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茉哭着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三郎就是这样说的……他让我来找你,魏家的人拦着不让我出来,我、我和环儿换了衣裳才从后门偷跑出来……”
秦莞眉心一皱,倘若魏三郎果真是中了毒,想必和永安伯府的人脱不开干系,不然他们为何要拦着秦茉?
人命关天,秦莞来不及多做考虑,当即问道:“三妹妹,你可信我?”
秦茉重重点头,“信!三郎信你,我就信你!”
秦莞一阵无语,只是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只得快速说道:“既然他们拦着你不让出来,想必咱们也不好进去救人,为今之计只能使些非常手段。倘若事后永安伯追究起来……”
“我不怕!”秦茉抹了把泪,坚定地说,“大姐姐只管做主,只要能救三郎,让我做什么都行。”
秦莞安慰般抱了抱她,说:“不用做什么,就像你在家里时那样,撒泼给他们看。”
秦茉:……好像没办法反驳。
秦莞一边往外走一边快速吩咐:“去套马车——不,准备两匹快马,我和三妹妹先赶过去——给大将军带话,就说三妹夫中了毒,让他请丹太医往永安伯府走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彩练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了出去。
秦莞又道:“去侯府,把大哥哥、二哥哥都叫上,多带些人手……”
“奴婢该怎么说?”
秦莞冷笑:“告诉大哥哥,若永安伯府的门当真难进,咱们就只能硬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嗷~今天……依旧是……X=1.
嘻嘻~明天真相差不多就揭开了。【顶锅盖跑走】
第83章 9.20
路上的时候, 秦茉对秦莞说了详细情况。
原来, 魏三郎之所以认定自己中毒了, 是因为当年他小娘段氏死之前也是上吐下泻。那时候魏三郎还小,隐约记得前来看诊的大夫说是“吃坏了肚子”, 开了止泻的药方, 然而段小娘服了药反而更加难受, 折腾了三天人就没了。
魏三郎的外公当年是漕帮的一个小头目, 手下能人众多, 虽然老爷子走得早,底下的人对段氏这个大姑娘依旧很上心。
段氏死后, 漕帮兄弟们前来吊唁,不知使了何种手段竟从魏家下人那里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因此特意提醒魏三郎。
只是, 这么多年过去了,漕帮的势力大不如前, 那些人自顾不暇,也就渐渐地和魏三郎断了联系。
魏三郎那时候还小,却牢牢记得他们的话, 知道自己小娘兴许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中毒死的。
还有一些话, 魏三郎没对秦茉说。
这些年他装傻卖乖,小心谨慎,这才苟活至今。原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这样混下去,没想到会遇到秦茉, 这个性格像火,内心却极其柔软的小娘子。
她不嫌他软弱,不厌他不学无术,不逼他牟取名利,魏三郎原本死了的心又重新活了起来。
从前只有他自己,算是混一天赚一天。如今心里有了惦记的人,他必得拼上一拼,所以他才会让秦茉去找秦莞。
之所以认定秦莞,是因为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魏三郎看得很清楚,秦莞和秦茉一样都有一颗善良而正直的心,她必会帮忙。而且,她也有本事,帮得起。
秦茉问秦莞:“大姐姐为何信我?就不怕我是诓你的吗?”
秦莞还真没怀疑,说到底是因为前一世的记忆。魏三郎出事的时间和情形同前世完全吻合。
不过,这话当然不能对秦茉直说。于是,秦莞便挑了个能让她高兴一些的答案:“你是我妹妹,我不信你信谁?”
没想到,秦茉过于激动,竟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保证以后再也不听别人的挑唆,再也不跟秦莞作对。
秦莞哭笑不得。
姐妹两个在永安伯府门口遇到了秦耀和秦修。
秦耀对秦莞的信任从来没打过折扣,秦莞叫他多带人,他真就把侯府的家院全都带来了。
永安伯世子和魏家二郎都立在门外,身后同样跟着一群人。然而对上秦耀,他们的气势明显弱了一截。
永安伯世子看到秦薇驭马而来,心内的不安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秦氏,你平白无故叫娘家人打上门来,安的什么心?”
“平白无故?是不是平白无故,大伯哥想必最清楚不过!”秦茉不甘示弱,“夫君病了,我娘家哥哥姐姐前来探望,你为何拦着不让进?”
“大夫说了,三弟病得急,需得静养。若要探病,改天吧!”永安伯世子一脸倨傲。
“你们就是想让三郎死!”秦茉红了眼圈。
永安伯世子故作惊讶地瞪大眼,扬声道:“三弟妹,如今三郎病着,你为何偏偏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若三郎有个好歹,你担得起吗?”
“你——”秦茉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莞甩了甩马鞭,冷声道:“茉儿,救人要紧,别跟他废话!”
秦茉点点头,翻身下马,唰的一声抽出秦耀腰间的长剑,大声道:“我是永安伯府的三大娘子,是三郎名媒正娶的新妇,看谁敢拦我!”
说着,便大步朝门口走去,边走边横着剑胡乱砍。
永安伯世子连连后退,“秦氏!你这是做什么?”
