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回想起这番话,谢文惠就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后悔前两天一直小心翼翼,又暗下庆幸她去了别人没有去,不然这份机缘就成了旁人的。
这副画并没有装裱起来,而是叠起来的,普通的江雪垂钓,上面写了几句诗,她暗下里观察了一晚,试了很多的办法,都没有发现上面有什么线索。
毕竟这样的画太常见了,随便去哪个书画铺子都会买到。
谢文惠知道太过心急解决不了办法,却又知道时间紧迫,正如谢元娘说的,她去见了苏府的女眷,暗下里盯着的人一定盯上她了,那么她一定要在被那些人算计前,将线索找出来。
同时竹笙居,顾远已经听着江义把白天的事情禀报完。
油灯里的水爆响,打破了书房里的安静。
“盯着顾府那边,我猜过不了几天,谢府便要出事。”顾远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灯火微微晃动,他半隐在黑暗中的脸也透着诡异的光。
“您看顾大姑娘得到的东西,要不要拿出来?”江义寻问。
“苏府与谢府结了大仇,你觉得苏家人真的会有这样的心胸,还把好事给谢家?”
江义微微一愣,“那那副画……”
顾远颔道,“谢府自己送上门,不怪别人算计他们。”
江义神色凛然,“属下明白。”
谢府那边谢文惠不知道她已经惹了大祸,谢元娘这两日心里却不踏实,她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苏莹莹给谢文惠的好处,能诱惑谢文惠,显然不是小事,可苏莹莹会这么好心吗?
不,决对不会的。
想了一上午,谢元娘还是去了望月楼。
谢文惠听到人来了,拧着眉头将画收了起来,刚端坐好,就见谢元娘撩起帘子走了进来。
“难得你到我这来。”谢文惠笑着点了一句,又让宝枝上茶。
谢元娘在她对面的榻上坐下来,“姐姐今日怎么没去母亲那?”
“在母亲那吃了午饭才回来,正要睡个午觉,正巧你就来了。”
言外之意是说打扰到她睡觉了?
又有送客的意思。
平日里谢文惠面上功夫做的好,可不会像今日这样急着赶人,除非是她有什么事要急着办。
比如与昨天见过苏莹莹有关。
谢元娘明知道谢文惠有事情瞒着她,偏又不能直说更不能挑的太明白,她真恨不得把背后这些关系都说出来,偏那些话又是不能说的,若说出来她是又怎么知道的?根本解释不清楚。
“妹妹怎么这般看我?”谢文惠被盯的浑身不舒服。
谢元娘才发觉她一直盯着谢文惠看,“我是还在想昨日的事。姐姐去见了苏姑娘,就是不知道被有心人看了,会不会觉得父亲与苏大人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就怕影响了父亲。”
谢文惠面上的笑淡下来,“妹妹多虑了。平日里与苏姑娘走动多的闺中女子不少,比我还要亲近,如今苏府出事,也不也没有多说到她们身上?”
“是啊,平日里与苏莹莹交好的都没有去,怎么偏就姐姐去了?我也想不明白这个。”
“元娘,过去的事便不要提了。我昨日也说我为何去见苏姑娘,到是你,怎么这么巧,我从客栈出来就碰到了我?”谢文惠觉得她再不说几句,谢元娘会一直觉得她好欺负。
“其实我之所以去客栈,是因为我也收到了苏姑娘给的信,邀请我去客栈见面,不过我想了又想,觉得这样做都不妥,所以就没有去,后来我也想过姐姐是不是与我一样也收到信了,我赶过去只是想看看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没成想看到姐姐从里面出来。”说话时,谢元娘一直紧紧的盯着谢文惠的眸子,一步也不肯退让。
两世了,她不想追究前世的事,更没想过报复,谢文惠似乎却没有想过放过她。
第212章 目地
谢文惠不开口,谢元娘也不会让她开口,“姐姐,你细想一想,我与苏莹莹一向不合,她为何写信让我去?还有信是在我院子里捡到的,她又是如何将信塞到我院子里的?这样的人不可怕吗?我不去,正是因为知道她可怕,那么姐姐呢?你又是如何知道消息的?姐姐一向比我稳重,若是和我一样是在院里捡到的信,便知道这事有古怪的地方,那为何还要以身冒险?”
她语气顿了顿,“那么姐姐为何还要以身试险?”
谢文惠被反将一击,愣住了。
她不能说信是她送去的,她想利用谢元娘引开别人的注意力,甚至在出事时让谢元娘出来顶罪。
可谢元娘最后一句话又直戳到她的心上,那也是她想见苏莹莹的目地。
为何以身试险?
是因为她要寻找到刘将军平反的证据,她知道刘将军平反的证据在苏府的手上,前世就是苏府为刘将军平反的。
便是此时,谢文惠也认为苏将军被暗杀,那是因为知道了刘将军平反的证据,而后来的出来以兵充匪的事,也不过是受了朱尚书的牵连。
“姐姐想做什么我不知道,可姐姐是个顾大局的人,苏莹莹一看就目地不纯,姐姐还要三思才好。”
谢文惠目光突然犀利起来,“元娘,今日的你不像你,昨日的你也不像往日的你。平日里只知道胡闹的人,突然能分析出事情的轻重来,你说我要不要觉得奇怪?”
谢元娘淡淡一笑,并不惧怕她的目光,淡淡的迎视上,“我捡到过账本,后有苏府出事,姐姐又与苏莹莹扯到一起,我又不傻,怎么能分析不出来这里的利弊。”
谢文惠被回驳的一堵。
谢元娘却奇怪道,“姐姐总说我变了,难不成我不该是这副样子?”
