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不住一美一再恳求,林琳好不容易松了口。
到了书店,一美贪心地买了好些辅导书,似乎每一本都有可取之处,每一本都有考点,仿佛错过了那一本书,高考便要扣上几分似的。
又到了文具店——
一美看每一支笔、每一个本子都好好看。
这一次,她不想考虑家里还有多少文具,这些文具买回去,用不用得上,也不想省钱,要高考了,在文具上,她想好好纵容一下自己。
于是挑了一堆笔和本子。
挑好,走去买单。
都是几块几块的东西,最贵的,只是一个十六块钱的笔袋,但一结账,却又花出去九十多。
话说,这一个假期以来,什么补课费、健身卡,再加一些杂七杂八的零花,她的账上一直是入不敷出的赤字状态,且亏空相当严重。她一块一块省下来的钱,花起来,却是几百、上千。
攒起来困难,花起来,可是相当容易。
直到过年了,收了一些红包,这才弥补了一下亏空。
买完文具,一美拉林琳去华茂。
看书包,看鞋。
装了满满一书包参考书、文具、本子,一美书包相当重,走了没一会儿,肩膀便开始疼起来。
林琳便说:“你应该先逛街,再买书。”
但心里又想——
也好,这样一来,一美就不会拉自己逛太久,她现在一心只想找一个地方坐坐,或回家躺着。
而一美——这不是考虑林琳家在附近,逛完了,可以直接回家,而无需四面八方地再打车。
一美在阿迪看中一个双肩包。
白色的,上面带些黑色涂鸦。
其实样子算不上惊艳,但版型、质感感人,一美背上它,在镜前左照右照了十多分钟,也舍不得拿下。
当然,更舍不得买单。
毕竟,价格有点太太太贵了!竟要八百多!
一美想了好久,还是放下。
高中只剩一年半了,上了大学,都不背这样笨重的大书包了,而一般都背一些精致、小巧的小皮包,为一年半买一个这么贵的包…
不合适,不合适。
于是狠狠心脱下,拉林琳去了华茂对面一条步行街,档次较华茂稍低一些。走进一个特步店,见一个黑色双肩包还不错,容量大、质量好,又耐脏,关键价钱也合适,便买了下来。
书包搞定,又进了华茂看鞋。
商场里,好好逛一逛,永远不缺好看的衣服、鞋子、包。缺的,永远只是自己兜里的钱…
确实有几双好看的,只是一美又想,反正家里有三双运动鞋,两双布鞋,还有两双凉鞋,一双雪地靴,凑合凑合,挺个一年半没问题。这一年半里,她不想考虑任何形象上的问题,有什么穿什么,怎么省钱、省时间,便怎么穿。
这一年半里,把家里半旧不新,不怎么好看的衣服、鞋子,多穿一穿,穿到烂,等高三毕业了,全部一股脑丢掉,全换新的——多爽!
第63章
晚上回到家,一美把这一天的战利品全部拿出来,摆了一地。自己之前书包里的东西,也全部拿出来摆一地,开始一件件审视。首先,把课本、笔记本一本本理整齐,放进新书包,用完的本子——换掉,写完的笔记本,则放进抽屉收好,用了一半的A4纸、破纸条,全部扔掉。再打开笔袋——太破的笔,笔帽丢了的笔,只留下笔芯,笔杆则全部丢掉。
最后,把旧书包,旧笔袋一扔。
看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新书包,心里真是清爽。
未来一年半,这便是她的武装!
简单吃了晚饭,一美又把衣柜、书桌好好整理了一遍,把房间收拾得妥妥帖帖,仿佛心情也妥帖了——就用这清爽心情,迎接未来的新生活!
晚上十点,一美早早上床。
趁有觉睡好好睡一觉,毕竟未来,一顿长长而安稳的睡眠,才是珍稀于一切的最大奢侈品。
只是躺在床上,一美竟失眠了…
仿佛每一个开学日前一天,一美都要失眠,但到了一二点便也有了困意,渐渐也就睡下了,这一次,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已经一点了,脑中却像下了一场清凉的大雨,冲洗掉一切混沌的困意与杂念,思路清晰得像一条空无一辆车的高速公路,畅通无阻。
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我要考好。我要考好。
其余一切胡思乱想——明天早上要吃什么、穿什么;考不好怎么办;能不能和林琳上同一所学校;上了同一个学校,但不是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寝室,到了大学,其实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等等等等…都像被这一简单粗暴,又格外有力的信念吓退,四下逃散,无影无踪。
现在,她一心只想考好高考。
她要拥有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璀璨人生。
她不想高攀。
透支运气,稀里糊涂考上一所本不属于自己的学校,低空飞过了分数线,却被调剂到一个乱七八糟的专业。
她亦不甘心低就。
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努力了五年而应得的,给拿了。
身旁,姐姐正背对自己玩手机。
一美从轻柔的羽绒被伸出手,探了探床头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啊…
一美手机亮起,书庭才发现一美还没睡。
于是问:“是不是我手机太亮了?”说着,翻了个身,面对一美,让手机背对一美,“这样呢?好像更亮了…”说着,再次背过了身。
一美说:“没事,是我自己睡不着。”
“怎么了?”书庭刷着微博,漫不经心问起。
一美顿了顿,问:“高三难吗?”
