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对几个兄弟点点头,对那五个一身薄纱的姑娘却是没搭理,反倒抬头朝傅宝筝的马车望过来,勾唇坏坏一笑。
傅宝筝看到他没搭理她们,只遥遥对自己笑,心里头舒坦了一些。
太久没看到四表哥了,哪怕就这样遥遥相望一下,傅宝筝都很贪恋。
不过下一刻,傅宝筝还是理智地“刷”一下,又合上了窗帘,冷冷将四表哥宠溺的笑容阻隔在外。
“你俩真可怜,明明两情相悦,却每次见面都故意冷待他。”傅宝央摇着头叹息,“大伯母不同意,你俩倒是快想想法子争取大伯母同意啊。”
听到这话,傅宝筝有些无奈地靠在马车壁上,扭着裙带。
说服娘亲,谈何容易啊。
“好不容易见他一面,你将窗帘关严实了干嘛?就算不能大大方方看他,也得趴在窗帘缝偷看啊!”
傅宝央实在见不得有情人如此苦,双手抓住傅宝筝双肩就往窗帘缝送去。
于是,傅宝筝红着脸,趴在那儿偷看。
却意外地看见四表哥快马疾驰,忽的一下停在自己爹娘马车前,截停了自家车队。
“堂姑父,堂姑姑,外甥给你们拜个早年。”萧绝翻身下马背,朝傅远山恭敬地行了一礼,又朝马车里的萧莹莹行了一礼。
傅远山对萧绝始终很热情,“哈哈”笑地寒暄了几句。
坐在马车里的萧莹莹却是连窗帘都没拉开,只隔着窗帘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典型地很不待见。
傅远山见妻子这般,他坐在马背上觉得很是对不住萧绝,替妻子解释道:
“你堂姑姑最近情绪不大好,你别放心上。”
萧绝毫不在意的爽朗笑道:
“堂姑父放心,我萧绝岂是那般小气之人。作为女婿,被丈母娘嫌弃,是多么正常的事。堂姑姑今日不待见我,明日不待见我,总有一日会待见我的,我等着就是。”
萧莹莹坐在马车里,听到这等厚皮脸的话,闭了闭眼,最后强行忍住没搭理。
傅远山看着气度朗朗的萧绝,这半年来对他的好感却又增添了几分。
说真心话,放眼全京城,除了萧绝,真心再也找不出一个面对萧莹莹的冷漠,还能一次次厚皮脸倒贴上来的少年郎了。
萧绝这样的权贵亲王之子,又是个有实力有魄力的人,能坚持大半年,还不恼,可见心底是很爱筝儿的。
半年前,傅远山协助筝儿去了趟勾栏院,筝儿回来后红着脸对他说,萧绝在勾栏院里很规矩,并非外界传闻那般不堪,传闻都是假的。末了,筝儿还信誓旦旦对他直言,此生非四表哥不嫁。
两个真心相爱的小儿女摆在傅远山跟前,傅远山哪里舍得棒打鸳鸯,是以每次萧莹莹不待见萧绝,他都会尽可能地给萧绝找补面子。
譬如眼下,傅远山就乐呵呵地对萧绝一个劲地笑。
萧绝干脆蹬鼻子上脸,直言道:“堂姑父,你们这是要进宫去吧?恰好我也要进宫!”
