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姐,你和母亲说实话。”孔氏见女儿迟迟不说话,催促着。
谢文惠回过神来,“母亲,我只是见苏莹莹,也不过是说些客套话,苏府被封,出事后女眷直接被收押,她又怎么可能给女儿东西呢。不过有件事确实是女儿瞒了母亲,女儿将私房银子给了苏莹莹二十两,怕母亲说我,我才没有说。”
孔氏此时哪里还会计较二十两银子,“你细回想一下,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别有深意的话?”
谢文惠摇头,眸子直接迎视母亲的打量,没有一点的心虚,孔氏再三确认女儿没有在说谎,唯一的一点希望又落空,她有些颓废。
“母亲,你怎么会突然问女儿这个?”谢文惠这才问。
孔氏这才把去郡王府时发生的事说了,谢文惠神色微变,强抠着手心的肉才没有让自己惊呼出来。
父亲被收押是因为苏府,若是杨夫人说的话不假,那一定是那些人在找刘将军平反的证据,那些人不能明目张胆的来搜东西,只能找了理由出来。
“惠姐,你不要怕,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孔氏见女儿脸色变了,以为吓到了女儿。
谢文惠心里乱乱的,胡乱的点着头,事情是因她引起来的,她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办,除非是在刘将军平反案的证据找出来,可是这样一来为了洗脱掉父亲被冤枉的罪名,只能功过相抵,先前她要让父亲立功的想法也就破灭了。
眼下她可以不在乎功过相抵,可是要找出证据救父亲,要怎么找?她一点头绪也没有,眼下只知道与董府有关,行动上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谢文惠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屋里的,直到手握住热茶,茶盏上传来的热度,才让她缓过神来。
‘哐当’一声,谢文惠刚抱在手里的茶子摔落到地上。
宝枝低呼一声,“姑娘。”
仔细看姑娘没被烫到,茶水都撒到了地上,不过裙摆还是湿了,宝枝这才松了口气,“奴婢服侍姑娘换件裙衫吧。”
谢文惠拒绝道,“不用急,先去静安居一趟。”
说着,人就已经下了软榻去了走到了外间。
宝枝看主子这么急,跟出去时见言心从外面进来,两人目光对上,见言心摇头,宝枝知是没事这才让她守着院子,快步追了主子去。
谢文惠身边有两个大丫头,宝枝和金云,金云沉稳,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却能将院子里安排的妥妥当当,言心如今得重用,虽还是二等丫头,却也领着大丫头的月银,又常在谢文惠身边服侍,在望月楼院里的下人们看来,言心已经是主子身边得用之人。
言心到了厢房才端起茶水,见金云进来立马起身,嘴甜的叫了声姐姐。
金云客套的两句,两人坐下手,她才笑道,“言心,咱们姑娘一向持重,也最生姐妹之间的感情,你常在外面跑,若是遇到二姑娘那边有什么事也要多盯着一些才是。”
第221章 行动
言心的眸子动了动,“金云姐姐的话我记住了。”
金云知道言心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多说,一句便够了,她走出厢房,往正房望了一眼,她知道她不该多事,可是姑娘一直让言心盯着二姑娘,这事若是被戳开了,将来姐妹之间的亲情也就没了。
劝不了姑娘,只能劝着言心做事谨慎一些,也不要做的太过份。
静安居那边,谢文惠去而又返,甚至一脸的浓重之色,孔氏望着女儿,知道女儿是有话要说。
“母亲,刚刚女儿回去想了想,杨夫人这话有问题,如今杨府自顾不暇,她又怎么会知道父亲的事?父亲的事这么严重,咱们都打听不出来,为何她却知道。”谢文惠神色凛然,“母亲细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况且苏府出事,外人只知道苏大人被暗杀,苏府被牵睛进兵匪案,女眷被流放,已经完结的案子,为何父亲又被收押?”
