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连串儿的溢美之词从宋乐仪红润的小嘴儿里蹦出来,直将人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赵彻听的心花怒放,不多时就被逗乐了,表妹在短短时间内竟能想出如此多的溢美之词,实属不易。他决定好好犒劳一下她。
他先伸手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宋乐仪,叫她润了润嗓和唇。
当然,赵彻觉得仅仅如此不能表现他犒劳表妹之心,于是他十分体地探身往前,贴的压在她软柔的唇瓣上轻轻碾过,亲了两下。
再帮她润一润唇——
……
等太阳稍微西移,没那么晒的时候,宋乐仪与赵彻去了船甲板上,灿灿的光色洒在湖面,放目望去,水波荡漾,一片金光灿灿。
许是晚上有灯会的缘故,今日雁湖之上的游船尤其多,不时有人朝宋乐仪与赵彻递来打量的目光。
两人长得俊俏漂亮,难免叫人多看两眼。当然,除了一些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还有不少大胆的姑娘。
宋乐仪不觉有甚,她一向享受诸人艳羡的目光,此时嘴角挂着软软浅笑,一身张扬明媚的劲儿,挥洒的阳光衬得莹白的小脸愈发明艳。
不远处的有一年轻的男子见此,颇为紧张地抬腕整理衣衫,脸带笑容,万一美人侧目一瞧,他也好留个印象。
当然,也有不少人认出了赵彻与宋乐仪的身份。
年轻的贵公子们朝着某些不知是所谓的男子们投去怜悯的目光,那可是夷安郡主,谁敢招惹?
更何况,当着赵彻面肖想他的未婚妻,这不是找死呢?
赵彻感受到那些不妙的视线,俊脸陡然一黑,眼神凉飕飕地扫过那人。
原本心神荡漾、蠢蠢欲动的男子顿时神色一僵,讪讪一笑后别开了目光。他心里默想着,那位俊俏的小公子看上去好凶啊,再想着那艘华丽的画舫,想来身份大有来头,是个不好惹的。
赵彻嗤嘲,就这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胆小玩儿意还敢肖想他表妹?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呢?
雁湖之上多为年轻的男子,个个家世不俗,这些蜜罐里长大的公子哥,不知天高地厚,胆子也大。
尤其是那些不识他们身份的,总是时不时的觑上那么两眼,眼底惊艳与痴神之意一看便知。
这样不行啊——
赵彻挺烦躁的,有点后悔带宋乐仪来游湖了。他不忍心将表妹圈在宫里那一小方天地,折了生机灵气,可当俩人出来时,又恨不得把她紧紧的圈锢起来,关到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
心中矛盾极了。
赵彻偏头,看了眼宋乐仪,只见她扬着小下巴,神情愈加明艳,浑身上下尽是矜持娇贵劲儿。
“……”这是还挺享受的?
赵彻气闷,直接伸手按着她脑袋压到了胸前,挡住了大半脸颊。宋乐仪正翘着尾巴,享受众人惊艳的眼神儿呢,猝不及防就被压入一片稍硬的胸膛,撞得鼻尖生疼。
被这么压在胸膛,纵然吸着宁和的荼芜香,宋乐仪也冒了一点火儿,她揉着鼻子抬了脸,嗔道:“你干什么啊?”
“迎着太阳,怕晒着你。”赵彻寻了个好理由,十分体贴地又把人往怀里拢了拢。
宋乐仪怎么也没想到,赵彻会连路人多看她两眼都狂吃飞醋。
她疑惑的看了看他眼睛,那里漆漆浸着笑,看不出什么异样。
是挺晒的。
宋乐仪如此想着,不疑有他,便也逐渐安静下来,她虚虚靠在他身前,手里摇着团扇,为两人送去凉风。
两人姿态亲密,周围有佻达的男子见到,更加明目张胆的看向了赵彻与宋乐仪二人。
大越乱世立国,礼乐崩坏之下,民风开放,尽管已过百年,在国都燕京依然可窥见一二。平日少有女子在外出之时戴帷帽敝身掩颈,尤其时盛大节日之时,时常有两情相悦的男男女女走上街头。
感受到周围愈加密集的目光,赵彻嘴角垂了垂,的脸蛋阴沉的不像话,以多年来横行霸道的凶狠眼神杀将众人看得脊背发寒,纷纷扭头不敢再看了。
赵彻这才满意,他垂下漆黑的眼眸,思忖了片刻,而后扯着唇角凉凉一笑,有方法了。
“表妹,随我来。”说着,赵彻便拉着宋乐仪转身进了船坊。
宋乐仪正疑惑,只见赵彻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的两个皁纱帷帽。
“……戴这个?”宋乐仪摇头拒绝。
赵彻笑了下,不由分说地便把其中一个塞到宋乐仪手中,找了个正八经的理由:“外面阳光正灿,这帷帽既护眼又遮阳,戴上吧。”语气特别真挚。
为表其真诚,赵彻一只手挑着皁纱,动作利落地将另只帷帽戴在了自己头上。
这下宋乐仪倒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她小声赞了一句:“还是你思虑周全。”外头太阳还烈,这要是晒上几个时辰,她这脸蛋没准儿真得黑一圈。
见人戴上,赵彻满意一笑,随即又皱了皱眉。
这黑色的皁纱将人的五官笼得朦胧,反倒叫他也看不清表妹了。
赵彻默了默,改日在这船周加上一圈皁纱才是,省的两人戴这帷帽麻烦。
两人重新回到船头,再眺望远方,正如赵彻所言,刺目波光少了几分,只余几分朦胧的潋滟。
不远处的船上站着一白衫公子,正是苏易,他神情不似以往风流带笑,反而微显冷漠,此时身边正站着一个年轻漂亮姑娘。
那姑娘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姿挺拔婀娜,气度不凡,一看便是大家闺秀。
苏易颇为无奈的摇着扇,难得没有同小美人调笑,无意间的一偏头,他便看到不远处大船上站着的两道身影,戴着皁纱帷帽。
有点眼熟?
