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声声狼嚎吓得孟婉一抖,不远处笼子里关着的全是野狼,她今日要死在这吗。
乔延冷笑着,抓起孟婉的手臂往主营帐走。
孟婉忍着害怕的眼泪,看向乔延,“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说罢,她便被推进了营帐中。
帐内,上座中坐着名满面的男人,赤面凶煞,身穿盔甲,体形无比威猛,坐姿粗鲁,座下垫的是黑灰的狼皮,身后柱子上,挂着两把大刀。
而他旁边坐的个中年男子,一袭华服铺地,神色温和,孟婉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千辰山庄的庄主乔毅,也就是乔延的爹。
千辰山庄竟与胡人有所勾结。
乔延扬起谄媚的笑,上前恭敬一拜,“拓跋将军,您要的人,在下已经带来了。”
座上那个面相凶恶的男人正是胡人将领拓跋察,他目光一扫投向孟婉。
孟婉身子轻颤着,站在原地也不敢动,嘴巴一瘪,又是想哭,她突然觉得楚修一点都不凶恶……
拓跋察打量着孟婉,他毛发浓密,就连眉毛都快长成一字,用蹩脚的汉语道:“这就那纪世子心上女子?”
乔延将孟婉推上前来,“正是她,听闻三年前纪世子为了她险些死在大火中,若以她做引诱,那纪世子定能上勾。”
听言,孟婉眸里水雾渐起,是要那她做人质吗,她忙哑着声道:“纪世子不是不在北狄吗!你们抓我来没用的,他不会…不会管我的。”
拓跋察猛地拍桌面,厉声道:“两次重击我胡,他纪世子在北狄的名号可大着呢。”
孟婉吓得往后退,乔延侧首看向她,“就凭你是景远骐长女,任他们谁,都不会放任你不管。”
乔庄主此时发声道:“景远骐已率北漠军赶回北漠城,北狄如今是纪世子把守,到时只需将他引敌深入,一举歼灭,洛池山地形复杂,易伏击围剿,那纪世子难逃一死。”
拓跋察站起身来,扬声笑着,走到孟婉身旁来,道:“正谓是擒贼先擒王。”
孟婉眸色渐沉,心间越发害怕起来,冷道:“他不在北狄,也不会来的,你们别白费力气了。”
拓跋察却不再多看她一眼,“把人带下去,即刻将消息放出。”
帐中几人应声,胡兵上前来将孟婉拖走,她挣扎着,力气如猫,哪里着挣得脱。
出了主营帐,孟婉被带到一处帐中,她摔落在军垫上,外面重兵把守着。
如果她的梦是真的,那么楚修真的来救她,也真的会死吗……
孟婉蜷缩在角落里,心中仓惶起来,他不在北狄,他不会来的,梦都是假的。
她不该被乔延抓走的,也不知道娘亲和表姐现在怎么样了,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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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北狄辽营,将士尚在休整。
身穿劲装的探马快马而入,忙跃下马匹后,他奔向营帐。
主帐中,身着盔甲的楚修站于沙盘旁,器宇轩昂,他神色沉着地看着沙中部署。
沙盘上堆制着北境一带地形,其中几处红砂写着辽字,皆是击退胡人之处。
沙盘旁几名大将,正在辩论着部署。
袁宇打量着楚修的神色,本对他些许看轻,竟没想到临城这纨绔世子爷对于兵法颇有研究,排阵布局极有远见,几次突袭与撤离打得胡人措不及防,犹如老将上阵。
一月余来,我军大胜胡军多次,怕是用不得多久就将胡军一同剿灭。
楚修将手负于身后,前世当政为帝三十五年,于他而言,胡人不过一群尚未开化的粗鄙之人罢了。
正在此时,帐外扬声传来:“报!”
随即,探马进入营帐,众人争辩停下,齐齐看向他。
“敌军探报,景将军之女孟婉被挟入胡军,三日之后,胡军欲引洛池山一战,如若不战,景将军之女以喂群狼。”
此话一落,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楚修眸色凝起,身形微震,沉敛着心绪,“孟姑娘不是在北漠城吗,如何到得了北狄。”
他戾气逼人,探马慌张:“听…听听闻是千辰山庄的人擒的。”
楚修面色冷沉下来,千辰山庄,那个乔延?