孔氏从开始的茫然、愕然到惊疑惑,“这根本不说不通。”
母亲也想是白了,谢文惠少了很多的口舌,没有刚刚那么急切,“是啊,所以杨夫人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个关节打通,那么所有的事情就会被串联起来。
孔氏也发现了很多不对的地方,“傅氏这个贱、人,一定是收了什么人好处,才会和别人算计我,现在看来我去郡王府遇到她,怕也是她算计好了的,一直让人盯着咱们呢,只等着来那么一出。”
杨夫人姓傅,出身小县令之家,结果嫁的比孔氏好,孔氏出身好却嫁的低,加上子嗣问题,两个人谁也看不上谁。
谢文惠前一刻还信心满满,这一刻听了母亲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啊。
杨夫人一定是拿了好处,才这样做,可提的事情又是苏家,谢文惠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人是冲着她来的,她见了苏府女眷,所以父亲现在才会出事。
谢文惠想到了,孔氏也想到了。
她盯着女儿,神情复杂。
之前从杨氏那里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只想着问女儿到底怎么回事,女儿的回答让她并没有去牵怒怪女儿,可是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事情与女儿见苏府的女眷拖不开关系。
“母亲,都怪女儿。”谢文惠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母亲的目光,最后掩面低泣出声,“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只想着当初父亲被降职,苏姑娘却不嫌弃更没有嘲弄女儿,而与女儿来往,这番情谊总让女儿心下挂念着。哪成想现在害了父亲,都是女儿的错。”
谢文惠是真的伤心,也是真哭。
可心底又有一道声音告诉她,眼前的低头和委屈求全不算什么,等她找出刘将军平反的证据,父亲会以她为荣,母亲会以她为傲,她会让谢府成为新贵之家,钟鸣鼎食、光宗耀祖,被世人流芳。
女儿的哭声和愧疚,一句句敲打在孔氏的心上,便是真有埋怨也消失了,何况她还不曾埋怨过,“好了好了,这事也躲不开,你心善故念着情分,又哪里会有错。只是时机不对,才出了这样的事。”
孔氏安抚着女儿,也宽着自己的心,“若真是因为苏府的事,我到不担心了,你见了苏府女眷也不能说明就有什么事,想来等那边查不出来什么,就会放了你父亲出来。”
“你父亲是官员,不会不明不白的一直被关着。”
谢文惠扑到母亲怀里,更多的是感动,心里默默的念着,将来她一定会回报母亲更多。
活了两世,母亲都格外的疼她,前世她看不清,甚至还误会过母亲偏疼谢元娘,直到出了谢元娘与顾庭之的事,她才明白母亲真正疼的是她。
只可惜前世她运气不好,到底没有回报母亲的疼爱,重生回来,她一定要让母亲以为她傲。
帘子外面,谢元娘侧身而立,透过窗纱,就能看到暖阁里拥在一起的母女,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让人发懒,温馨的一幕更是不忍让人打破。
“二姑娘,奴婢……”
谢元娘轻打断刘妈妈的话,“我也是担心母亲,才过来看看,刚刚母亲和姐姐的话我也都听到了,想来父亲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妈妈也不必进去通报,我先回去了。”
刘妈妈也没想到二姑娘会突然过来,又拦着她不让进去禀报,她偷偷打量了一眼,二姑娘面上并没有不快之色,刘妈妈的心反而不踏实了。
大姑娘惹了事,夫人不说还反而安抚,二姑娘看到了不但没有闹还贴心的不让打扰,这怎么看都不像二姑娘的性子所为。
谢元娘带着令梅无声的来,又无声的离开。
福伯那边还没有送消息回来,谢元娘纵然不喜欢母亲,还是想提一提泄题案暗号‘通关节’的事情,也想让找福伯打听一下父亲前阵子都与什么样的官员来往,哪想到来了之后听到这些。
她已经不会吃醋了,眼前知道父亲的事情重要。
疑惑被解开,新的问题又重新摆在眼前。
从杨夫人的事情看得出来,父亲出事与春闱泄题案‘通关节’并没有关系,是与苏府背后之人有关系,也正如之前她分析的那般,与刘将军平反案有关。
前世谢元娘就不知道刘将军平反案的证据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今生也不打算从这里下手,眼前重要的是找出那些人关押父亲的理由,然后从这上面想办法救父亲出来。
谢文惠眼下不急,甚至从苏莹莹那里知道些什么,仍旧咬死不说,谢元娘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还能如此安心,或许还在做着美梦吧,谢元娘却等不下去了。
