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潘金金一头扎到星罗仙子怀里,用噩梦之说来解释刚才的奇怪举动,至于宫厚信不信,她就不管了,而其他人,潘金金相信他们会信的。
果然一听潘金金是发噩梦了,星罗仙子和潘仁毫不怀疑,因为也正巧赶上潘金金在寒梅大会前冲击筑基瓶颈,圆罗给她了一颗万年朱果。本来筑基后需要好好巩固境界,但也是因为这寒梅大会,潘仁就没拘着潘金金。她一时境界不稳走火入魔是有可能的,所以夫妻俩包括圆罗都没多想,立即想带潘金金回去替她稳固境界。
但女人总是心细些,星罗仙子还记得在上空看到自己女儿跪在那男修脚下,不知和这噩梦有什么关系,扶着潘金金要走之前本能多问了一句:“宝宝,你做了什么梦?”
潘金金一怔,她虽然趴在星罗仙子身上,从缝隙里却能看见宫厚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爹收了威压后,他就从地上爬起来了,膝盖处沾了不少土,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眉头未锁,神情里既有释然又带着点不解地望着她,好像偶然遇到她,完全被她搞糊涂了。
这个宫厚到底是不是重生的?潘金金极力回想,她想起那独角兽才一寸高,分明是个幼兽。难道这个宫厚不是她想的那样?最重要的,他若是重生的,怎么能那么淡然?
那他不是重生的?她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不不不,就算他不是重生的,她也得防着他。一瞬间,潘金金冒出了一种提前灭掉他的想法,但很快在心里摇头了。
修真是逆天而行,天赋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机缘。老天愿意给人机会,就是绝处也能逢生。宫厚这个人就特别有运气,他本来是个农家子,机缘巧合进入天玄宗外门,每次危险他都能巧合化解,五百年内就从天玄宗一名普通外门弟子进阶为昊天界数得着的化神期高手,故而被人称为气运之子。从他现在能混成风凌真人的徒弟就能看出气运已经光顾他了。若是一次弄不死他,反而会跟他结怨,受到气运的惩罚,她不能如此冒险。最好的办法是离他远远的,不产生联系。
但若是按照前世的轨迹,要不了两年他就会上门求娶,到那时候怎么办?他的气运是挡不住的,但现在不正是个机会吗?先让她爹娘对他产生恶劣印象,以后他表现再好也是枉然。
潘金金对自己爹娘有信心,只要她皱一下眉头,她爹都会迁怒不相干的人,只要她说梦中为宫厚所伤,哪怕是个梦,她爹也会介怀的。
故而,星罗仙子这么一问,潘金金电光火石之间就思虑了这么多,并且做出了决定。
潘金金正待告诉潘仁她做的这个噩梦与宫厚有关时,宫厚突然上前一步道:“前辈,其实我救下令嫒时,她正被两位女修追赶,其中一位还放出了一群噬血翅虫。幸好我出手及时,令嫒才没被噬血翅虫咬中。但不知令嫒是不是被噬血翅虫骇住了,她醒来就抱着我说胡话,她说……”
“她说什么?”听说有人敢害潘金金,潘仁早就怒发冲冠,见宫厚略有迟疑,立即追问。
宫厚语气极快,潘金金根本没法阻拦她,且又为他话震惊,前世那白、程二女都是他的心头好,而程静云因为是他同门小师妹的原因,一直是他心头的白月光,更是得宠,现在他竟然出卖她们?
潘金金又怕他当着父母的面说出她说的那些混话,不觉偎依在星罗仙子怀里瞪着宫厚,可宫厚就像他的外表一样憨,直接道:“潘姑娘说以后要给我戴一顶绿帽子。”
第5章 万般宠爱
寂静,一片寂静,比方才潘金金大喊时还要静。
也就一盏茶功夫,潘金金被星罗仙子和潘仁护着离开了梅林,而圆罗客气地请风凌真人师徒去前面大殿论道,顺便指一指是谁想杀害潘金金。
刚才这青年已经用心魔和甘愿搜魂洗清了自己,再加上找出凶手的话,他不但没对潘金金做什么,反而是潘金金的救命恩人,只不过这救命的过程中没少受委屈,毕竟是个男人都不想戴绿帽子,哪怕是做梦。
风凌这弟子从头到尾都很镇定,除了有点委屈,圆罗觉得不错。
潘金金被潘仁和林依香带回去之后,也没挨训,夫妻俩先检查了潘金金的境界,见她体力尚残留有没有完全炼化的朱果药力后立即催促她闭关静修。然后夫妻俩才在一起嘀咕起来。
潘仁对宫厚相当不满,宫厚虽然撇清了自己,但他这么口无遮拦地说出来,当时不但有圆罗在场,还有风凌,要是潘金金做了这样一个荒诞的梦的事传出去,岂不影响潘金金的声誉?
