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府与任府原就有意促成亲事,我也不过是帮了一把。”谢文惠很不喜欢谢元娘针对她的语气。
“两府是有意,只是经这样的事,任董两府结亲,任家家势低,到时外人看了,只会说成挟恩以报,不管如何,任府名声都要被人唾弃。”
谢文惠神情微僵,不过立马又反驳道,“两家结亲,是为了结两性之好,怎么会成为仇人?我先去看看董姐姐。”
任下话,谢文惠转身走了。
看着大姑娘走了,令梅才敢说话,“姑娘,你别伤心。”
任公子说的话她也听到了,他竟敢拒绝姑娘,也不看看他自己,姑娘看得上他也是抬举他。
谢元娘淡淡一笑,“我不伤心。”
她抱手拿下头顶的木簪,递到令梅手里,“拿去还给任姑娘。”
既然两人无缘,总不能还着人家的东西。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任显宏选择权势高的人家,也只能怪谢元娘当初把他看的态好,高估了对方,怪自己眼光不好,看走眼了,又何必去怪别人。
令梅抬手就要往池里仍,谢元娘制止住她,“不许胡闹,都是我把你宠坏了。”
这话有些重。
令梅脸色一白。
谢元娘也知道吓到了她,声音放缓,“物归原主,扔断了坏了,岂不是让对方觉得我看重他?”
令梅还在惊吓中,乖巧的应下,“奴婢知错。”
谢元娘叹了口气,伸手,“算了,还是我自己去还吧。”
令梅递过去,“姑娘,奴婢去吧。”
“好吧。”谢元娘收手,令梅却又松了口,簪子就落到了地上。
寺院里的地面是石头铺的,木头雕刻的簪子原也不会摔坏,不过巧的是正好落在一块不平的地面上,把簪子的一角给弄掉了一块。
“奴婢知错。”令梅吓的去捡。
谢元娘却已先她一步捡了起来,看到摔掉一角的簪子,叹气,“看来还真是没缘分。”
木头雕刻的都能摔掉一块。
又递回到令梅的手上,“还回去吧。”
令梅这次恭敬的接过来,又捡起地上摔掉的一角,握在手里,主仆二人这才往客房那边去。
她们到的时候,任显宏已经换完了衣袍,站在院子里,兄妹两个在角落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谢元娘带着令梅刚进院子,就见东谷风往任显宏那边冲去。
人冲到任显宏的身前,伸手就扯任显宏的衣袍,打架的阵势,任蓁蓁吓的惊呼出声,后一个动作跑到两人之间,站在兄长的身前,拦住要动手的东谷风。
“东公子,有话好好说。”她吓的声音也变了。
任显宏没有动,眼睛却越过东谷风,落在谢元娘的身上,平静又带着担忧。
都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弄出这样的神情。
仿佛被抛弃受伤的人是他一般。
谢元娘步子微微一顿,大步往过走,人还没有到,已经先开口出声,“东公子这是何意?真觉得董姐姐被唐突了,也该是董公子出面,东公子这么一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公子与董姐姐之间有什么事情。”
“谢二,你给我闭嘴。”东谷风回头,一双眼睛似要吃人。
令梅吓的步子微顿。
谢元娘却不惧他,嘲弄一笑,“我说不说不重要,这事传出去,众人说的才重要。董姐姐最重名声,东公子便是真疼她这个做表妹的,此时坏了她的名声,怕也要恨你一辈子。”
谢元娘无视任显宏的目光,不看他,只盯着东谷风,头也不回的吩咐身后的令梅,“去叫董公子过来,就说这边东公子为了董姑娘,可要见血了。”
令梅应声往客房那边小跑而去。
“谢二,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东谷风嘴上说着上,却松了手,回头瞪着任显宏,威胁道,“你若对适姐不好,我不会放过你。”
一甩衣袖,人大步的走了,几步就出了院子。
院子里只有任家兄妹及谢元娘,谢元娘对任蓁蓁点点头,“我去看看董姑娘。”
“谢姐姐。”任蓁蓁叫她,又回身叫兄长,“大哥。”
她目光期盼,希望大哥说点什么,哪怕解释点什么也行。
任显宏双手背在身后,在谢元娘无视他的目光之后,任显宏就视线落在了院墙上,此时也不看妹妹,更不回话。
“蓁姐,你也随我一同去吧。”谢元娘招手叫她,任蓁蓁失望的放弃了刚刚的坚持,走到谢元娘身边,谢元娘才又道,“正好一会儿我有东西还你。”
两人往客房去,说话声也越来越远。
任显宏孤单的站在院墙下,竟不想这声音消失,却终随着两人进了客房,一切销声匿迹后,而遗憾的垂下头。
随后又抬起头来,目光坚定,想起妹妹被贾侯府算计的事,他紧了紧衣袖里的拳头。
事若求全,何所乐?