秦茉红着眼圈,剑尖往身前一扫,“要是有人不长眼,我就杀了他!”
这一瞬间,秦茉身上那股不要命的劲头将众人生生镇住。
趁着这个当口,秦耀朝身后挥了挥手,秦家诸人迅速行动起来,撞开了魏家大门。
就这样,秦茉提着剑冲在前面,秦家诸人护在后面,一路横冲直撞,闯进了魏三郎的小院。
若说此前秦莞心里还有半分疑虑,看到眼前的情形便彻底信了魏三郎的话。
试问,哪家郎君生病了需要把房门锁起来,还派来六七个粗壮的婆子守着?
婆子们看到秦茉,不仅没有半点恭敬,还个个趾高气扬,“三大娘子不好好在院里待着,怎么跑了出来?”
秦茉二话不说,扬起马鞭一通乱抽,直把她们抽得嗷嗷乱叫,一个个抱头鼠蹿。
秦莞心里那个解气啊,别说,当撒泼的人站在自个儿这边,滋味还挺爽!
房内隐隐透出魏三郎的声音。
秦茉听到了,拍着木门哭叫:“三郎,你怎么样,可还难受?”
秦耀扶开她,一脚踹开房门。门锁裂成两半,横飞出去,好巧不巧地砸在一个婆子背上。
婆子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去报信。
秦家人并未阻拦,眼下最要紧的是救人。
屋内传出一股酸臭之气,地上溅着点点秽物。魏三郎想来是要下床,却中途没了力气,半个身子挂在床沿,半个身子扑在地上。
秦茉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不管不顾地冲到魏三郎身前,根本不在意他身上的脏污。
魏三郎并不在意自己的状况,反而更关心她,“是不是被拦了?有没有受欺负?”
秦茉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抱着他呜呜地哭。
秦家兄弟心里也不好受。好在,令人庆幸的是魏三郎还活着,魏家到底没敢下狠手。
秦修扫了眼屋内的情形,温声劝慰:“三妹妹,且冷静些,先给三郎换间屋子。”
秦茉连连点头,“对对,这里不能待了……环儿,先找到环儿几个,叫她们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环儿、钗儿、铃儿、铛儿四个大丫鬟是秦茉从秦家带来的,秦家的家院们认识,方才已经从轩屋里把她们救了出来。
几个丫鬟看到自家人,激动地哭了一通,又很快擦干眼泪手脚利落地收拾好了厢房,将魏三郎挪了进去。
秦耀来时带了医馆的大夫,然而大夫给魏三郎切过脉之后只说脉息不稳,似有中毒之相,却看不出是什么毒。
秦茉问他可有法子解毒,大夫只是连连摇头。
众人无法,只得将他送了出去,吩咐人拿着定远侯的名帖去太医署请医官。
只是这一来一回又得花上不少工夫,医官还没请到,永安伯便气势汹汹地来了。
“贤侄,若还顾及两家情分就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开,这是我魏家的家事,由不得外人插手!”
秦耀淡淡地回道:“魏伯的家事晚辈无意插手,今日前来只为护佑小妹,和他的夫君。”
永安伯皱眉,“秦耀,看来你是执意如此了?”
秦耀抱着剑,沉默不语。
秦修摇着扇子,笑嘻嘻道:“伯父别落下我呀,我也是‘执意如此’。”
永安伯脸色一黑,冷声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把秦家郎君给我请出去!”
“是!”身后众人齐声领命,凶神恶煞地冲过来。
这些年永安伯和二皇子站在一条船上,不轨之心已久,府中养了不少人,都是下得了狠手的。两相对阵,秦家家院多少有些放不开手脚,难免挂了彩。
魏三郎见此情景,强撑着坐起身,喊道:“大兄,劳您将茉儿接回侯府,我这边……不必理。”
秦耀还没表态,秦茉就急了,“你说什么呢!我哥哥姐姐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救你,我还没嫌烦,你自己就先打了退堂鼓!”
魏三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那你就别说丧气话!”秦茉哭着打他,打了之后自己又心疼。
魏三郎腹内如刀绞,胃里不断反酸水,只是为了不让秦茉担心才生生忍着。
小院中,秦家家院为护住房门,且战且退,一点点缩小着防御圈。
永安伯自以为占了上风,露出得意之色,“贤侄,还要继续打吗?”
“打。”秦耀冷冷地吐着一个字。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永安伯故意拖延时间,魏三郎得不到医治,最后还是会死。
秦莞不由着了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兵戈之声,有人骑着马,跨过月亮门,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秦莞面前。
看到马上的男人,秦莞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永安伯却是面色一变,强自镇定道:“梁大将军,你披甲带兵来我府上,意欲何为?”
梁桢居高临下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听说我家大娘子被歹人挟持,梁某特来相救。”
永安伯的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似的,明知他满口鬼话还不得不顺着往下说:“将军如今看到了,秦大娘子毫发无伤,是否可以离开了?”
梁桢勾了勾唇,看向秦莞,“大娘子,你说呢?”
秦莞笑笑,道:“我身子不大舒坦,暂时不宜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