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显然不知道录音机不仅可以播放还可以录音。

李德摇了摇头，耐心地跟他解释：“这是录音机，我不是来听歌的。我是录下您说的话，用作回家复习。”

老李：？？

“哦，对了，还有就是我要证明我学的都是您教的。万一以后我做得不对，也需要让公司会知道到底是您教错了还是我学错了。不然这责任也分不清哪，您说是不是？”

老李：……

不等老李说话，李德已经开始按下了播放键，录音机里传来刚刚老李说的话。

“记啥子笔记？我说你听就得了，你拿个这家伙来干什么？你是来学习的还是听歌的？”

宛如有一个老李住在录音机里，重复的话一模一样。

老李脸都黑了。

李德又按了下录音机的录音键，问：“李师傅，咱们可以继续了吗？”

“继续你大——”

可是这话刚说了一半，老李看了眼沙沙作响的录音机，生生地把后半句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万一这小兔崽子真的把磁带放给大老板们听，他就完了。

“李师傅，这个地方是要用5号管吗？”

“嗯。”

“这儿呢？这个要怎么焊接？”

“你不会看我怎么做吗？”

“李师傅，你要说话啊。不然这录音机可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听的人还以为你什么都没做呢。”

“……”

唐翰飞站在不远处，听到两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心里大叫有趣。

显然这位李师傅并不怎么待见这个年轻人，但年轻人用录音机这招却让他不得不投鼠忌器。

李德两人并没有看到唐翰飞。一方面是两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彼此身上，另一方面是因为唐翰飞站在一根粗大柱子的后头，隐了大半身形。

唐翰飞按住想上前的冲动，就站在那边一直看两人搭棚子，直到午饭时间。

午饭铃声一响，老李就丢下李德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匆匆的步伐仿佛有人在后面拿棍子赶他一样。

李德慢悠悠地开始收拾东西。先把工具简单的收拢在一起，放进工具箱里，然后拿起录音机，不疾不徐地往办公室走去。

唐翰飞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几步走到李德身旁，笑道：“嗨，你好，我是唐翰飞。”

突然出现的唐翰飞让李德吓了一跳，见原来是个人，便又恢复如初。

“你好，我是李德。”

唐翰飞道：“李德你好，我看你是在学大棚搭建的技术？”

李德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学吗？”

李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似乎在说你为什么学。

唐翰飞笑道：“我也是陆总安排过来学大棚技术的。”

听说是陆子真安排的，李德便点头道：“可以。那你就一起来吧。不过我的师傅不固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唐翰飞连声道，“我帮你提录音机吧。”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接，但被李德躲了过去。

“这录音机很重要，我自己保管就好。如果你想要磁带，我可以重新翻录一盘给你。”

唐翰飞点点头：“行行行。”显然不介意。

李德又上下打量了下他的装扮，道：“明天换身衣服来吧。你这衣服看着不像做学徒的。”

唐翰飞看他穿着灰色的长袖长裤，问：“你这样穿不热吗？灰黑色可是最吸热。”

李德面无表情道：“三伏天的太阳烈，不穿长裤长褂容易晒脱皮。灰黑色防晒，耐脏。”

唐翰飞点点头，“行，明天我换身过来。”

李德看着他，也点了点头，似乎对他这种言听计从的态度很满意。

两人先去办公室把录音机锁起来，又一起去工人食堂吃饭。李德主动向唐翰飞介绍每天的作息流程，然后帮他打饭，再一起找了条长桌坐下。

唐翰飞发现两人坐的这条长桌比较大，除了他俩还很空，但后来的工人都不会选择坐在这里，宁愿和别桌一起挤，也不愿意坐过来。

李德看唐翰飞转动着眼珠四处打量，便道：“跟我在一起就会这样。大师傅们不喜欢我，学工们也不敢和我说话。所以，如果你要跟我一起学，要考虑清楚。”

唐翰飞哈哈一笑，道：“人少清净，清净。”

李德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吃饭，脸上始终是木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