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异常清静,满月早已上了梢头。
宋绵不禁犯了瞌睡,眼皮子直打架,索性丢了书,趴在书案上小歇片刻。
程予下朝归来,不见宋绵,问了墨画才知她在书房。
灯光昏黄,宋绵用手枕着脑袋,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乖顺地垂下,虽遮住了那双扑闪灵动的水眸,却是另一番恬静娴雅之美。
怕她着凉,程予脱下外衣,轻轻替她披上。
宋绵睡得浅,他这一温柔举动,却也弄醒了她。她挺直了腰,揉了揉眼,话里透着浓浓困意 : “五叔。”她方才是侧着脑袋睡得,白皙细嫩的脸颊压出了一块红印子。
程予在她身侧的杌子上坐下 : “困了怎么不回房去睡?”
宋绵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 : “我还有几本账目未看完,等看完了再歇下。你累了一天先去睡吧,不用等我。”
她眼里湿漉漉的,澄澈晶亮。程予揽过她的肩,将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 “你不在,我又如何睡得着。如此晚了,再看下去恐怕眼睛也看坏了,不如我念给你听。”
宋绵靠着他肩头,只觉安心。阖上了眼,淡淡应了声 : “你念吧,我听着。”
程予翻开书页,一行行地仔细念着。他的嗓音低淳悦耳,似那丝竹之声。宋绵起先还听的认真,不知不觉竟又睡着了。( ?° ?? ?°)?最( ?°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她睡得香甜,灯光照在脸上,柳眉细长,肌肤清透,莹润粉红的嫩唇泛着诱人光泽,美得像是画中仙。
程予轻笑一声,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起来。
似云候在书房外,听见推门的动静,忙转过身,“五爷……”
程予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勿出声。
似云伺候了他这么多年,自然明白。
程予抱着熟睡的宋绵出了书房,朝卧房走去。
似云垂着眼,直到他走远了,这才抬头望去。
他们五爷这般杀伐果断之人,痴情起来却是这样温柔。这世间,恐怕少有女子能不为之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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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绵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榻上,想来定是程予抱她过来的。
吩咐墨画伺候她梳洗打扮,宋绵这才去了落梅院。
还未走入花厅,宋绵就听见里头传来男子说话声。
宋绵放慢脚步,若有所思。
程棠似有所感,转过身来。
不过半年未见,宋绵出落的愈发清丽脱俗,不过却是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添了几分成熟女子的韵味。
程棠也快记不得,当初刚得知宋绵要嫁给程予的消息时,他是如何煎熬过来的。他不明白,她为何不肯接受他,却偏偏接受了程予。是因为程予位高权重、身份显赫?可程棠不信她是这种人。宋绵一向自持清高,又怎会为了荣华富贵身份荣耀而委身自己。
所以他想亲口问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
宋绵察觉到他炙热的凝视,却视若无睹,淡定自若地向程老夫人请安 : “母亲。”
程老夫人柔声道 : “你最近忙着学中馈,还得伺候仲卿,也累的很,若是无要紧事,这每日的晨昏定省,你就不必来了。”
“伺候婆母是儿媳本该做的,怎能无故免去。”宋绵自然明白,程老夫人如何说是一回事,她如何做又是另一回事了。程老夫人这番话本就是说给别人听的,好博得一个善解人意的名声,若她真照做了,那可当真是愚昧至极了。
程老夫人笑的祥和 : “难为你一份孝心,可也得保重身子,咱们程家还等着你开枝散叶。我一把年纪了,还指望着你给我添个孙子。”
宋绵闻言,客套笑笑。在旁人看来,却是一副娇羞模样。
程棠心里像是被灌了铅,沉重至极。如今她已嫁与别人为妻,也需替别人生儿育女。光是这样想着,他便觉得五脏六腑都疼,像是快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痛不欲生。
出了落梅院,程棠远远地叫住她 : “宋姑娘。”
宋绵脚步一顿,闭眼凝息,方才淡然转身 : “如今我已嫁给五爷,你该唤我五婶才是。”
程棠微微一愣,“五婶”二字就像是一把锋利刀剑,狠狠扎进他心里,痛不见血。他捏紧拳头,努力克制住心里的痛楚,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 “五婶。”
宋绵望着他,却觉得犹如隔世。都道前尘往事莫要再提,如今她也寻到真心待她之人。对于程棠,她也恨不起来了。因为在她心里,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将上辈子的事全都放下了。她与程棠,也早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了。
宋绵垂了眸子,冷声道 : “三公子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程棠怎肯让她轻易离去 : “宋姑娘且慢,我有话要问你。”
“三公子想问什么?”宋绵早就与他了无瓜葛,自然不怕他问。
程棠望着她,终是问出了日夜萦绕在他心头的话 : “你为何要嫁给我五叔?”
宋绵笑了笑,答他 : “五爷真心待我,光是一点,便足够我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程棠却不想她会答的如此简单,一时话语激动 : “若是你能嫁我,我也定会全心全意待你好,可你又何不肯给我机会?”
宋绵却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这个上辈子负了她,害得她郁郁而终的男人,竟然说会全心全意待她好?
她脸上的不屑与讥笑,令程棠怔愣住了 : “你不相信?”
宋绵面色冷然,反问他 : “敢问三公子 ,你要我如何信得了你?”
程棠眸色微暗 : “那你又为何从来不肯给我机会?”
