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铭修一见她撒娇,就忍不住要逗弄她:“有人可等着朕欺负呢。”
这话一出口,不止谢婉凝脸色变了,就连萧铭修都跟着闭上了嘴。
他今日是有些头脑发热,又加上吃了两口酒,就这么说了胡话,原本气氛好好的,这一会儿就淡了下来。
萧铭修挥手叫谢兰出去,谢兰犹豫地看了看谢婉凝,见她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唉,是朕说错了话,”萧铭修起身凑到谢婉凝身边,非要赖着跟她坐一个凳子,“婉凝,朕没这份心思,你是知道的。”
他很自然就把话说出口,自己心里却也有些吃惊,他吃惊于自己这般理所应当的认知,也吃惊自己竟然毫不抗拒。
作为一个帝王,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可他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错,也甘之如饴。
谢婉凝心跳骤然变快,仿佛有一只活泼的兔儿钻进她心里,心跳声震着她的耳膜,叫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萧铭修把她搂进怀里,让两个人的心贴在一起。
“婉凝,不要生气好不好?”萧铭修的声音很低,带着清晰的恳求之意。
谢婉凝垂着眼眸,好半天都没说话。
萧铭修有些急了,却也不知道要如何哄她,只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一下:“在朕心里,你是最好的,朕就愿意欺负你。”
“……真的?”谢婉凝终于开口问道。
萧铭修保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谢婉凝这才叹了口气:“陛下,以后在我这里,这些事就不要说了。哪怕您心里便是这么想,也别让我知道好不好?”
“我没有,没想过的。”萧铭修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谢婉凝回身看向他,眼睛里藏着浓得化不开的迷雾,叫萧铭修什么都看不清楚。
“别说了,”谢婉凝捂住他的嘴,“陛下愿意哄我,已经很好了。”
萧铭修小心翼翼看着她,见她脸上真的没有怒气,这才放下心来:“朕真的只是同你玩笑,你不放在心上便好。”
谢婉凝慢慢笑了:“臣妾怎么会生陛下的气呢?”
她说着,推了推他:“陛下一边坐着去,臣妾还要净面呢。”
萧铭修这会儿可是听话,乖乖坐到一边,目光炯炯看着她慢条斯理擦脸。
谢婉凝透过镜子,冲萧铭修微微一笑。
她告诉自己不在意,又怎么会生气呢?
只是内心深处,在刚刚的那一刻,还是起了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为什么朕突然变得这么怂?
贵妃娘娘:没有啊,很乖的。
陛下:是是是,娘娘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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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湛然看着被其他女星挤到沙发角落里的安觉晓,招了招手:“过来,坐我怀里。”
当晚,《太污了,当红小花安觉晓豪坐大腿》引爆社交媒体,照片里看不清男人的脸,但是安觉晓的脸一清二楚。
安觉晓捧着手机,气呼呼的看着绯闻,“气死我了!”
顾湛然:“我马上让他们把新闻撤了。”
“我是气难得和你传一次绯闻,他们竟然把我拍得那么丑!”
顾湛然:“……”
安觉晓倒在枕头上,嘀咕道:“明天让他们换张照片,睡觉吧。”
“遵命。”顾湛然搂过安觉晓,在她耳边轻语:“不过,亲爱的,我理解的睡觉是动词。”
第87章
待谢婉凝这收拾利落,还是被萧铭修哄着一起去了芳年殿。
如今萧铭修已经是芳年殿的老熟人了,一月怎么也要在这泡个三四回,让景玉宫不得不备下陛下常用的帕子香皂,也好叫他用起来方便。
等洗干净头发,擦干后用棉布包裹起来,两个人才靠坐在池子边上,惬意地泡着热水。
兴许是刚才自己说错了话,萧铭修今日倒是很规矩,一点都没动手动脚,还主动给她讲了贤妃的事。
“苏年那查了,贤妃一开始确实轻染风寒,她说自己没胃口,张医正就没当一回事。”
宫里的太医也不是各个那么耿直,往往陛下娘娘有什么借口理由,他们便会遵从,不怎么肯得罪人。
谢婉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当即便明白了里面的症结:“他一开始就诊错了病灶,因此之后贤妃厌食越发严重,他也不好再改口上报,只能捏着鼻子给她尽力医治。”
萧铭修点了点头:“婉凝就是聪明。”
谢婉凝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没理他这个没头没尾的夸赞,只又想了别的事。
“我瞧今日贤妃已经胖了些,厌食症应当已经痊愈,所以才又出来参加宴会。”
人多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不过在萧铭修严重,谢婉凝这个认真的女人也是异常动人。
“苏年说,她已经开始正常进食,应当无碍了。”
谢婉凝拨弄水面上浮着的花瓣,继续说:“我总觉得她这病来得怪,张院副那可有什么说法?”