客房里,董适已经换好了衣衫,便是头发也擦干了水,简单的梳了发髻,谢文惠正小声的劝着她,董适显的有些心不在焉,东南枝也在一旁抹哭。
“表姐,我大哥一定不是故意的,他怎么会推你往池子里去呢。”
董施主持着大局,“楠姐,今天先这样,等回了府在说。”
此时还有外人,总不能将东谷风的心思暴露出来。
不过东谷风做的这么明显,董施也接触了任显宏,任显宏是个聪明人,不可能看不出来,还是求了适姐,看来也是个攀附权势的,没有表面那样两袖清风。
不管怎么样,事已成,不过过程两家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促成,有些事还要回去慢慢的商量。
第253章 凑成
这样一来,董施就叫人去各马车,今日是董家邀请众人出来上山,董家走,其他人也不会留下来。
任董两家的心愿达成,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事情就这么成了,意外的容易,便是董施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切似是天意。
东谷风又见兄长闯下这样的事,眼睛也红肿的厉害,众人没出客房,小沙弥也过来了,“这位女施主,你让圆寄大师破解的签已经拿过来了。”
东南枝接了过来,直接塞进衣袖里,也没多看。
谢元娘还奇怪的,这人是和南荣县主去破解签的,怎么又去后殿了,原来是收了银子让人等着就行。
坐上马车,令梅后上来,微点头,谢元娘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的马车里,任蓁蓁将令梅刚刚塞进她手里的簪子拿出来,放到兄长面前,“这是谢姐姐让我还给你的。”
任显宏看着手里的簪子,他平时私下也篆刻东西,却是头一次篆刻女子用的饰物,所以这簪子看着很粗糙,插在那乌黑的发髻上,愣是被衬托的高贵几分。
如今一角摔断了,簪子因离开发髻,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失去了光彩。
一瞬间各种心思在脑子里闪过,任显宏将簪子用帕子包好塞进衣袖里,对面的任蓁蓁看了,越发难受,“大哥,你既然喜欢谢姐姐,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当时你明明可以不下去救人。”
“母亲那边,只要你不同意,一定不能强破你。”
任显宏闭目,身子靠在马车上,随着马车的走动晃动,“蓁姐,为了你谢姐姐好,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明白吗?”
任蓁蓁咬着下唇,她性子怯弱,刚刚说出那番话,已是她的极限,此时听到大哥说关乎谢姐姐的名声,她鼓起来的那点勇气,也没了。
兄妹两个一路无话,回到任府后,任夫人听着女儿学了事情经过之后,眸了转了转,就明白了。
她语气不怎么好,“东府的公子有意董姑娘,董府却一点风声也没有放出来,这不是让咱们家得罪东府吗?”
工部尚书府可不是任府能得罪的。
任夫人立马又紧张起来,“东家是董夫人的娘家,她连亲侄子都不选,却选你大哥,是不是董姑娘有什么毛病?”
任蓁蓁心情不好,“母亲,如今会是董姑娘有什么隐疾,此时你担心也没有用了,大哥救了董姑娘,又当着众人的面将人从水里抱出来的,是一定要对董姑娘负责的。”
“她自己招来的事,你大哥只是救人…”
任蓁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如炬。
任夫人吓了一跳,喝道,“你这丫头做什么?”
任蓁蓁就退败下来,“母亲别记了,咱们家得罪不起董府。”
她不敢忤逆母亲,却也不喜欢母亲的为人处事,丢下话离开,已经是她最大的勇气。
女儿的话,任夫人当然懂,可被女儿提醒,也觉得没面子,冲着女儿背影喊道,“死丫头,这几天你到是长脾气了。”
董府那边也不安静。
董夫人听了儿子说了事情经过之后,当时就拍了桌子,更直接让儿子护送着东家兄妹回去,东夫人那边听了儿子干的事,直接禁了足,董施回府后又带给董夫人一个消息。
“你说楠姐为了破签,花了五千两银子?她哪里来的银子?”董夫人也吓到了。
“听说是让人到府上去取。”董施拧眉,“这么一大笔银子,先不说舅舅那边不算什么,可被人传出去问起银子的来路,就不好了。”
董夫人担心的也正是这个,“晚上你父亲回来,你将这事与他说说。”
这些事情,董夫人一向不放在心上,“还有任家那边,这几天就会让人上门提亲,赶在年底之前,把你妹妹嫁出去。”
董施微愣,“这么急?”
“你父亲说你妹妹不小了,总不能一直留在家里,我也心疼她,左右嫁在金陵成,只要想了就把人接回来,也能看着她不受委屈。”
董施想了想,到也觉得对。
这样一来,嫁与不嫁都一样,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最安静的,便是谢家姐妹了,谢元娘在回去的马车上竟还睡了一觉,她这一觉睡的好,还是被令梅摇起来的,才发现到家了。
下马车时,谢文惠还问她,“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可能夏天容易发困吧。”谢元娘打了个哈欠,“我就不去母亲那里用午饭了,姐姐去吧,直接帮我告诉母亲一声。”
谢文惠心情正好,笑着应下,一边还说会让大厨房给她温着菜,谢元娘拒绝了,只说院里的小厨房还可以做个汤,睡觉了到时垫一垫,等着晚饭一起吃,谢文惠也没有再强求。
路口,姐妹两分开走。
回到青山院,谢元娘洗脸换了干净的常服,靠在软榻里,还在打着哈欠,令梅不敢多说,只让醉冬和寒雪去做些简单的吃的端上来。
谢元娘没拦着,到了午时,怎么能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