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牵过宋绵的手,轻轻拍了拍: “如今,你嫁到咱们程家来,便是咱们程家的人了。平日里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吩咐府里的下人。将身子骨养好了,才能尽心伺候好仲卿。”
这仲卿是程予的字,平日里也只有程老夫人会这样唤他。
婆婆的教诲,宋绵自然是洗耳恭听的。
程老夫人继续对屋里的人道: “你们这些小辈,也快过来见见你们的五婶婶。”
首先过来的便是程绮了,她亲热地拉着宋绵的手,脸上写满兴奋 : “阿绵,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我的五婶婶。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了,按岁数,我还比你要大上一岁呢。”
“胡闹,如今她是你长辈了,可不行再这般没大没小的了。”程老夫人嘴上虽是在说教,眼里却满是宠溺。
程绮撅噘嘴,上前搂着程老夫人,撒着娇道 : “祖母,那我以后能常常去找五婶玩么?”
“祖母,阿嫣也喜欢五舅母,舅母长得好漂亮,阿嫣也想天天去找舅母玩。”说话的是程家二姑娘程苑的亲生女儿莫玉嫣,因着程苑刚给莫家添了丁,身子也未养好,莫家也恐照顾不好莫玉嫣,便将她暂时放到程家来养。
程老夫人笑着去刮她的鼻尖 : “你这个小机灵鬼,天天往你五舅母那跑,也不怕你五舅舅嫌你烦?”
“五舅舅是不会骂阿嫣的,他一向最疼阿嫣了。”莫玉嫣生的粉雕玉琢的,粉嫩的小嘴说话来一张一合的,娇憨可爱极了。
程老夫人笑着捏捏她圆润的小脸,“那你就和你舅母回去吧,晚上我再让何妈妈过去叫你。”
“嗯,谢谢外祖母。”小丫头笑的一脸灿烂,显然很开心。
她小跑着过来,一把抱住宋绵的小腿: “五舅母,阿嫣想和你一起回去。”
宋绵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她实在不知道她自己哪里惹得人家小姑娘这样喜欢了。不过她心里虽这样想着,依旧蹲下身来,将六岁大的小姑娘抱了起来,笑的温和 :“好好好,舅母带你回去。”
说着,又向程老夫人辞行,“母亲,那儿媳就先回去了。”
“去吧。你也别太累着,回去后先好好歇着。”程老夫人也是女人,自然也知晓女子初次圆房时要受的苦,因而也体贴地慰问了她一句。
宋绵抱着小小的莫玉嫣出了落梅院。
一路上莫玉嫣话特别多。
“五舅母,你为什么生的这样好看?”
“阿嫣长大了以后也会跟五舅母一样漂亮么?”
“五舅母头上戴的蝴蝶钗可真好看,以后阿嫣长大了,五婶婶能把她送给我吗?”
小丫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宋绵却不觉得她烦,反倒担心她渴了。一回了院子,便吩咐柳儿端了碗热羊乳来。
“在外头冻着了吧,快喝碗热羊乳暖暖胃。”宋绵又吩咐道,“墨画,去拿个暖手炉来。絮儿,你再去端些瓜果点心过来。”
“是,夫人。”
墨画应承着,也知道这称呼是该改了。如今他们姑娘嫁了人,便不能再唤她姑娘了。
莫玉嫣这是第一次来这院子,左看看右瞧瞧的很稀奇。“五婶婶,你这的点心真好吃。”小丫头吃饱喝足了,还不忘称赞了一番。
“阿嫣喜欢吃便多吃些。”宋绵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的宠溺。
莫玉嫣拿起一块桂芸膏给宋绵,献着殷勤 : “五舅母也吃。”
宋绵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桂芸膏,顺带夸了她一句 : “阿嫣真乖。”
程予回院时,便瞧见自己刚过门的小媳妇被别人给霸占了。
“五舅舅。”莫玉嫣窝在宋绵的怀里,冲程予咧嘴笑了笑,露了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程予挑眉 : “阿嫣怎会在这儿?”
莫玉嫣道 : “是阿嫣自己喜欢五舅母,便跟着她回来了。”
“我和阿嫣合眼缘,这小丫头又老爱黏着我的。”和莫玉嫣相处了一个下午下来,宋绵也喜欢上了这个娇憨可人的小姑娘。
程予却有些头疼了。
因为莫玉嫣在他的院子里吃饱喝足以后,一直到晚上天暗了下来,程老夫人派何妈妈过来请她回去,她都不肯走,直搂着宋绵说要和她一起睡。
第一天如此便罢了,结果到了第二日小丫头依旧闹着不肯走。
程予在偏房睡了一宿,第二日便有些睡不住了。下了床,披了外衫进了里屋。
宋绵侧躺在床榻上,还未睡着,瞧见程予进来了,惊讶地问 : “五叔,你怎么来了?”
怕惊醒旁边熟睡的小丫头,程予把头埋进她脖子里,低沉着声音说 : “想抱着你睡。”
宋绵脸色一红,刚想要嗔他,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宋绵吓了一跳,忙搂紧程予的脖子,责怪他道 : “阿嫣还睡着呢!”
☆、045
程予置若罔闻, 抱着她来到偏房。
宋绵一沾了床便要起身, 却被程予一把按了回去。
腰间被他的手束缚住,宋绵颇为无奈 : “阿嫣若是半夜醒了发现没人,定是要闹的?”
