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好?”挽住傅宝筝右臂的紫衣姑娘道,“不曾听闻晋王世子有什么老相好啊。倒是时常听几个大姐姐说,晋王世子对姑娘可挑了,等闲姿色和才艺的瞧都不瞧一眼,就是咱们胭脂园的头牌都侍候不了几回呢。”
傅宝筝起先听到“不曾听闻晋王世子有什么老相好”时,心内一松,可听到最后几个字“就是咱们胭脂园的头牌都伺候不了几回呢”,顿时一颗心就泛疼起来了。
她们嘴里的“伺候”是什么意思?
是睡了吗?
不过还没等傅宝筝多想,不远处的篝火就闪现在眼前,还有锣鼓喧天的声音。
篝火那,好多男男女女搂着跳舞。
忽的,傅宝筝仿佛听到了秦霸天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秦霸天正搂着一个姑娘靠在一人高的大石块上,互喂葡萄呢。
“哎呀,秦爷,讨厌,你又逗人家,害得人家比你少吃了两颗。”
原来是秦霸天都将葡萄喂到姑娘嘴边了,他忽的凑过嘴去,硬是将葡萄从姑娘的嘴里抢了回去。
傅宝筝看到这样不要脸的一幕,面皮顿时烧得慌。
待走近了看清那个姑娘的脸蛋后,傅宝筝心底又是一凉,那姑娘不是莺莺。
说来也怪,明明知道莺莺并非良家女子,也只是勾栏院里的某一个头牌而已,可是下意识的,傅宝筝是希望秦霸天能用情专一的。
“看什么看?小白脸!”秦霸天忽的朝路过的一个男的举起拳头,一副被人瞧了,要揍人的模样。
傅宝筝赶忙也偏过目光,不再打量秦霸天,还选择绕道走,不从秦霸天身前过。
虽然傅宝筝脸上贴了层人、皮面具,已经乔装过了,就是真站在秦霸天眼前,秦霸天也应该是认不出来的。
但为了避免意外,还是远着些好。
“公子不认识秦爷么?”左手边的粉衣姑娘朝傅宝筝疑惑道。
傅宝筝一听就知道她指的什么,毕竟自己方才说了认识晋王世子,又怎么可能不认识晋王世子的好兄弟秦霸天呢。
“认识,但看不惯他!”傅宝筝故意冷声道。
粉衣姑娘立马脑补出公子与秦爷之间有私人恩怨,再不敢多话,乖乖跟着傅宝筝绕道走。
“晋王世子身边,我最看不惯的就是秦霸天了,总一副拽得不行的样子,讨厌得很。”傅宝筝故意这般说,“还是晋王世子好,风流潇洒,脸上总是笑模样,我家妹子最喜欢他了。”
紫衣姑娘和粉衣姑娘对视一眼后,立马一起笑道:“公子今夜过来怕不是找姑娘的,是替你妹子来寻晋王世子的吧?”
“这个话可不能乱说啊。”傅宝筝嘴上这般说,心底却是乐开花了,赞叹随意挑中的这两个姑娘倒是蕙质兰心啊,一下子就上钩了。
你想呐,为自家妹子来寻晋王世子,是打着是为了自家妹子的旗号了,那自然可以多问问晋王世子平日里与姑娘们的相处情况啊之类的,是吧。
傅宝筝从怀里掏出两个金元宝,一人一个。
得了银子,两个姑娘还真真是七嘴八舌将自己看到的,听来的,全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晋王世子可会玩花了,听几个大姐姐说,床榻上懂的花样啊比世面卖的小册子上还要多,还要会玩,回回都折腾死人了。”
“说真话啊,一般的大家闺秀还真不适合嫁给晋王世子,不说别的,光是床上就满足不了。”
……
“前几次才看上个姑娘,捧成了头牌,结果才玩了三日,就没兴趣了,气得那姑娘囔着‘始乱终弃’,一日日趴在床头哭呢。”
“公子,看到没,篝火旁那个身穿大红长裙跳舞那个,是咱们胭脂园新进的头牌姑娘,今儿个是她生辰,听闻她爱慕上了晋王世子,也不知道今夜能不能成功搞定晋王世子,风流一夜呢。”
听了这些话,傅宝筝内心简直要爆炸——怎么越听,四表哥越混账,简直成了超级无敌大淫棍呢?
傅宝筝双眼听得快冒火。
~
萧绝躺在藤椅上,翘起二郎腿,潇潇洒洒望着天上的圆月。
今儿虽然没有让筝儿她娘点头同意,但是怎么说呢,他和筝儿的事总算是捅到她爹娘跟前了,知道有他这个准女婿的存在。
跨出了这一步,剩下的都好办。
是以,萧绝今夜心情是不错的,连带着今夜月色都比往日迷人,充满了浪漫色彩。
忽的,李潇洒大步走过来,凑近萧绝耳边道:“绝哥,发现六个暗卫,还有一个公子正在打听你和姑娘相处的事。”
萧绝眉头扬了扬:“哦?可弄清楚是哪方的人马?”
李潇洒道:“绝哥放心,那六个暗卫已经被咱们的人抓捕,正在审讯,他们保护的那个公子哥,正在被阿红和阿紫两个姑娘忽悠。”
忽悠?
忽悠啥?
