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何事了?”人群中有人问道。
“哎,不过是大辽军队入城了。”
听言,孟婉低思会,探着小脑袋往长街尽头望去。
果然见着一行军队缓缓走来,大辽的军旗高举,步伐整齐,威武至极。
为首的两个将领骑着骏马,一个魁梧健壮,五官硬朗,孟婉没见过。
另一个将领身形修长,身穿墨蓝色劲装,但面具遮去了他半张容颜,孟婉还有些看不清,只觉得有几分熟悉。
这时,孟婉忽察觉到腰间被一拽,摸了摸腰,钱袋不见了,她慌忙张望去,只见那小贼拿着她钱袋钻入人群中。
孟婉将纨扇递给乔延,小身子挤入人群中,要去追那小贼。
乔延还没反应过来,连忙随着她身后,“孟姑娘!”
人潮涌动,孟婉被绊了一下,再抬首时,那小贼已不人影,一片混乱间,她被人群猛然挤推到街道中。
突然之间,她已闯入马蹄下,孟婉一惊,来不及闪躲,马背上之人忙拽紧缰绳,骏马仓惶抵住马蹄,发出哼哧的声音。
孟婉被吓得缩起身子,僵站在原地不敢动,直到感觉到那马的停驻,才敢仰首怯怯望去。
烈日下,那骏马上正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他紧紧捏着手中马缰,深抿薄唇,双眸深邃地俯视着她。
随着他的停驻,大辽军队也渐渐停下来。
乔延见孟婉被推挤入军道上,扔了手上大包小包提的物品,赶忙从人群挤出来。“孟姑娘!”
见此,一旁的魁梧将领粗蛮道:“哪来的小姑娘,带出去。”
面具男子冷横了他一眼,那将领不知所措地闭上嘴。
随即男子跃身下马,眸色些许紧张看向孟婉,探身问道:“可有受伤?”
话刚落下,乔延已赶来孟婉身旁来,抓住她的手腕拉到身旁了,见她有些呆愣着,关心道:“可还好?被撞到没,有没有被吓到。”
孟婉看向乔延,摇摇头道:“…我没事。”
面具男子眸色微沉,凝视着乔延紧握她手腕,紧抿着薄唇,压制着袭来的情绪。
他却只能默默地半退身形,浅声道:“军队匆忙,马蹄下无眼,姑娘须小心。”
孟婉瞥向那男子,他的声线些许低哑。
此刻她只担心若是被那纪世子瞧见就完了,便摆手忙道:“……是我突然闯入,自应我赔礼。”
“这……”乔延还想为孟婉理论一番,却被她拽起正要退出长街。
正这时,长街另头,一身甲衣的景远骐带着一行人赶来迎接,他还未到跟前,声先到。
“刚从外巡防归来,未能及时前来迎接,在下景远骐,还请多海涵。”景远骐覆手赶来。
魁梧将领见他到来,便下了马。
面具男子将目光从孟婉身上移开,看向景远骐,顿默下后,回道:“在下…袁宇,久仰景将军盛名,是我军提前一日赶到北漠城,多有仓促,劳烦了。”
魁梧将领微惑地看了那所谓的袁宇…明明他才是袁宇,世子这是要做什么?
他正要说话时,只见纪世子又对景远骐介绍道:“这是我那副将张二河。”
说着,楚修冷瞥了他一眼,袁宇只好拱手上前,不情愿地道:“在下张二河见过镇北将军。”
不得不说,世子给他取的名字实在难听。
听言,景远骐忙颌了首,正巧瞥到了一旁正要退下的孟婉与乔延,诧异道:“婉婉?你们怎么在此。”
“方才发生些小插曲,孟姑娘险些被这马撞到,好在没事。”乔延回道,他自然是护着孟婉的。
景远骐相顾了几个人,道:“没事便好,你们先退下去吧。”
说罢,他转向楚修解释道:“这是我那长女,些许贪玩,还请袁将军见谅。”
孟婉行了个礼,缓身离去。
“无妨。”楚修回道,深蹙着眉头,看向孟婉身旁那男子,心绪久久无法按耐下。
时隔三年,他终于再次见到她,还没来得欣喜,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可以拉她的手!