宋绵冷笑,一字一句道 : “因为,你不配。”她上辈子已经够惨了,也绝不会再步前世的后尘。
似乎与他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宋绵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程棠却被她神情中流露出的厌恶深深震撼住了。他不懂,为何她从第一次见到他起,就对他怀着恨意。明明是初次相见,二人之前并未有过交集,可却像是他上辈子就欠了她似的。
他心神不定地回了院子,殊不知温雨吟在背后跟了他一路。
温雨吟本是无意路过,却不想竟撞见了这一幕。她恨得咬牙切齿。她不明白宋绵究竟有什么好的,能让程予、程棠这两叔侄都死心塌地的喜欢她。想她温雨吟在程家待了这些年,为程棠付出了这么多,不过就是指望有一天能捕获他的心,从此过上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日子。可凭什么,她温雨吟为此努力了这么多年,却让她宋绵渔翁得利!宋绵已经嫁给了程五爷,身份尊贵都有了,又为何还要来纠缠程棠。
温雨吟心里越想越恨,心中陡然妙生一计。宋绵如此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若是让程五爷知晓了……
温雨吟阴冷一笑,面露狠辣。
这世间,应该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吧。
宋绵啊宋绵,你就等着彻底翻不了身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努力更新。唉,好想出去玩啊,大家明天都出去玩了,我还得留下码字。委屈巴巴=_=
☆、050
温雨吟像往常一样, 细心装扮了一番, 提着食盒去了程棠的院子。
还未进屋,就见程棠屋里的大丫鬟碧桃候在门外。
碧桃远远地瞧见她 : “温姑娘。”
温雨吟朝屋里望了眼,问 : “碧桃姐姐, 表哥在屋里么?”
碧桃点点头, 唉叹一声 : “三公子也不知怎么了, 一回来就躲在屋里喝闷酒, 还不许我们进去伺候。”
别人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温雨吟可是明白的很。程棠这般借酒消愁, 定是因为那宋绵。
温雨吟心中嫉妒的要命,表面依旧是笑的柔和 : “那我进去看看他。”
碧桃面露难色 : “可是公子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他。”
“碧桃姐姐, 表哥的院子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你怎么还把我当外人看呢。”温雨吟说着便直接跨进了里屋,懒得再和碧桃虚与委蛇。
虽说她家世低位,不过就是秦氏娘家的一门远方亲戚,但她好歹也是程家正正经经的表姑娘,碧桃不过区区一个婢女,哪里敢拦她。
温雨吟进了里屋,里头只点了一盏幽暗的琉璃灯, 光线并不明亮。
程棠早就喝的烂醉,瘫倒在桌案上。酒水洒了一地,就连酒壶也不知何时滚落在桌角。
温雨吟逐步走近,娇滴滴地唤他 : “表哥。”
倒在桌上的人并无动静, 显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温雨吟轻轻推了推他的身子,又唤了他一声 。
程棠这才悠悠转醒,俊朗的脸上带着醉酒后的微醺。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心里难受的厉害,于是不断地灌酒来麻痹自己。
许是酒精的缘故,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出现了幻影。一张姑娘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可他却觉得那张脸在他眼前不停地晃悠,模糊的很。
程棠闭着眼,重重晃了晃脑袋。再次睁开时,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宋绵。
心心念念许久的人,忽然近在咫尺,程棠怎么可能按捺得住内心的火热。
温雨吟扶着程棠的肩头,一脸关切地问 : “表哥,你还好吗?”
谁知她话一说完,程棠忽然搂上她的腰,将她按进怀里。
温雨吟惊呼一声 : “表哥!”
程棠不可置信道 :“宋姑娘,是你吗?”
温雨吟身子一僵,一股浓浓的嫉妒从心底深处蔓延出。她恨得攥着手心,却也只能隐忍着不发作。她深吸一气,学着宋绵平时说话的语气,“三公子。”
程棠心头一震,将她搂的更紧,欣喜若狂 : “是你,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程棠松开她,伸手触碰她的脸,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清楚认识到眼前的这一切并非是梦 : “是真的,是真的!这不是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温雨吟望着他脸上的喜色,心里嫉妒的要命,却也清楚明白这是她千载难寻的机会。她一咬牙,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软绵绵地贴了上来。
怀里飘来女子身上的阵阵幽香,还掺着胭脂花露的香味,程棠全身热了起来,好似一团火在烧。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怀中,他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
温雨吟坐在他的双膝上,大胆地贴上去去亲他。
程棠喉头一滚,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燥热,将人抱了起来,大步向床榻走去。
颠鸾倒凤、翻云覆雨之时,程棠在她耳边,一声声唤着宋绵的名字。
程棠粗鲁蛮狠,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温雨吟身子痛的不行,还得一遍遍听他温柔地喊其他女人的名字。虽然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她算计来的,可心里却忍不住悲凉了起来。眼角的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死死地咬着下唇,抬手去擦。
她不能流泪。早在她五岁那年起,她就告诉过自己,她这辈子再也不会轻易落泪。
屋里的动静这样大,候在门外的碧桃怎么可能听不见。可她到底是没有胆子进去阻拦,心里开始担忧三公子明早醒来若瞧见了这一幕,会是何等后悔。
……
一夜宿醉,程棠还未睁眼,就感到头疼欲裂,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般,痛的要命。
他翻了个身,打算躺一会儿再起身,谁知却摸到了个柔软的身子。
程棠猛地睁眼,面前的景象更是令他迟迟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