自然是将萧绝往浪荡风流上宣传。
你以为这些年萧绝浪子的名头如何打出去的?这些勾栏院十家有八家都是萧绝暗中的产业,里头的每一个姑娘都被训练过,一旦遇上外人打听萧绝,一律往眠花宿柳、放荡不羁、姑娘前浪推后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说。
“绝哥,诺,打听你的那个公子哥来了,斜后方。”李潇洒附在萧绝耳边道,“我这就给你叫几个姑娘来演戏。”
第64章
阿红和阿紫一个劲忽悠傅宝筝, 他们嘴里的晋王世子真正是采花高手, 万花丛中过, 能将一万朵娇嫩的花迷得如痴如醉,飞蛾扑火般缠上晋王世子,一茬又一茬没个尽头。
为晋王世子伤心落泪的姑娘,不知凡几。
每一个都各具特色。
但最后都是同一个命运,玩过后,就被抛弃。
真真不愧是纨绔之首, 比秦霸天和李潇洒会玩多了。
“都是勾栏院里的姑娘, 本就是露水情缘,算不上抛弃吧。你情我愿, 用银子结账。”傅宝筝僵硬地道。
傅宝筝心底快恨得冒火了, 脑子还是抱有一线希望,那些被玩弄的姑娘毕竟不是良家女子出身,本就是出来混的,四表哥逢场作戏又何必对她们负责?
你看看,这就是太爱一个男人, 得知他男女关系混乱后, 不由自主为其开脱了。
阿紫用帕子掩住嘴笑道:“也是, 那些都是出来混的姑娘, 晋王世子倒是不用负责和怜惜, 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不过……最近晋王世子似乎迷恋上了傅国公府的傅姑娘,昨儿个还当众逼停马车表白了一番, 浪漫又痴情的样子……”
阿紫话未完,阿红接过了话头:“我觉得吧,就是傅姑娘这样的贵女,晋王世子怕是也痴情不了几日,眼下傅姑娘太过端方高冷得不到,一旦得手,过不了多久就会弃了,再玩下一个。”
游戏花丛的浪子么,若是痴情上了,还叫风流浪荡子吗?
若真看上个贵女,就从此痴情不改,与晋王世子一贯的对外形象也不符合啊。
阿红和阿紫你一句,我一句,诉说着晋王世子的风流债,越说越来劲,评点着傅姑娘和晋王世子的事。
傅宝筝是听了,银牙暗咬,胸腔里那颗心都快炸裂成粉末。
好气啊!
最后,阿红和阿紫还劝了傅宝筝一句:“这位公子,为了你家妹子好,还是劝你家妹子另外寻个夫婿吧,恋上晋王世子,保证是伤心一辈子的事,空闺寂寞,日日看着夫婿身边换新人。”
阿红和阿紫说完这话,就不再多言,还捧着金元宝亲了一口。
傅宝筝被气得都想打道回府,再不听她们一句话了,可是人都来了,该知道的最好是一次性打探个清楚,就又给了她俩一人一个金元宝。
阿红和阿紫这才又开始叽里呱啦说着她们听来的风流史。
三人拐过一丛花树,傅宝筝忽的顿住了脚,百米开外的地方,她看到了一道白衣身影,正躺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小憩。
只望了一眼,傅宝筝就知道,那正是她的四表哥。
月光下,一袭白衣胜雪,飘飘荡荡盛开在藤椅上,像千年雪莲。
遗世独立,而美好。
别的男子身边都是姑娘环绕,她的四表哥身边一个姑娘都没有呢,可见,耳听为虚。
傅宝筝方才的盛怒,降下去大半。
比起听来的,她更愿意相信自己双眼看到的。
“公子,咱们去那里喝喝茶。”阿红勾着傅宝筝的手,扭着腰往一处凉亭里走。
傅宝筝见那处凉亭挨着四表哥很近,点点头。
百来步后,傅宝筝坐到了凉亭的石桌前,特意挑了个正对四表哥的位置坐下,这样,喝茶、吃点心果子,随时抬头都能监视四表哥。
阿红端上一叠葡萄,剥了皮,跟没骨头似的软着身子坐到了傅宝筝大腿上,声音娇滴滴的:“公子,来一个。”
傅宝筝正偷偷瞄着四表哥呢,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整个人很有些受惊,双腿僵硬僵硬的。
念及自己嫖客的身份,傅宝筝没法子,只得张口咬住阿红喂来的葡萄。
哪知,刚咬到阿红手指间的葡萄,阿红柔嫩的手指头就有意无意地擦过傅宝筝的嘴唇,极近献媚。
傅宝筝蓦地想起屋檐上,四表哥喂她烧鸡时,手指擦过她嘴唇的一幕。
果然,这些手段在勾栏院里是最稀疏平常的事,她的四表哥应该是对很多姑娘做过。
思及此,傅宝筝心头一阵酸味泛起,好难受。
阿红轻轻笑开:“公子放开些,不必这般拘禁。”
“我初次来这种地,不习惯如此,阿红姑娘还请收敛些。”傅宝筝一把推开阿红。
阿红只得笑着从傅宝筝腿上起身。
正在这时,傅宝筝忽的看见一个身穿火红大长裙的姑娘提着酒壶,扭着小腰朝四表哥的藤椅走去。
“四表哥不会搭理她的,不会的。”傅宝筝内心响起小小的祈求声。
可心底的声音才响了两遍,甚至第二遍都没走完,就见那个火红大长裙的姑娘从藤椅后头揽住了四表哥的脖颈,歪着脑袋,亲亲密密地贴在四表哥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傅宝筝的心,在滴血。
看了一眼,承受不住地挪开视线,抬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
可下一刻就又被凉亭外头那火红大长裙姑娘的银铃笑声给吸引去了目光,结果这一眼,傅宝筝才知道什么叫做挖心。
只见火红大长裙姑娘笑过后,仰起头,潇洒地喝了口酒,然后低下头覆上四表哥的唇,渡酒。
是的,两人唇对唇,不知廉耻地以口喂酒。
傅宝筝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直勾勾盯着她的四表哥享受美人喂酒的那一幕。
一个躺在藤椅上仰着头,一个站在藤椅靠椅后低头喂酒。
俊男美女,在月光下,美如一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