这便是要一起相伴着进宫的意思了。
傅远山乐呵呵的笑脸还没回答,马车里的萧莹莹忽的拉开窗帘,瞅着那边的李潇洒和秦霸天等人道:
“萧绝,你的那群兄弟们还在等你呢,那些姑娘也一个个地对你翘首以盼,你还是回去先跟他们玩够了再进宫吧。”
这话里的拒绝意味就很强了。
“靠,绝哥又被丈母娘赤、裸裸地嫌弃了。”秦霸天真心觉得大街上的,被丈母娘这般拒绝,打脸打得太疼了。
李潇洒笑道:“没办法啊,谁叫咱们名声不好呢。”
突然想起什么,李潇洒凑到秦霸天耳边道:
“不过,咱们绝哥说不定很享受被丈母娘刁难拒绝的滋味,表面上追不到人家闺女,背地里夜闯香闺搂着人家闺女亲吻,你说刺激不刺激。”
“啧啧啧,咋被你这张嘴一说,苦逼的事都变成乐呵事了。”
秦霸天忽的被李潇洒说服了,好像确实有那么点爽感在里头。
话说,萧绝在大街上被萧莹莹挖苦作风不正,大年三十的不跟家人在一块,反倒与一堆纨绔和勾栏院里不正经的姑娘混在一起。听到这些嘲讽的话,萧绝丝毫不生气,反倒抬头朝萧莹莹大大方方笑道:
“堂姑姑知道原因的,又何须挖苦我。”
萧莹莹忽的不做声了。
萧绝笑着给萧莹莹拉上窗帘,免得她刚出月子就受冷风。
窗帘一合上,萧绝立马翻身上马,走在傅远山身边,有说有笑厚皮脸地一块朝皇宫而去。
马车里的萧莹莹叹口气,对萧绝这孩子,她到底是心不够狠。
~
东宫。
“太子妃娘娘,您今日气色真好。”一个宫女跪在暖榻前,给傅宝嫣的粉嫩指甲涂抹凤仙汁,边涂边恭维道。
“哦?怎么个气色好法?”傅宝嫣入了东宫后,格外爱听这些宫女的奉承话。
“奴婢在宫里伺候了数个年头,还从没见哪个娘娘似太子妃般随意上个淡妆,都气质逼人,绝对艳压群芳的。”
这种恭维话,明显很假。
但任意一个有七分姿色的大美人,都爱听。
傅宝嫣这种好不容易闯出头的,就越发爱听了。
“赏!”
傅宝嫣边说,边让俩个宫女捧来一面半人高的长方形镜子,跪在暖榻前高高举着,她歪靠在扶手上,朝镜子望去,里头的大美人在太子妃冠服的衬托下,一张脸有多倾国倾城,倒是未必,但却绝对是贵气逼人的。
她如今可是东宫太子妃呢,在整个大坞王朝的女人里,除了太后、皇后,就属她最尊贵了。
傅宝嫣对着镜子,摸了摸头上镶嵌了红玉血石的凤簪,越发对今日的自己满意了。
雍容华贵,贵气逼人。
“太子妃娘娘,傅国公府女眷到了,去了太后的慈宁宫。”一个宫女从外头进来,弯腰回禀道。
“哦,到得还挺早,来了几个人?”傅宝嫣继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下又一下不厌其烦地摸着头上的凤簪。
宫女低头道:“统共进宫四人,傅国公去了皇上那,傅国公夫人带了两个姑娘去太后宫里请安了。”
“两个姑娘?”傅宝嫣微微蹙眉,除了傅宝筝,另一个姑娘是谁?
按照宫规,整个傅国公府的姑娘,只有傅宝筝身份够格,二房的庶女和三房的所有姑娘都是身份不够,没资格进宫的。
“听闻是傅宝筝和傅宝央两位姑娘。”宫女如实禀报。
傅宝嫣听到傅宝央的名字,本是侧卧的她,立马惊得坐起身来,幅度太大,小脚猛地踢到镜子。
两个捧着镜子的宫女因为长久地跪在地上,双脚有些发麻,面对突发情况差点没捧稳镜子,摔裂在地,吓得她们一个心颤。
也不怪傅宝嫣听到傅宝央的名字,就如此激动,实在是大婚那日,傅宝央一身白色丧服在宾客里穿来穿去,给她丢了多少脸?
简直就是将她这个太子妃的脸面,刮下来,狠狠踩在地上摩擦!