“高三…”书庭想了想,“还行,跟高一高二差不多。”
好吧…
幸存者偏差。
当时姐姐日日挑灯夜战,时不时情绪崩溃,大哭、撕书的情景,一美可是历历在目。很多事,当时再艰难,待自己走过去了,日后再回想起来,便只剩云淡风轻,没有参考价值。
但再难,又能有多难呢?
上一世,一美也经历过一次稀里糊涂的高三,不过是习题册、卷子多了一些,心理压力大了一些。
大不了天天熬夜,白天喝咖啡。
哪怕痛苦、煎熬到天天数着日子过,但只要憋住了一口气,憋个一年半,一切便也就结束了。
或许是在三四点?
一美悄然入睡。
于是第二日,理所当然地起不来床。
被婶婶拽起来,勉强打起精神,洗漱,坐在桌前——婶婶盛粥时,便又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婶婶盛来一碗小米粥,放到一美面前,见一美眼睛也睁不开,正无力地喝粥。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酱香饼也没吃几块——看着一美,说:“一美啊,婶婶昨天去报驾校,学车去了。”
“哦。”
“等我驾照考下来,天天接送你上学。”
一美一下子来了精神,瞳孔都放大了:“真的?”
“当然了。我看你现在太累了,开车接送,不用等公交,路上节省点时间,你多睡十分钟。”
是啊。
每天挤公交,从等公交开始,便要浪费不少时间。有时她远远看到公交车站上,公交已经来了,快走了,她便要一路狂奔。早上起了一个大早,本就没力气,还要跑,那感觉真糟糕,每一次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突突突地跳,而更糟糕的——有时还TM赶不上!
每天精力本就不足,还要浪费在这上头…
上了公交,公交一站一站地停,墨迹不说,有时还没有座位,公交司机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车开得极不稳当,一美便拉着手环,在车上东倒西歪。有时碰上一些无礼的乘客,或踩了她一脚,道貌岸然不道歉,或挤来挤去,一美看着心烦,一整天的心情,便都破坏在这儿了。
虽然,可能要辛苦婶婶一下,但日后,婶婶若能接送自己上学,那可是省了一个大大的麻烦!
…
吃了饭,一美拿上婶婶准备的水壶,里面是红糖姜茶——这几天一美经期,但由于前段时间喝了中药调养,饮食、生活习性上,也根据医嘱好生调整,现在月经期间,竟与别日无异。
身后,婶婶一边手忙脚乱撕下一个保鲜袋,装酱香饼,一边说:“一美啊,你就喝一碗粥能行吗?饼也不吃几块,饿着肚子怎么学习?”说着,把袋子系好,又从冰箱拿了一瓶冠益乳,从阳台拿了一颗大芒果,走过来,匆匆往一美包里装,“上学饿了吃,芒果已经熟透了,上次扒了一个,皮儿挺好扒的。”
而一美,自然来者不拒。
只是时间有些迟了,一美便屏着一口气,准备婶婶一装好,便迅速冲出去,像一支张弓之箭。待婶婶装好,拉上拉链,拍了拍一美说:“好了,去吧。”一美便迅速离弦,奔了出去。
来到学校——女生们与往常任意一个开学日一样,聚在了一起,但不知为什么,气氛又与往常不同?
那是一种微妙的差异。
若细细说来——首先,往常大家聚在一起,都是嘻嘻哈哈的笑模样,而今天,大家脸上的表情,有惊讶,有鄙视,又轻蔑,有好奇,有看热闹,有看笑话…却唯独没有一个轻松的笑脸。
其次,在以往,大家都是三五成群,而这一次,所有女生,却全部围在了一个人的座位边。
目光越过人群,仔细辨认——
在一圈又一圈的人群中央,竟是周楚儿正坐在那里。
一个女生问:“楚儿,是不是真的,曹子薇是不是怀孕了?你跟她,跟林宇轩不是很亲吗?”
一美走进教室,正要走向自己座位,只是刚走一半到了讲台,却忽然听到这样一句…
一美心中一紧。
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又是一个女生的声音:“我听说,昨天曹子薇和她爸妈,还有林宇轩和他爸妈,都进了副校长办公室!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事儿!”
“楚儿,你舅舅是副校长,你问问他啊!”
周楚儿不理大家,正在拿书,听到这里,把书往桌上一摔:“你们别问了!我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