袁宇看向军事沙盘,寻到洛池山,他眸色一沉,忙道:“洛池山,山峡之处,易进不易出,若是去了怕是埋伏,不可战。”
楚修冷瞥了眼沙盘,他又如何不知洛池山易进不易出,前世父王便是死于洛池山中。
另一名副将龙蒙,双手撑沙盘桌边,细细打量着地形,道:“或许也是一同剿灭胡军的机会,洛池山四处封闭,我辽军十万大军围截而上,犹如瓮中捉鳖。”
“如此的话,便是不顾孟姑娘死活了。”袁宇紧锁眉头。
探马低声再道:“那胡军拓跋察还说,只能纪世子前去换出孟姑娘,所带兵卒不可过千,方圆百里内若有大军袭来,立马斩杀孟姑娘,撤离而去。”
袁宇顿默着,道:“向着世子来的,这不可前去。”
沉默许久的楚修终于开口:“龙将军说得没错,这是个剿灭胡军的机会。”
他立稳身形,冷视在场一眼,“众将士听命,三日之后,伏军于洛池山下,本世子将带五百兵卒深入敌军,尔等应接孟姑娘逃出山下后,率军而上,一举剿灭胡军。”
众人听言,神色凝重,袁宇慌忙道:“那世子您呢?此举凶多吉少。”
“不过一个女子而已,胡人是向着您来的,必定不会放过世子,您会没命的。”龙将军仓惶道。
楚修眸色漠然,肃道:“军令如山,尔等不可抗令。”
几名将士听言,面容上尽是不愿,在他们眼里辽军不可群龙无首,纪世子的命自然重要得多。
见此,楚修微勾起唇角,低声道:“我会撑到你们赶来的。”
他本就是为死而来,只不过是再见到婉婉后,这场战役他想活着回去抢走她。
如今就算是拼死也要护她安康,只怕婉婉此刻可有受伤。
作者有话要说: 23点加更
第50章 五十
北漠琴铺里屋中, 此时天色将晚。
宋云神色慌张, 将银两与衣物皆收拾入包袱中去, 北漠不能再留了。
宋潇正坐在椅之上, 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他不懂为什么娘如此着急。
宋云将包袱收拾好,回身轻抚宋潇的小脸蛋,“阿潇, 娘带你离开。”
说罢,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宋潇却道:“娘,我们去哪泥,要去找爹爹嘛?”
宋云一愣, 神色黯然,她知道阿潇一直想要个爹,便不忍心欺骗阿潇他爹死了,于是说爹爹在月亮上。
“我听景淮嗦,月亮上住的是嫦娥, 爹爹是嫦娥嘛?”宋潇扬着天真的脸庞。
宋云将他身子抱起来,哄道:“是的, 但我们上不去, 娘带你去苏州,那里的月亮更圆。”
宋云步伐微快,抱着宋潇出了店门,外面的长街上到处都是人, 她按着儿子的小脑袋。
也不知婉婉和姑母如何了,她们应该会有士兵相护,这天色暗下,不能再多留,还是赶紧退城而去。
刚越过长街,便听见城门处传来剧烈响声,是士兵的怒吼。
此时百姓统统往回走,一个男子嘴里喊着:“连暮军快撑不住,胡人要破城了,大家快跑呀。”
宋云心头一惊,将儿子搂得死死的,步伐往后退,又只能原路返回,看来外面全是胡人。
她慌了阵脚,急急忙忙地又回到琴铺里去,将儿子放在凳子上,将店门关得死死的。
天已黑了,宋云却不敢点灯,只怕胡人顺着灯火找到,可阿潇怕黑,一直在颤着声道:“娘,点灯……”
“阿潇别怕,娘在这,要睡觉了,就不用点灯了。”宋云安慰着宋潇,便推着台柜堵在大门上。
台柜实在太重了,待她弄完,已是浑身疲惫,满头大汗。
宋云停下喘了口气,坐在板凳上的宋潇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声音糯糯的,“阿娘…点灯…”
宋云赶紧过来把儿子抱紧,轻哄着,“娘哄你睡觉,乖啊,阿潇。”
此时门外混乱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哭喊着救命,砰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砸在大门上。
屋内的母子俩吓得一抖,宋潇听到这声被吓到,大哭起来。
宋云慌忙地捂住了宋潇的嘴,手都是颤的,轻声道:“阿潇莫哭,会有坏人来的,娘亲保护阿潇,不能哭。”
宋潇泪珠子往下掉,怔然的望着宋云,却能感觉到阿娘的害怕,他瘪了嘴,把哭泣憋回去,小短手抱住宋云的脖子,“阿潇不哭,我要保护娘。”
此时,门外响起一句话,“哟,这屋里还有人。”
说罢,那人抬起大斧砸起门。
宋云心惊,紧紧捂着宋潇的嘴,躲进琴柜子里去。
砸门声持续着,“砰!砰!”
如同砸击在宋云的心上,直到那个胡人砸破了大门,走进来扫视着琴铺里里外外。
直到看到有个琴柜在颤动,那胡人冷笑了一声,缓缓走过去。
宋云听着那脚步声越发逼近,大气不敢出,抱着宋潇止不住的颤抖。
柜门猛地被打开,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胡人站在柜前,他狰狞地笑着,“还是个美娇娘!快给爷爽爽!”
在宋云的恐惧之下,她被那粗莽的胡人拖出琴柜。
阿潇坐在柜子瞬间大哭起来,不过是个两岁的小孩,要从柜子里爬出来要保护娘亲,却扑通摔在地上。
看得宋云心惊,她挣扎着哭喊:“阿潇!”
那胡人轻而易举地将宋云提起来,撕开她的衣裳,白皙嫩滑的香肩露了出来。
“求求你!放了我!呜呜……”
胡人眼放精光,宋云哭得声音嘶哑起来,手臂在勒得血红,她绝望又无助,谁来帮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忽然一道银光闪过落下,鲜红的血液溅起,那胡人笑容凝固住,他还来不及有一句话:“额……”
宋云娇嫩的面容上溅到几滴血迹,早已吓得怔然,泪水湿着她的睫毛。
那胡人无力地倒在地上,已没了气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