林依香倒没想那么严重,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潘金金从小爱看画本子,天真烂漫,说不定在哪看了什么代入到自己才做了这么一个可怕的梦,以后管着点也就是了。反而是那两个还没查清的女修,一出手就放出数十只噬血翅虫,这么歹毒的人也配修仙?
林依香和潘仁交流过这点后,见潘仁还皱着眉头,道:“你勿需多想,宝宝和风凌那弟子从未见过,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宝宝怎么会做梦梦见他?怕是被吓得做了噩梦,一睁眼瞧见个人,分不清楚还以为是在梦里才闹了个笑话。”
潘仁:“我是担心那小子。”当时那小子一脸委屈,看样子还给当真了,他的宝贝女儿会嫁给那样的吗?
丈夫心里怎么想,林依香再清楚不过了,好笑道:“在你眼里,除了你之外的男人对宝宝都有坏心思了?那孩子虽然是天玄宗的,可差咱们潘家可远了。再说宝宝才多大,她压根就没那想法,咱们不也没打算给她找个双修道侣吗?就算找,有你把关怕什么?”
潘仁一想,是这个理啊,而且宝宝那梦是给那小子戴绿帽,不是那小子给她戴绿帽,他担心啥?就算宝宝给谁戴绿帽……宝宝要真有那想法,他抓十个八个回来专门服侍宝宝,犯得着担心吗?
想到此处,潘仁豁然开朗,通体舒泰,哈哈一笑:“还是你了解我,走,咱们找那两个丫头算账去!”敢在墨重山对他宝贝女儿下手,他要去看看有几个胆。
眨眼,潘仁夫妇就离开了房间。
等他们走后,趴在静室门后偷听的潘金金猛然松了口气,把耳朵从门后撤下来,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
万幸,歪打正着,她爹的想法跟她期望的走向一致。
不幸的是,她完全搞不清楚宫厚到底是不是重生的,开始她都信了,后来他又来那么一招,她又开始怀疑了。
还有意外,程、白二女,上辈子那样恶毒的对她,可惜她一直没有机会报仇,没想到一重生她们就要先遭殃了,被她爹盯上那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但这也太顺利了吧?
潘金金晃了晃脑袋,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她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其实她有点想出去看看她爹怎么收拾二女,但最终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前世她那么惨,可以怪所有人,但最该怪的是她自己,是她不够强,连保护自己,保护家人都做不到。这一世,她一定要变强,强大到可以碾压宫厚,到时候看谁敢伤害她!
宫厚的事,还有时间慢慢查,进阶,却是刻不容缓了。
潘金金立即运转灵力,内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情况,就是刚筑基后境界不稳的状态,丹田之内的星云颜色浅淡,范围也极小,而体内多处经脉都不够宽广,有些甚至还没有开辟出来。当然这是用潘金金两世的眼光来看,其实对于潘金金现在的这个年龄,能够筑基已经算是天才了。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些奇怪之处,她心疾之后,心脏多有不适,需用灵力滋养,但现在却完全没有以前的迹象,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响亮的很。难道方才是重生过来不适应的原因?想她精神都快错乱了,很有可能,无事就好。
既然无事,潘金金也不多想了。她天生是极为纯净的火系单灵根,集万般宠爱于一身,潘家各种修炼资源随便用,本来这种条件,就是闭着眼瞎修炼修为也不会低,但她上辈子竟连元婴都没结成……
潘金金心头一阵刺痛,立即闭目凝神,驱动灵力开始运行第一个大周天。
时间一点点过去,潘金金对外面发生的一切皆不知晓。当天,火凤门彩云仙子知道弟子白芯芷豢养了人人憎恶的恶虫噬血翅虫后,不容分说,立即以心怀叵测之名把白芯芷给逐出了门派;而在程静云解释过是误会以后,天玄宗率领程静云等弟子来参加寒梅大会的梦辰子勒令程静云务必向潘金金道歉赔罪,却被潘仁直接赶出了墨重山——道歉已经是便宜了她,她还苦着一张自以为如花似玉的脸,当他们这些老家伙都眼瞎,连这种卖可怜的小伎俩都看不出来吗?别污了他家宝宝的眼。
什么,你说我持强凌弱欺侮后辈?我这么强不就是用来欺负弱小吗?后辈后辈不就是用来踩的吗?不服来打我呀!
