢?孩子饿了一天了。刚想说话,就看见谭笑冲她摇头,犹豫了一下,也端起饭碗加快速度。
谭笑慢悠悠吃完饭,又慢悠悠帮着奶奶把剩下的饭菜端到厨房,期间没给谭何一个眼神。
趁两个孙子回屋写作业的功夫,老太太找到谭笑:“笑笑啊,你跟奶说说呗,你咋还不让何子吃饭呢?你是不是还生你三叔的气呢?”
“奶,我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吗?何子不管咋说也是我弟弟,我不能亏待他。”
“嗯,奶信你,那你说说这是咋回事啊?”
谭笑酝酿一下,脸上显出非常沉重的表情:“奶,我班有个同学今天没来,老师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只能休学去上海治病,而且要花好多钱呢。”
“唉呀妈呀,那孩子得啥病了呀?咋连学都不能上了呢?”
“肥胖病,他太胖了,身上的脂肪太多,把血管都给压的不过血了,心脏供血不足,严重了是会死人的。奶知道啥叫脂肪不?”
老谭太太的确是当过扫盲班老师的人,知识储量非常丰富,而且一点就通,“奶知道,不就是猪身上那个肥肉吗?你的意思是这胖人身上都是肥肉?太胖了会得病?那你不让你弟弟吃饭也是因为这个?我就说嘛,我大孙女可不是那种心眼小的人。”
谭笑叹了口气:“太胖本身就是病,医学上叫肥胖症,现在全世界每年死于这个病的人成千上万呢,奶你说何子才十几就这么胖,以后可咋整?你瞅瞅他那个饭量,我吃一碗,小叙一碗半,他吃三碗还嫌不够,再这么吃下去,早晚得出事。我三叔三婶儿把孩子放咱这了,我们就得管好,你说万一到时候他出点啥问题,咱咋整?能脱得了关系不?”
老谭太太思索良久,一拍大腿:“奶知道了,以后奶给他把饭量定好了,每顿就吃两碗,多了没有,这年头又不缺粮食,顿顿吃好的,饿不死他!”
谭笑补充:“除了一日三餐不能给他零食吃,尤其是晚上八点以后,饿了就让他喝点水、吃点水果,等他什么时候瘦了再说。”
谭何节食减肥这件事就这样被两个女人几句话给定下来,苦逼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将有半年时间要在每顿都吃不饱的日子里度过。
正文 第343章惊悚
2002年对于老谭家一家人来说是及其顺遂的一年,动物园批发市场的生意过了最初的摸索期利润变得非常可观。批发加零售的模式常常让谭守林和王佩忙的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却也真的挣到钱了。
到年底,去掉租金和成本,竟然将近二十万,王佩高兴之余打算在新开的商场里再租一个铺位雇人来干,这样一来,春节也就只能在北京过了。
家里多了谭何并没有多什么麻烦,反倒是变得比以前更热闹,在谭笑和老谭太太的高压下,谭何一年时间减了二十多斤肉,曾经的黑胖子现在已经是个很精神的男生,谭守森夫妻俩来过年的时候心情大好,拉来满满一车的东西。
学习上,谭笑自律,谭何和谭叙有她盯着,成绩也只能往上提,唯一让谭笑觉得不满意的是暑假没去成北京。
老谭太太还没放假就从梯子上掉下来摔坏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敢挪地方,谭笑只好把银行卡身份证统统寄给尹骁,买房置地的事由他全全办理。
2003年春季开学没几天,已经上高二的谭笑突然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给忘记了,可是又死活都想不起来。
一天到晚愁眉不展脾气也大的吓人,在学校里还勉强忍一忍,回到家基本上跟个炮仗一样,碰一下就着,吓得谭叙和谭何都躲着她。
周三吃过晚饭,老谭太太说她脑袋疼,让谭笑帮着去药匣子里找点镇痛片,换成以往,谭笑指定要跟老太太掰扯掰扯吃镇痛片的坏处,可今天她实在是没心情理会。
脱鞋上炕,拉过被橱上面的烟盒糊成的药匣子,胡乱翻着。突然,眼睛看见了一个小塑料袋上面的三个字,顿时神台清明,而后,背后冷汗直冒。
谭笑几乎是滚下炕的,扑腾着往客厅跑,腿因为抖得厉害中途被门槛绊了一下,倒下爬起来又跑。
谭叙在厨房倒水,眼睁睁看着他姐一路跌跌撞撞往客厅跑,跟被鬼追了似的,瞅瞅门外,也没见着啥呀!
谭叙想了想,跟了上去。
进到客厅,就见他姐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抖着按号码,嘴唇都是青紫色的,谭叙有点害怕,他从来没见过姐姐这幅样子。
试探着问:“姐,你咋啦?”
谭笑没反应,继续播号码,连着几次拨错,当电话那头响起等候音的时候,握着电话的手都抖的像是在打拍子。
“喂?”王佩的声音刚传过来,谭笑就大喊:“妈,赶紧回来,现在就买票回家!”
电话那边顿了顿,传来王佩焦急的声音:“笑笑?咋啦?家里出事啦?”
谭笑也不管那边根本看不到她,不停地点头:“对,出事了,我奶、我奶病了,还有小叙,小叙也病了,妈你和我爸赶紧回来,现在就走,听见了吗?”
谭叙瞅瞅自己又转身看看门口站着的一老一小,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想说话,但看着姐姐那状似疯癫的模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佩也急坏了:“笑笑你别急,你跟妈说说,你奶和你老弟咋的了呀?啥病啊?去没去医院啊?”
“妈,我求你了,赶紧和我爸回来吧……我求你了!”谭笑哭着说,一遍又一遍对着电话说:“求你了妈,回来吧,求你了……”
王佩想让别人接电话,可喊了半天除了女儿断断续续哭泣的重复,再也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狠心挂上电话,转身出门找谭守林,“孩子他爸,家里出事了,咱俩得赶紧回家。”转身回屋取钱和存折。
谭守林追上来:“家里咋的了呀?谁出啥事了?”
“她奶和小叙都病了,笑笑打的电话,就是一个劲儿哭,也不说啥。你去把水电断了,东西都不拿了,带上身份证和钱,赶紧现在就走。”
谭守林点头:“行!”刚转身又回头:“咱能出去不?听说现在都不让往外走呢!”
“咋就出不去,咱又不是北京人,咱回老家咋的就不行,昨天隔壁铺子都有人走了,你赶紧的,别耽误事!”
锁好大门走到街道,俩人就用了五分钟,谭守林身上空无一物,王佩也只背了一个斜跨的小包,里面放着钱、银行卡和俩人的身份证。
拦了一辆出租车,目的地直接是北京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路上车不多,夫妻俩一个愁眉不展一个哭红了眼,司机师傅问都没问一句就把车子开的飞快。
二十六块钱的车费,王佩直接丢过去五十,拉开车门就就跑,平生第一次给小费,眼睛都没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