纵然利用不上重生这个金手指,总要试着想办法才行。
回到院子之后,谢元娘就叫来寒雪,让她去书画铺子那边找赵贵,一边将红色的玉佩交到她手里,“你把这个给赵贵,让他拿着这块玉佩去郭侍郎府找郭少爷,带话说我要他帮忙让我去刑部大牢见父亲一面。”
第222章 二房出面
寒雪郑重的接过玉佩就冲忙的出府了。
谢元娘这边一有动作,暗下里盯着的江义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竹笙居这边晚上,顾远就得到了消息。
“谢二让身边的丫头去了大功坊的书画铺子,不多时铺子里的小厮叫赵贵的就去了郭侍郎府,买通门房见到了郭少爷,远远的看到小厮拿了小爵爷当初给谢二的红色玉佩,不知道说了什么,交谈几句赵贵就又回了书画铺子。”江义认真的回话,顾远却是在看书。
江义知道二爷在听,便继续道,“暗卫盯着郭府,发现郭少爷不多时便亲自出府往往刑部李尚书府而去,找了李尚书嫡孙李洞行去了闹市。”
顾远放下手里的书,闭目养神手捏鼻梁,“她是想探监。”
江义恭敬道,“上午谢夫人在郡王府听到杨夫人的话,探视苏府女眷的又是谢大姑娘,谢大姑娘并没有动作,那些人此时也盯上了谢二。”
“盯上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已经相信刘将军被诬陷的证据就在谢府。”顾远捻着手里的念珠,“吕二那边断了线索,盯紧他们这边,若是真有证据,先他们拿到手。”
江义神色凛然应下,又犹豫道,“二爷曾救过谢二,您不如直接接谢二将事情坦诚布公道出,若真有线索在他们手上,也免谢府被盯上。”
顾远不语,只淡淡扫了他一眼,江义却觉一背一冷,惭愧垂头道,“谢二身上问题诸多,是我思虑不周。”
顾远看向窗外,院子里漆黑一片,借着书房内的灯光,只能隐隐看到墙边摇曳的竹丛,语气自嘲道,“官场勾心斗角,什么样的人什么事的事没有见过?一个闺中小丫头,身上说不通的地方虽然,我还不惧。一切是巧合还是用心算计,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
江义情绪有些激动,“二爷,这些年苦了您了。”
顾远笑了笑,“出生在这样的世家,总要担起责任,又有什么辛苦的?到是大嫂和母亲……”
话没有说完,江义却明白二爷要说的什么,心情复杂,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再开口劝。
顾远有些疲惫,“谢二姑娘那边摸不透就让人盯着,我到希望不是把她想的复杂。”
原只是觉得是个胆大妄为又不受约束的闺中小丫头,经了几次事,还有诡异又与他相同的喜好,反而让人不得不怀疑起她来。
江义先前那一点幻想也压下去,目光也凌厉起来,他怎么能因为只是闺中小姑娘就放松警惕,与二爷有太多巧合相同的地方,这就足以证明她身上存在的问题。
江义弓身退下去,顾远仍旧保持着先前慵懒靠在软榻上的姿试望着窗外,月色当空下,灯下的身影微微晃动,孤寂自怜。
春闱泄题案第二日,事情慢慢也得到了还原,原来是杨侍郎长子酒醉之后在外扬言出了‘通关节’之事,这才将事情暴露出来。
春闱由礼部主持,此事一出,礼部的人都被扯了进来,不论有没有证词,礼部的人都被收押起来,从尚书到主事,无一人遗漏。
江南贡生那边闹事的事情,也因此才在金陵城传开,引起一片喧哗。
南北贡生,此次春闱北方贡生取得名次居多,这也是事情被闹大的原因。
参加春闱的贡生,心情复杂,哪怕没有买‘通关节’,此事一出,成绩也会受到人质疑,好在第二日圣上那边便下了圣旨,此次春闱不作数,待再寻好日子重新考试。
如此一来,也算是安抚了贡生们的忧心,准备三年,总算不用再等三年。
任家这边,任夫人却一脸的忧色,“这是造了什么孽,坏了他们的心思,暗下里使这些下作的手段。”
“庶出的能进甲榜,平日里只是个吃喝玩乐的,便是中了老天爷也不放过他。”
“只可惜我儿努力这么久,好好考取来的成绩就这么作罢了。”
春闱出了‘通关节’事后,任夫人就时刻的观注着外面的动静,此时心安了,却又升起别的忧心来。
原本这阵子在给儿子相看亲事,董府那边更透话出来说给嫡女相看亲事不看门第,对任夫人来说自是天大的好事,户部尚书之女,任夫人从前哪敢肖想。
私下里转着弯的去接触杨府,杨府的姑娘与董家姑娘走的近,任夫人是知道两家约好了浴佛节去鸡鸣寺上香,才贴上杨府,哪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杨府现在出事,傅氏不可能再去鸡鸣寺,也让人送了信过来,到是董府那边,一定会去。
任夫人盯着儿子,“好在还不算太坏,今年可以再次考试,明日你陪我去寺庙上上香吧,去去晦气。”
杨府这条线走不通,只能自己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