潘金金不会知道他爹丰富多彩的内心,但笃定他爹会给她出头,沉心修炼,等完全吸收炼化那残余药力,又巩固了数个大周天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此时她丹田内星云颜色透着淡淡的红色,全身灵力充沛,不但完全巩固了境界,因为有上辈子的境界在,甚至有向中期转变的趋势。
不过不能着急,修行这件事欲速则不达,机缘更重要。现在她就有一个机缘需要先行把握住。上辈子临死前的一段时间,她偶然发现了一个神秘的火种,但由于时机不对她没来得及采走。那地方看起来至少上千年没人去过,如果她现在去的话说不定还在,要是趁早采了,战胜宫厚不是没有希望。
要去采那火种必须做充分的准备,首先她得弄一件兵器。
潘金金走出静室,见西侧一间屋子门口立着两个婢女。她一走过去,那俩婢女就恭敬唤道“表小姐”,潘金金略微颔首,进了屋子,见屋子当中放着一张紫檀木大案,案上放着砚台、笔筒、花瓶之物,潘金金视线移向后方悬着淡绿色百花纱帐的卧榻,走过去拉开枕头,果然看见小小一只储物袋。
那天她之所以没带储物袋出现在梅林是因为临时起意想取些梅花来烹茶,去了又为景色所迷,不觉在梅林中睡了一觉,正是这个原因才叫她重生了。
要说这事儿她上辈子可没经历过,原来的那个她去哪了?但三千世界,处处玄奥,修行的目标是追求长生不死,修行的过程却是参悟这些玄机。总之,老天让她重生了,就是给了一次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潘金金拿了储物袋,向其内注入一缕灵力,便看见储物袋里几十间房子大小的地方里堆满了各种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普通修士难得一见或者买不起的东西,由于她那对宠女如魔的父母,在她这里就成了破烂。
潘金金仔细搜寻了一番,摇了摇头,东西虽多,但没几样对取那火种有帮助的。不过她家里还有一个九层玲珑塔,里面装着她爹收集的“宝贝”,去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得赶快回潘家。
潘金金转身出了门,问那俩丫头:“你们知道我爹和我娘去哪了吗?”
其中一人道:“今日是讲道时间,真人和仙子怕正在大殿讲道。”
潘金金掐指一算,离寒梅大会结束还有三天呢,她爹正在讲道的话,怕是也快结束了,不如她去看看,顺便听听自己老爹讲道。
潘金金欲走,发现前头说话的那丫头欲言又止,问:“怎么了?还有事?”
那丫头瞧着潘金金,眼里有点兴奋:“表小姐,那两个有眼无珠、冒犯您的女修,已经被真人处罚过了,一个被逐出了门派,一个被赶了出去。”
原来是这事儿,潘金金都快忘了。但既然听到了,又多问了两句,知道被逐出门派的是白芯芷,被赶出去的是程静云。她俩都还活着,少不了以后还跟宫厚搞到一起,她还是得留心。
潘金金出了门,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御剑往前殿赶去。墨重山范围极广,云家人口众多,一向又广收门徒,声势浩大,房屋也一片接着一片,恢弘庞大。但潘金金自幼得宠,常来云家走动,对云家一点也不陌生,所以纵然感觉中间隔了几百年,仍是顺利找到了那座用于讲道的金顶大殿。
远远的,潘金金停了下来。大殿内外都席地坐满了人,潘仁声若洪钟,从大殿传出来也清晰可辨,并不影响听讲,反倒是这种高阶修士讲道的机会很难得,即使不是同门同派,听听也颇为有益,故而有些人来晚了,就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第6章 又遇上了
潘金金听了一会儿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前世她出嫁早,哪有机会听潘仁这样严肃讲道?就是没出嫁前,因为总是嫌弃潘仁唠叨,反而不以为意,错失良机。如今再来一次,让她好好聆听一番父亲的教诲。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被父亲洪亮的声音包围,前世一幕幕浮现在潘金金面前,却没有先前那么愤怒,悲怨,随着情绪的淡化,体内的灵力开始不自觉地运行,天、地、人,潘金金感受着世间的和畅、静宁、祥和渐渐进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里。
直到潘仁声音消失,潘金金才猛觉面前有几片黑影,她睁开眼睛,看见潘仁、圆罗还有一个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粗犷男修站在面前。
“爹,姑夫……大表哥!”