萧铭修吃了一口茶,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厌食之症,多由心因引起,她恰好在那几日前后开始生病,苏年和仪鸾卫都没查出更多都事由。不过骆婕妤的事,她肯定也动手脚。”
只是手段太高明,没有留下尾巴,无论是宫外还是宫内,都把自己轻飘飘揭过,以养病为由躲开了太后的探查。
宜妃跟她一比实打实落了下成,难怪一下子就被太后抓到小辫子,从妃位直接降成嫔位。
谢婉凝觉得贤妃这一场病,必定是想躲过骆婕妤那一回的事端,只是时间久了,她伤了肠胃,才真的食不下咽,这才好久都未曾康复。
“她肯定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最后谢婉凝也只叹了口气,“我原以为她不是这种人的。”
便是骆婕妤的孩子还未出生,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加害他人,都是手沾鲜血的罪徒。
萧铭修握住她的手,漫漫看向远方:“婉凝,人都是会变的。”
谢婉凝心中微微一颤,她扭头去看萧铭修,却发现他没有看着自己,一双眼眸失去了平日里的神采,却又闪着寒冷的光。
“陛下……”谢婉凝唤他。
萧铭修低下头看她,脸上渐渐浮起笑来:“你现在知道也不晚,提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就能早做提防,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叫他这么一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成了幸事,谢婉凝不由轻笑出声:“陛下倒是想得开。”
是啊,他确实想得开。
“想不开,日子还怎么过?”萧铭修淡淡道。
前朝后宫那么多人,那么多事,他每天都有数不尽的折子要批,也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国事,如果他不能自我排解,早晚都要把自己烦疯,自然就得想得开。
刚刚谢婉凝还因为他一句戏言心生波澜,那会儿她可以做到不去在意,转眼见他扮可怜,就又忍不住同情他,看着他的目光就慢慢温柔下来。
谢婉凝心里想:这人怕不是早就抓住自己心肠,知道如何哄她上心了。
萧铭修便就凑到她眼前,小心翼翼亲了亲她的脸:“朕真的很辛苦呢。”
谢婉凝没忍住,终于又笑了:“若是叫旁人看到,还以为陛下多可怜的。”
“不会的,”萧铭修揽住她的腰,把她整个抱进怀里,“朕不会对旁人如此。”
“婉凝,你最心疼我了。”萧铭修把头埋进她脖颈间,细细亲吻着。
谢婉凝光洁如玉的脸上渐渐浮起瑰丽的胭脂色,原本还平静的芳年殿转眼就又热闹起来,萧铭修终于还是忍不了那许久,趁着谢婉凝心软再次顺了心。
等两个人胡闹完,一起回到寝殿,谢婉凝才回过神来:“陛下又糊弄臣妾。”
萧铭修亲了亲她的脸蛋,喂她吃温茶:“朕哪里是糊弄你?朕是喜欢你呢。”
话音一落,寝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灯花欢跳,轻灵作响。
萧铭修抿起嘴唇,心里翻江倒海,一瞬扰乱神智。
是啊,他确实很喜欢她,直到这一刻,他自己顺理成章说出口,才终于醒悟过来。
若不然,也不会日日都往景玉宫跑,每每见到她笑了,他也跟着高兴;若不然,他也不会因为说错一句而满心纠结,生怕她心里头不高兴,因而低声下气地卖力哄她;若不然,他不会为了她的寒症辗转反侧,亲自读医书同太医理论;若不然,当母后说要立她为贵妃时,他心里不会那么欢呼雀跃,比当年自己荣登大宝时还要高兴。
当年能做皇帝,是他兢兢业业努力勤勉换来的,是他忠孝两全隐忍果敢赢得的,终于继承大统,是他自己多年努力之后的结果,当时的他并未觉得多么高兴,更多的则是如愿以偿。
可喜欢一个人却不一样的。
明白自己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多轰轰烈烈的前因,也不需要多缠绵悱恻的结果,只是两人闲谈之中的一句轻语,却把心底里最深的感情全部剖出,展示给另一个人看。
这里面其实跟另一个人无关,这喜欢仿佛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也只是他一个人的大彻大悟。
谢婉凝把他这句话一字一顿全都听进心里去,可她却没有回答,只是把自己靠进他温热的胸膛里,安静听他心跳声。
咚咚、咚咚,每一下都很真实。
萧铭修轻柔地顺着她的长发,却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右手。
他的手修长有力,仿佛能把天下尽握于掌心,却唯独无法握住她的手,叫两个人的心贴在一起。
谢婉凝没有回答他,他知道她不相信,不能信,也不可以相信他。
这一刻,萧铭修只觉得心里头又酸又痛,他发现自己作为皇帝,可以坐拥天下,却也正因为他是皇帝,无法轻易得一人心。
幸也是它,苦也是它,难还是它。
萧铭修突然轻声笑笑,他拍了拍谢婉凝的后背:“晚了,早些安置吧,明日你还要忙。”
谢婉凝轻轻“嗯”了一声,安静地跟他一起躺到床上,仔细盖上锦被。
两个人并头躺在一起,如同坊间的寻常夫妻,却又少了那几分亲密,无端生出些疏离来。
谢婉凝确实有些困了,她压了压心里因他今夜举动所产生的波澜,慢慢睡了过去。在她身边,萧铭修却闭着眼睛,脑海里乱成一团。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所见所闻都是深宫那些事。父皇敬重母后,却也有许多妃嫔,庄太妃算一个,他母亲也算一个。
年幼时他以为家家户户都是如此,人人家中妻妾成群,仿佛那才是和睦氏族,是人丁兴旺的见证。然而等他母亲去世,他被养到太后膝下,偶尔一次见她因为父皇又有了年轻的小妃子而垂泪,他才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
如果真的和和睦睦,如果真的阖家欢乐,那母后又为何会哭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