“呵,她胆子还挺大,知道本宫在宫里,还敢闯进宫来送死。”傅宝嫣再没心思照什么镜子了,“走,本宫这就去好好儿会会她!”
几个跪在地上伺候的宫女,听到太子妃陡然阴沉下来的声音,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第86章
慈宁宫。
太后娘家来了好多姑嫂和侄孙女, 一个个的都跟解语花似的围绕在太后身边,欢声笑语不断。
不过,论谁最得皇太后喜爱, 却要首推娇俏动人的傅宝筝了。
“哎呀,外祖母, 您太坏了!”
傅宝筝被皇太后调侃,羞臊得直跺脚。
皇太后听着这句“外祖母”, 却是笑得更欢了。按照血缘关系来说, 皇太后只是傅宝筝外祖父的皇嫂, 得尊称一句“堂外祖母”,但两家亲厚, 傅宝筝渐渐儿就叫成了外祖母,跟嫡亲血脉似的。
傅宝筝在长辈面前又嘴甜,一句娇滴滴的“外祖母”听得皇太后耳朵根都酥了。
皇太后搂住傅宝筝道:“快别臊了, 多大的姑娘了, 亲事还没定下来,光是臊有用?”
哎呀呀,你听听,皇太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宝筝越发红脸躲进皇太后怀里了,不过小脸藏起来,一双眼珠儿却在偷瞄娘亲……
唉, 只见萧莹莹接过皇太后的话,娇嗔笑道:“太后娘娘,您是不是不疼筝儿了, 这么盼着她早早儿出嫁?”
这话听着亲呢,细嚼一番,满宫殿的人都听出了萧莹莹话里的拒绝。
原来,皇太后受儿子儿媳晋王夫妇所托,又心疼孙子萧绝,便有心要给萧绝当媒人呢,拐弯抹角将话题扯到了傅宝筝年岁上头,然后顺理成章提一提和萧绝的亲事。
可萧莹莹反应快,知道这事儿由太后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会不好拒绝,便抢在太后还未提及萧绝名字时,一口回绝了。
如此,事儿还没正式说,也就算不上什么打脸。
皇太后一见萧莹莹这态度,也就不好再撮合了,只得顺着萧莹莹的话,笑道:
“哪能啊,咱们家的姑娘自然得多留几年,才舍得出嫁的。”
傅宝筝听到这话,埋在太后怀里的俏脸,却是失了红润。
连太后娘娘都劝不动娘亲半分,娘亲的固执第一次让傅宝筝感觉,想要嫁给四表哥,真的是路漫漫了。
失望归失望,当傅宝筝从皇太后怀里抬起头来,脸上又恢复了红润,还一副松了口气的轻松感,宛若她真心看不上晋王世子,幸亏娘亲拒绝了似的。
正在这时,苏皇后和太子妃到了。
傅宝嫣是来寻傅宝央晦气的,不过在太后宫里不敢太过放肆,总得等傅宝央离开了太后视线才好动作。却不曾想,一进来竟从傅宝筝脸上捕捉到了那抹松了口气的感觉。
傅宝嫣心头一个激灵,莫非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傅宝筝,在太后宫里被人给摆了一道,被刁难了?
这可是大喜事啊!
只要傅宝筝心头不爽,傅宝嫣就开心。
于是,傅宝嫣给皇太后请过安,又与众位夫人简单寒暄过后,立马拐弯抹角跟殿里的夫人姑娘打听方才发生了什么。
待得知,又是晋王世子的事时,傅宝嫣心头乐呵死了。
瞧瞧,傅宝筝出身好,容貌绝美又如何,连一向疼爱她的太后都觉得她只能匹配晋王世子那样的浪荡子。
“本宫的两个堂妹呢?”傅宝嫣与一众人聊过后,发觉不见了傅宝筝和傅宝央,这可不行,她前来慈宁宫的最大目的,就是在傅宝筝和傅宝央跟前好好儿显摆显摆她太子妃的高高在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