程予亲亲她的脸蛋, 轻声说 : “有似云看着。”
宋绵咬咬唇 :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要不, 我还是回去睡吧。”
宋绵说着又要起身。谁知程予倏然一个翻身压了上来, 俯在她耳边低声说 : “你已经让我当了一天的和尚了。”
宋绵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红着脸想推开他, 奈何力量不及他大。
程予轻叹一声,颇有怨词 : “别人新婚燕尔的,皆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你我二人, 果真是与旁人不同。”
宋绵微微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这两日的确是有些忽视他了。一股愧疚涌上心头,她诚心道歉 : “五叔,对不起……”
程予惩罚性地轻咬了她一口,低笑一声 : “今晚,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补偿……
宋绵双颊泛红,低声呢喃了一句 : “那……你温柔一点。”
洞房花烛夜那日过后, 一直到了现在她都还疼着呢。虽说这等床笫之事,本就是夫妻之间该做的,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害臊。
程予唇角含笑,不徐不慢地去解她腰间的衣扣。洞房花烛那晚, 程予意外发现她特别敏感,尤其是脖颈处,只需轻轻一触碰,她便痒的不行。她冷了他这些天,他可不能轻易饶了她。
这一夜,宋绵只觉得比起洞房那晚更加香汗淋漓、软瘫如泥,到最后只能勾着程予的脖子声声求饶。
程予自然是不肯放过她的,拔步床的动静便一直到子时才停下 。
一夜的痴缠缱绻,宋绵疲惫地睡去,累的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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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程予轻轻推了推怀中娇弱的人儿 : “阿绵,该起了。”
宋绵窝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仍未睁眼。她从前并不是个贪睡之人,只是她实在累的厉害,连动的力气也没有,只想这样静静躺着。
程予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含笑说 : “你忘了今日是回门的日子么?”
宋绵倏然睁了眼,忙坐起身来 : “对啊,今日是回门的日子,那我便可以见着外祖母了。”
墨画替宋绵更衣时,发现她白皙修长的脖子上青一道紫一道的,不仅布满了吻痕,竟还有些浅淡的牙印。墨画一时红了脸,她虽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可也知这是缘何而来。更何况她今日清晨收拾被褥时,账内的旖.旎风光更是令她羞红了脸。她不禁在心里暗暗责怪这程五爷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她们姑娘这样娇嫩的人儿,哪里经得起他这样折腾。
梳洗打扮好,程家的马车也早就在门外侯着了。
马车一路到了宣平候府,殷老夫人也早就备好饭菜等着他们。
宋绵这些年日日伴在殷老夫人身侧,甚少与她分开。如今她嫁了人,竟是离开了这样久。
殷老夫人一见着宋绵,脸上洋溢着慈蔼笑容 : “绵丫头。”
宋绵露了笑,搂着她撒娇 : “外祖母,我好想你。”
殷老夫人笑着说她 : “都嫁人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也不怕新姑爷看了笑话你。”
宋绵亲昵地搂着殷老夫人的胳膊,不肯撒手。
程予远远瞧见,一抹温柔藏匿眉宇之间。只要她开心,他恨不得将这世上最美之物都赠予她,又怎会笑话她。
一直到进了内厅,殷家人早就坐齐了。
宋绵先是向各位长辈问了安,程予见状,也是气定神闲地向众人问安。
可屋内之人哪里受得起。宋绵本就是小辈,向他们问安本是应该的。可程予是什么身份?一齐人见状也不敢坐着了,纷纷起了身,让程予先坐下。
程予倒也没怎么和他们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一顿饭下来,吃的还算和气。
到了晌午,殷诏才姗姗来迟。
他甫一进门,见了宋绵,先是一愣,良久才走到位置上坐下,“抱歉,我来迟了。”
殷家人哪个不知道殷诏对宋绵的心意。见此场景,皆是面露尬色。
“表哥。”宋绵依着礼,神色淡淡地向殷诏问了好。
殷诏见状,也不得不起身,“表妹。”接着看向坐在宋绵身侧的程予,微微愣了一瞬,才神色如常地唤了一声,“表妹夫。”
程予却是神色自若道 : “表兄。”
二人见了礼,这才坐回了原位。
殷诏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宋绵身上。不过三日未见,她已经从曾经那个豆蔻少女变成他人妇。那整整齐齐盘起的发髻,更是刺痛了他的眼。一顿饭下来,他吃的索然无味。
用过了饭,宋绵陪着殷老夫人去了沁香肴。程予则在前厅同殷祉、殷元和殷诏等人谈话。
一进了沁香斋,殷老夫人便吩咐曲嬷嬷端了碗银耳莲子羹过来,“你最喜欢喝我这儿的银耳羹,知道你今日要回来,我特意让小厨房做好放锅里热着,等你一来,便能喝到这温热的银耳羹了。”
宋绵拿着汤匙,吃了一勺,笑着说俏皮话 : “还是外祖母这儿的银耳羹最合我胃口。”
殷老夫人听得乐了 : “傻丫头,说的好像程家亏待了你一样。程家的饭菜就不合你胃口?”
宋绵是吃惯了这儿的味道,“程家虽好,可到底比不上外祖母这儿的。”
殷老夫人叹气 : “唉,嫁了人,到底不比在外祖母这儿好。程五爷对你可好?”
见殷老夫人提及程予,宋绵不禁忆起了昨夜,一时羞红了面颊,点了点头说 : “五爷待我很好。”
殷老夫人也是嫁过一次人的,自然听出她话里的娇羞,“只要程五爷懂得心疼你,你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说着,她又想起了一事,“程老夫人可曾有为难你?”
宋绵闻言,摇了摇头 : “未曾有,就目前来看,程家老夫人待我还算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