她有喜欢的人了吗?他仍旧这般嫉妒,该如何是好。
“袁将军。”景远骐唤了他一声。
楚修回过神,眸色中些许仓惶,“嗯。”
景远骐挑了下眉,疑道:“书信上所说由纪世子与袁将军率军出征,为何不见他身影。”
楚修按下心绪,睨眼身旁的袁宇后,思索回道:“世子路途中有些事耽搁下了,待几日后出征北狄时自会赶到,景将军无须在意。”
话语声不大也不小,却还是听得见……
早已入了人群中的孟婉步伐微顿,面无表情着。
“方才你是怎么了,突然跑开。”乔延还在问道。
孟婉轻蹙了下眉,回道:“我钱袋被小贼偷了。”
“哈?怎么不同我说,我帮你去追呀,还险些被马蹄踩到,多危险呀,没被吓到吧。”乔延在她身旁叨叨絮絮。
孟婉顿默了一下,对他扬笑道:“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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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四十七
楚修负手站于北漠城墙之上, 眺望城外景象, 神色深沉。
十万辽军扎营于北漠城外, 休整一日后便联合北漠军前往北狄。
胡人越发逼近, 周军侯的军马正在北狄苦守, 他们也不可再停滞了,还是早日赶赴沙场,
袁宇站于楚修身旁, 心里直打鼓,他是个粗人, 实在琢磨不透世子的想法,为何要戴面具,为何要冒充他。
问过纪世子, 也是不答,只道是委屈他几天。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楚修顺声看去。
正是身穿甲衣的景远骐,他来到跟前,说道:“北漠军大致已备, 前往北狄的路程需要三日。”
楚修点首,“那后天便可出发。”
景远骐瞥了眼他的脸, 银黑色的面具遮去半张容颜。“仅休整一日便走, 纪世子的兵马能赶上吗。”
楚修淡漠道:“不必等了,他不会来北漠,到时由我与张将领率军便可。”
“哦?”景远骐微疑,又道:“这是为何?”
楚修顿默片刻, “来时遇刺,世子负了些伤,便留在苏州稍作停留。”
听言,景远骐扬了下眉稍。
城墙台阶转角处,孟婉靠于墙后,眸色轻凝,未有停留便离去。
这么说…楚修便不会来北漠。
-
由于大辽军只在北漠休整一天,楚修二人便暂住在将军府,宋芷儿吩咐管家,很快便安排好客房。
宋芷儿心里几分惆怅,不久,景远骐便出征北狄,这三年来,二人相处都十分和谐,几乎没有争吵,景远骐向来都顺着她,她也不会与他闹。
起初景远骐带她去见大沧皇后时,宋芷儿是忐忑得紧,她也没想到这景将军竟是大沧皇后的亲弟弟,毕竟是位贵人,只怕是她自己配不上。
好在皇后是个开明的人,十分客气,不久后便举行了婚宴。
细想来,景远骐着实对她好,她是越发依靠这人,如今他要赶赴沙场,心里阵阵舍不得。
宋芷儿正将小儿子景淮哄着睡下了,便见着景远骐入房来,她便低着眸。
景远骐将宋芷儿揽入怀里,以他的身形来说,抱着她跟抱小孩子似的。
宋芷儿将脸埋进他胸膛里,“我在北漠等你归来。”
景远骐颌了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眸子里尽是依恋。
将军府的西苑中。
天色渐黑,夏日的夜晚来得总是很快。
孟婉坐在石桌旁轻抚玉琴,琴声悠扬,弥漫在庭院之中,听不出来悲喜。
琴弦断开,指尖刺痛,渗了丝血来。
孟婉深蹙眉,看着手指上的血,她果然还是心不在焉啊。
忽然一张白色丝帕递在她眼前,孟婉微愣,抬首瞧去,是白天那个戴面具的袁宇将军,他深眸幽黑。
“袁将军?”
孟婉抿下唇,接过他手中的丝帕,轻拭指尖血丝。“谢谢。”
见她接了丝帕,楚修唇角微勾,眼眸中几分柔和,“不客气。”
他在门口听了很久的琴,还是她的琴声最为好听。
“琴声幽幽,十分悦耳。”楚修将一汝瓷酒壶放到在桌面上,便坐下身来。
孟婉握着素手,琴弦都断了哪里悦耳。
“不过是闲来无事奏一曲。”轻轻嘟囔道。
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左手上缠着绷带,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又怎么看都陌生。
“我很喜欢听。”楚修轻轻瞥她一眼,便收回目光,他深知越是看她便越是贪恋。
来到北漠时,他戴上了面具,若许只有孟婉不识他时,才不会对他有所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