那络腮胡子是她两千岁的大表哥云寒。
“宝宝,乖。”云寒伸手在潘金金头上摸了摸,又顺手递过来一个储物袋。
潘金金打开一看,满满一储物袋松子。
“因为这一袋松子,云寒把后山的松鼠全得罪了,现在那些小东西见了云寒就拿松果砸他!”圆罗笑道。
墨重山出名的除了梅花还有松子,尤其是后山那一块的松子,因为灵气浓郁得天独厚,滋味香浓醇厚,潘金金从小就特别爱吃。每次来,她这两千岁的大表哥都不忘给她一袋。
全家人都把她当小孩呢,拎着那袋松子,潘金金鼻头有些发酸。
“宝宝,你在这儿听你爹讲道呢。”圆罗打趣道,潘仁讲完,他陪潘仁出来,一眼就看见潘金金坐在树下。
潘仁之所以一直没说话,就是早就发现了,感觉很得意,他收三千弟子也比不上潘金金用心听他讲一回。
“是啊,爹。您讲完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家?”潘金金因为惦记着寻几件趁手兵器脱口而出。
“这么着急回家?”圆罗一脸受伤。
“是啊,宝宝,我娘还有几样东西想给你呢。”云寒也道。
听圆罗和云寒这么说,潘金金才发觉自己太着急了,忘了姑夫和表哥还在,她忙道:“姑夫,表哥,不是的,我是想回家找几件趁手的兵器。”
大家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就是想让她多留些时间,潘金金就如实说了。
“你想要什么兵器?我这儿都有。”圆罗手一挥,当空就出现了十多件五光十色的刀剑,那听完道没来得及走的人眼都直了,这些无一不价值超过万枚上品灵石。
其实圆罗并未将他最好的拿出来,并不是舍不得给潘金金,只是潘金金刚刚筑基,还用不着那些,不过这些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爹,你那些也太沉了,拿着未免笨重。宝宝,你看这些你喜欢吗?”云寒见潘金金没有出现惊喜的神情以为她不喜欢,往腰里储物袋上一拍,他面前立即出现了一堆灵器,有女子发簪的样式,有戒指、项链、镜子、梳子、手帕。
怪齐全的,全是按照女子喜欢的样子炼制的灵器,她这个两千岁的大表哥本身就是个炼器师。
嗯……那一块红布是什么?潘金金在一堆灵器里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之处。
见潘金金、潘仁和圆罗都盯着那块布,云寒后知后觉,一把抓过那块布塞进储物袋。
“咳,不好意思,那是我小时候穿过的肚兜,不能给你。”云寒道,自己都觉得这个谎话说的不高明。
真的是大表哥小时候穿过的吗?
潘金金:“表哥,你脸红啦。”
云寒:……
“爹,姑夫,我是想自己试着炼制几件灵器,不想要太好的。要是爹和姑夫你们还有事,那我等着大会结束了再走。”潘金金打趣完云寒就立即转移话题,这会儿功夫她已经想好了说辞。她虽然很急,但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了。
“这样啊,云寒,你带宝宝去一趟朱雀楼,那上面有些没什么用处的灵器。宝宝你随便挑,有看上的都拿走。”潘金金在圆罗眼里还是小孩儿心性,他也没多想,只是突然想到自家也有个破烂仓库,那就让云寒带着她挑去。
潘金金一想云家传承数万年,不比潘家差,说不定能遇到她想要的东西,当即道:“谢谢姑夫。”
“跟我客气什么!”圆罗也忍不住伸手在她头顶团子上摸了摸,小姑娘白白的,软软的,两只眼睛乌溜溜的,就跟某种小动物似的。
潘金金这才意识到她现在梳的是两个团子头,肯定是她娘,怪不得……算了,不管多大在她爹和她姑夫面前还是小孩儿,没错。
“宝宝走吧。”云寒放出飞剑招呼潘金金。
潘金金上了飞剑,一面磕着松子一面回想前世的云寒。
她这位大表哥醉心炼器,修为上就不怎么用心,后来云家受潘家拖累衰败的时候,大表哥还收留过她。
那时候大表哥为了重振云家,答应了一门亲事,那家也是看上了大表哥会炼器,但那家姑娘知道大表哥收留她后,就勒令大表哥赶走她。大表哥却不愿意,宁愿放弃那门亲事。
后来她知道后就悄悄走了,再后来她就不知道大表哥的结局了。但大表哥对她的这份恩情她一直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