又为何觉得她不该是这副样子?
谢元娘脸上明明带着笑,眼里的笑却退了下去。
一个想法在她的脑子里升起,除非谢文惠见过她不是现在这副样子的模样,所以才会一直说她变了。
叮的一声,一直遮在眼前的东西,那层迷雾退去,谢元娘看到了真相。
谢文惠是重生的,因为前世见过她不是现在这样,今生她做的与前世不同,所以才会总说她变了。
难怪谢文惠的装扮那么新潮,分析是前世后来流行起来的。
谢元娘只觉得头疼,她怎么就忽视了这一点?
突然,谢元娘问,“姐姐,当初族学辩论会,我擅自做主而引得曹大家改了议题,你不会怪我吧?”
是啊,前世她一直觉得谢文惠擅长养生,所以才引得曹大家改了议题,谢文惠若是重生的,那么就一定会知道前世的议题,若是没有她掺和一脚,或许这世谢文惠在族学辩论会就大放光彩了。
问话的时候,谢元娘盯着谢文惠的眸子,看到她的眸子微微一顿,越发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果然谢文惠是重生的,与她一样。
不用再证明了。
可此时谢文惠面上还一副好姐姐的模样,“怎么又提起这事了?你也是为了我好,只是我学的不精,到是白白浪费了妹妹的心意。”
暗下谢文惠却差咬碎了牙才没有指责出来。
谢元娘视情复杂的看着她,突然就笑了,声音清脆像清晨活泼的鸟儿,“姐姐能理解就好。我也是为了帮姐姐,实在没有想到最后姐姐还是没过关。”
谢文惠的笑僵硬住。
谢元娘起身,“姐姐,那我就不打扰你午睡了。”
人风风火火来的,又话说到一半就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谢文惠却胸口堵的慌,别说在耐心下来去找线索了,气的躺了一下午。
另一边谢元娘的心情也很不爽。
前世谢文惠看着她过的愧疚却也不说清,就看着她痛苦,甚至还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她的照顾,今生重生回来,不但不知悔改,没有一点的愧疚,甚至还要故伎重演,让她继续走前世的路。
现在回想她族学辩论会做的那件事,虽是阴错阳差的坏了谢文惠的好事,如今看来,却也是大快人心,多亏没有成全了谢文惠,不然这辈子她岂不是又做了一回的傻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谢文惠一口气灌了两杯凉茶,心底的火气才消下去。
谢文惠重生了,她想出头,却没有一次成功,比如族学辩论会、比如状元楼一事。
单从这两件事……
不。
谢元娘微勾起唇角,还有铺子里首饰的事情,前世她是听谢文惠说过杨家姐妹戴的首饰大放光彩,此时她才明白为何谢文惠去了那首饰铺子,也是想抢杨家姐妹的机缘吧?
令梅和醉冬对视一眼,两人摇摇头,主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生气,还真不知道怎么了。
谢元娘确实高兴。
她回想了一下重生回来之后的事,郡王府的杏花宴谢文惠半路生病回去了,那么也就是说谢文惠也是在那个时候重生回来的,知道前世郡王府杏花宴出了何事,怕丢人所以先回去了。
不过谢元娘还真庆幸谢文惠回去了,不然她在杏花宴那日的表现太明显,真怕谢文惠看到了会猜疑什么。
回想着从那之后发生的事,也才惊觉到有很多次谢文惠在试探她是不是也是重生回来的,结果都被糊弄过去。
谢元娘真的庆幸自己的运气好,阴错阳差的避开了谢文惠的试探。
如今知道谢文惠是重生的,那么就更方便分析谢文惠为何一定要见苏莹莹了。
前世与苏莹莹没有来往,今生却主动示好结交,知道她有账本后,谢文惠也很紧张,甚至一直提醒她重要性,如今苏府出事,谢文惠仍旧不怕被盯上,而去见苏莹莹,那么到底是什么诱惑呢?
这件事与前世的事联系起来,就好找些方向。
前世苏府出事面上是苏侍郎为刘将军平反而被暗杀,实际上真正被杀原因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顾庭之这样权高位重的人。
谢元娘微微勾起唇角,她想她知道诱惑谢文惠的是什么了。
第213章 送画
刘将军平反案的证据。
谢元娘抿嘴笑,谢文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以为知道前世的事,却根本就不知道前世苏府出事的真正原因。
走了望月楼一趟,发现了这么多的事,特别是谢文惠也是重生的,谢元娘当时并没有太过惊呀,她觉得这与往日里她曾怀疑过也有关。
暖阁里,挥退了令梅几个,谢元娘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与谢文惠重生之后做的事比起来,她的追求似乎就小了很多,不那么远大了。
一个人足足坐了整个下午,谢元娘才从这种复杂的心情中慢慢平静下来,她想了很多,以后要怎么做而不让谢文惠怀疑,谢文惠想出人头地她要不要拦着?以前世谢文惠自私又虚伪的做法,谢元娘觉得她应该报仇。
想了很多,可等到晚上去静安居用晚饭时见到谢文惠,谢元娘就觉得那样做没有意义了。
重生回来之后,她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还想帮谢文惠出过头,最后怎么样?谢文惠还不是一事无成?
再想想谢文惠想交好苏家,她又暗下里想拦着谢府与苏家走的近,似乎也在无意中破坏掉了谢文惠的好事。
罢了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谢元娘觉得只要谢文惠不来惹她,她就可以既往不咎。
孔氏坐在上首,她回了丈夫一眼,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