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瞳眸极为认真的盯着凤灼华,哑声道:“殿下,不若你便狠狠心!臣与那和安长公主之事,自
然是要豁去性命,以正清白的!臣作为殿下的夫君,那名节更是不容许人给轻易玷污了去。”
晏昭廷说话的时候,声音的颤动,而随着他的声音,那挨着匕锋的皮肉深处却是有鲜红的血液从里头渗了出来,蜿蜒着顺着肌肤的纹理,往衣襟深处渗了进去。
那道血线鲜红得刺目。
终于。
凤灼华浑身一颤,那香罗翠袖中的纤纤玉手再也握不住这刻仿若有千斤重的匕首,指尖一松,匕首便顺着晏昭廷的肩头往下头滑落而去。
晏昭廷伸手接住那掉落的匕首,不容拒绝,再次把那把小巧精致的匕首重新放进了凤灼华手中。
手心是冰凉的触感,手背却是挣脱不开的灼人的温度。
凤灼华蜷缩着发木的指尖,死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终于她忍不住开口。
“晏昭廷……”这声音,却是一瞬间哑得连她自己吓一跳。
喉间干涩得发紧,凤灼华垂眸看向那匕锋上头鲜红灼目的血迹,她抿着干涩的唇。
一瞬间却是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眼眶酸涩。
终于!
凤灼华她那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爆发而出,她看着晏昭廷几乎是怒吼道:“晏昭廷你疯了不成!自证清白?本宫需要你自证清白,你当自己是猪?皮糙肉厚,还是油多?死不了?”
说到这里。
凤灼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这全汴京谁不知晓本宫与那和安长公主抢驸马一事,本宫若是再用上一些力,当场刺破你的喉管,这别说清白不清白了,等你死了,本宫多纳几个面首,你也只有化成厉鬼找本宫报仇的份!”
当一个女人气上头的时候,哪怕是再聪明的女人,这一刻她说的话恐怕也不记得要带上那全乎的脑子。
等凤灼华她气势汹汹的说完这些后,便是整个人木楞在那湘妃榻上,双眸惊诧微微瞪起。
这一刻她是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前头她自己说的究竟是什么鬼话!
以她与驸马间的关系,驸马要以死正清白,她不是应该上赶着递刀子么?毕竟如今这般情况两人和离不成,驸马又有此心意,她守寡也极好的不是么。
于是凤灼华眨了眨眼眸,却是发现自己眼眶子湿润的厉害,她……她竟然着急上头,哭了?
到底是拉不下脸来承认这个糟心的事实。
于是,凤灼华看着晏昭廷理直气壮道:“驸马!你是蠢货不成?这般热的屋子里头,你给本宫裹什么狐裘?热得本宫眼眶子都出汗了,还不给本宫解了去!”
眼眶子能出汗?
这借口倒是找得稀奇。
晏昭廷笑盈盈的垂眸看着凤灼华,想着她前头说的那些话,更是忍不住眉眼宠溺的抬头拍了拍凤灼华那毛茸茸的脑袋:“殿下,这的确是臣的不是,是臣不曾顾忌到殿下急切关心于臣的心情。”
晏昭廷这般说着,当下也不说破凤灼华情急之下找得那蹩脚借口,而是在衣袖里头翻了翻,翻出一块洁白的帕子。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握着那方细软的帕子,抬手轻轻擦过凤灼华的脸颊处的泪痕。
薄薄的唇瓣微勾,那股子温润中偏偏带着沙哑的嗓音,他看着凤灼华徐徐道:“臣知晓殿下便是这般在乎臣的倔脾气,殿下若是真心疼臣,殿下日后便莫要胡乱相信外头那些个闲言碎语,臣对于殿下的心意,自然是能用上性命起誓,殿下在臣心中,绝对比世间任何事物都重要。”
是吗?
用性命起誓?
家族的生死存亡面前,是她一人的生命能比得
过的?
若是真能比得过,前世他就不该远远的把她送出去,让她惨死异处。
听得这话,凤灼华眼眶处那阵微酸的热意渐渐散去,前头被气得已不知去了哪处的理智回归。到底这人是她亲手伤的,若是留了疤痕那可不好看了。
于是,凤灼华佯装认真观赏着手中那锋利的匕首,而她眼眸的神色却是不经意般的扫过晏昭廷的伤口,最后她嘴角抿了抿,还是忍不住对着外头喊道;“花嬷嬷可在。”
“殿下,老奴在的。”
凤灼华轻咳一声,对着外头的花嬷嬷喊道:“嬷嬷你去准备些包扎伤口的药材,另再叫个手脚麻利的婢女进来。”
伤口,药材,婢……婢女?
花嬷嬷当下一惊,也顾不得那么多,情急之下便直接推门而入,等脚步匆匆忙忙饶过屏风那头的时候,却是见得晏昭廷端坐在一旁府湘妃榻一角,衣襟处却是一大块湿红刺目的血迹。
而自家殿下呢,手中握着一把匕首,上头还沾着血迹呢!
认证物证具在,谁胜谁负,这自然是一目了然。
花嬷嬷看着当下的场景,再对上驸马爷那黑沉沉的带着杀意的目光,花嬷嬷面色一白,皱着一张菊纹老脸笑的比哭更难看,最终抖着嘴唇由衷夸道:“殿下真是好身手。”
可不是好身手么,毕竟能让宁国公府世子爷见血,这个事儿若是传到外头的,她保不准就被那些个痴迷着晏昭廷的贵女给生吞活剥了。
等花嬷嬷离去后,这也就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外头便一个声音小心翼翼道:“殿下,奴婢能否进来。”
这声音?
凤灼华眉梢一挑,她听着竟是有几分熟悉。
来人绕过屏风小心翼翼行至凤灼华身前,而后恭敬行礼道:“殿下万安,奴婢昙笑。”
昙笑?
凤灼华一愣。