苏易拧眉看了一会儿,身边突然传来姑娘不咸不淡的提醒声音:“表哥,姨母是让你来陪我游湖的,你怎能如此不搭理人?若是姨母知道了,你……”
“我这不是陪你游湖呢嘛。”
苏易好脾气地笑着打断,说话间,他头也没回,仍在盯着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看。
锦衣袖口的遮挡下,罗怡姝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她冷笑,又夹杂着点点委屈。
什么狗屁风雅公子!
不学无术,一事无成!若不是他身份矜贵,又有姨母撮合,真当她瞧得上他?
又过了一会儿,苏易终于悟出那两人是谁了,他神色一喜,方才稍冷的桃花眼顿时又潋滟起来。
赵彻五官敏锐,撩起眼皮朝那道窥探他与表妹的视线望去,神色微顿。
这是,岁初与他那罗府表妹?
赵彻:“……”还好他戴了皁纱帷帽。
一身黑衣的俊俏少年怜悯似地看了苏易一眼,秉持不多管闲事的原则,他勾起宋乐仪的小手,转身就走:“表妹,这边风景不好,我们去船板另一端。”
“啊?”宋乐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拉着往另一边走。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子川兄!!!”
嗓音嘹亮,震得湖上水鸟惊飞,周围船坊之人纷纷侧目,苏易这是连一贯风流尔雅的形象都不要了。
宋乐仪扯了扯赵彻的袖子,小声提醒:“表哥,有人喊你。”
说着,她便要回头,循声望去,却不想被赵彻拢着小脑袋就将人掰了回来。
赵彻头也不回,牵着宋乐仪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神色淡定道:“你听错了。”
宋乐仪:“……”
怎么睁眼说瞎话呢?真当她耳朵聋了?
两人走着,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比上一次更加嘹亮:“子川兄,我来了!!”好似落水之人遇见了救命浮舟,满满的兴奋与激动。
宋乐仪蹙了下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苏易的声音仿佛又尽了一点,赵彻额头青筋直跳,快步拢着人身子弯腰进了船坊,又沉声吩咐船夫:“朝西边去,快点划。”
这花前月下美人在怀的,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能教人给打扰吗!?
趁赵彻吩咐船夫这一分神的功夫,宋乐仪飞快地回头了一瞬,只见不远处有一白衫少年立身船板,正朝他们灿烂而笑。
宋乐仪语气惊讶:“咦,那不是苏世子吗?”随后她迟疑地看向赵彻:“我们……真不理他呀?”三人好歹有同窗之谊,如此冷漠,似乎不太妥当。
赵彻不觉有甚,面不改色道:“岁初和他表妹游湖呢,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们别打扰他们了。”
“……”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宋乐仪琢磨了一会儿,应该反过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赵彻:对不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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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苏易紧追猛赶, 没一会儿的功夫,两艘船就擦上了边儿。
此时赵彻和宋乐仪并肩而站, 立在船边,朝苏易瞧去。一身白衫的少年笑意吟吟地摇着折扇, 先是喊了一声子川兄,郡主殿下, 而后大步地跳上了两人所在船的船板。
留下身后锦衣姑娘独自一人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两艘船虽然离得近, 但随着湖波荡漾, 船身也随之轻轻晃荡。罗怡姝提着裙, 试探性地抬了抬脚, 还不等搭上令艘船的船边,一道浪涌了过来,她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好在身旁有人扶了一把, 罗怡姝才站稳。她抬了眼睛, 恨恨地看了苏易一眼儿, 最终没敢迈过去。
另艘船上, 若不是皁纱遮挡着神色,只怕此时赵彻的眼神儿就能将苏易千刀万剐。
苏易讪讪一笑, 机智的没与赵彻搭话, 而是合了手中折扇,朝宋乐仪彬彬有礼道:“岁初远远就瞧见郡主了,红罗飒纚,眼前一亮。这山山水水啊, 在郡主容光之下,尽成了陪衬,如今走近一瞧,更觉郡主容颜灼灼,佳人绝世。”
“……”
一听就是睁眼说瞎话,皁纱帷帽遮了她大半身躯,他能看出啥?黑漆朦胧的身形?
不过宋乐仪被苏易夸地心里舒坦,甜甜一笑:“多谢世子夸赞。”
隔着两层皁纱,赵彻淡瞥了宋乐仪一眼,被人随便夸夸就笑这样了?
苏易心里默默想着,还是姑娘家好哄。他轻咳一声,看向赵彻,挤眉弄眼间频繁示意他身后的锦衣姑娘,又颇为心虚地展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子川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岁初不请自来,叨扰两位了。”
言下之意,快留我叙旧啊!
赵彻也没看那锦衣姑娘,漆漆黑眸似要在苏易身上戳两个洞,虽然没寡薄至极地赶人走,但语气也低低不甚好:“知道叨扰还来啊?”
苏易直接无视了他语气,十分地自来熟:“子川,你这船华丽啊,可允我欣赏一番?”说着,他便大步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